拉蒂斯正在孤身与我的身前迎面袭来的大批猛兽奋战着…
虽然我能够看的出来,那些猛兽就算来再多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但是我出仍旧有一些担心…
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是,对不远处那个男人的警觉。
“哦…事情开始有点儿意思了…”
维克多嘴角微微上扬,不经意间透露出难免令人揣摩其恶意的话语,不过所幸的是,他似乎并没有表露出要趁这个机会对拉蒂斯发起攻击的意思。
可,万一如果他突然改变了心态出手的话…
我将视线再次转移到拉蒂斯作战的姿态上。
她战斗的方式仍然流利优雅,她那手中无形的长剑对进攻的猛兽依旧冷酷。
仅仅是轻轻一挥,猛兽的身躯就瞬间被分解为两半并重重摔在地上,拉蒂斯的脸颊代替着无形的剑身被染上溅落的鲜血。
要说些什么的话,我只认为,这和我先前所知晓的拉蒂斯判若两人,在和她交谈时,我能够感受到她话语中透露的温柔,可现在,似乎是为了保护我?
不论如何,这是她驱动自己的身体并对这进行对抗的意志。
冷静、冷漠,又无情。
我并不清楚拉蒂斯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不曾知晓她现在的矿石病程度有多么严重,但是,看着此刻的她,我内心却有些动容。
若是单单靠着拉蒂斯一个人的话,如果那个维克多突然趁着拉蒂斯对反击猛兽的间隙出手了的话…
我不敢想象那个情景,但是那大概率是拉蒂斯应付不过来的,所以我现在绝对不应该在这里傻坐着!
可,目前又有什么能对现状做出些帮助的工具呢?
仔细想想!…
若是工具类的东西…
瞬间,我就想起了能够作为武器使用的工具。
对,那些挖矿用的东西,我为什么会把那个东西落在矿场里了呢…虽然算不上什么威力强大的武器,但是拿在手上至少还有反抗的力量…只要我和所有人一起上,说不定就有突破的可能性…
在这么想的同时,我迅速起身并转向矿坑的方向,朝着矿坑外奔跑的人应该离这里还有段距离,我做好准备回过头想着拉蒂斯大声喊道——
“拉蒂斯,坚持一下,我很快就过来帮你!”
而…想要如此付诸行动的我,在喊出这句话之后,一股莫名的眩晕感却突如其来的涌入我的大脑…
而这种感觉近乎让我失去了全部的力气,随即我便如同一颗被锯断的根部的大树般倾倒在了这废土之上,意识也随即被消磨殆尽…
时间过去了多久?
不曾得知…
…………………
朦胧之中,我的意识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里的样子,与原先的世界没什么变化,那还是在我曾经所居住的城市,天灾刚从这里经过…
大量的源石在这城市之中繁衍生息…昏暗的天空…苦痛的哀嚎…死亡的尖鸣…火焰无情吞噬木板时的嘎吱声…
整个城镇的空气中,都弥漫着天灾过后的硝烟…
有谁逃离而去?有谁还活着?有谁死了?有谁还拼命挣扎?又有谁任凭宰割?
无从得知…
而我,在天灾降临时,碰巧在自己诊所的地下室寻找着药品,也因此极为幸运的躲过了这次可怕的天灾。
只是在那个时候我意识到天灾已经降临的时候,自己地下室的门似乎已经被房屋废墟覆盖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开了。
若方式我能够带着更多的人躲到自家的地下室的话,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幸存者。
可事到如今都无济于事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我再次尝试打开地下室的窑门,那窑门明显有了能够活动的迹象。
只是单单靠蛮力还是不能够打开那窑门。
于是我找到了撬棍,将撬棍抵在了窑门的缝隙中,随即找准角度使出全部蛮劲猛的一掀——
窑门成功被我打开了,不顾及刚一打开,我便被扑面而来的尘埃卷了一脸,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但,我自己踏出去后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被已经累这次天灾摧残到不堪入目的景象…
十几年里未曾谋面的天灾为何会突然降临到这个城市,我不曾得知,也无法想象。
我的身份是一个医者。
至少在这次天灾来临之前,我生活在这里,并替这个城镇的人看病疗伤…不,也不只是这个城镇…只要是有需要的病人,不管他们的种族为何,我都一视同仁…
所以,视今日如往日,我转身回到地下室中找到了简易备用着的医疗箱,带着医疗箱,我便在这已然崩溃的城市中四处开始着游荡…
“医生?…”
不远处,一个衣物残破,面如死灰的女人目不转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她突然激动一瘸一拐的跑过来的紧紧握住的我的手…
“维也纳医生?!!”
“维也纳医生!!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她不断向着我哀求,“只要你能救她,我什么都会给你的!…”
我对眼前的景象,不禁感到一丝悲伤…
“……让我看看,她在哪儿…”
听到我的话,她赶忙把我拉到一个还算平坦的石块旁…
我看到了,在那石块上躺着一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小女孩…而一块并不算小的玻璃碎片像是从中生长出来的一般被刻入她的腹部之中。
我凑向前去观察,那玻璃碎片似乎在里面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好在失血并不算多…
我转头看向那位母亲并问道:“她只有这里受伤了吗?”
那母亲连连点头。
“我知道了。”
如果单单是这样的话,那伤势也并不算过于严重。
不过看着这位母亲慌张迫切的样子,她大概是完全不知道面对现在的情况该怎么做才能让伤口缓和,而在这关键时刻,大概,我出现了?
“你会帮你的。”
我对这位母亲如此说道,随即转头看向呼吸急促的小女孩。
她眯着眼虚弱的看着我,嘴里像是要说些什么,或许是因为声音太小,又或者是并没有发出声音,导致我没办法分辨她的话语,但是从她的口型中,我大概率看得出她想要对我说的话。
像是在说救救我,又或是在喊我的名字。
我朝着她露出一个微笑,随即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说着,我将挎在肩膀上的医疗箱放了下来,我戴上了从中找到的干净的医疗手套,紧接着我又拿出一块完全消毒过的布料抵在了小女孩的嘴上。
“咬住这个。”
因为接下来要进行微创手术,但我此时并没有麻醉剂之类的东西,就算有在这种时候给小女孩进行了注射,也未必之后对她是一件好事…
小女孩看到我动作,她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并顺从我的指示张嘴咬住了布料。
我用剪刀剪掉了小女孩腹部伤口周边残破的衣服,随即用酒精棉对伤口周围进行了消毒。
小女孩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起来,那是基于疼痛下意识做出的反应。
我继续手中的工作,在将插在小女孩身体上的那块玻璃碎片取下来后,我用镊子在她伤口的周边进行了细微的玻璃残渣的清理。
在肉眼几乎已经看不到有异物的情况下,我将手中覆盖在伤口处的几厘米处,接着…法术的微光逐渐从我手中显现并映射在我手掌所覆盖的皮肤表面…
法术,没错…
我能够使用法术…不过能够使用的也仅仅只是一些简单的治疗术,而这,也是让我最终会选择成为一名医生的契机。
我的这种法术,可以令我免去消毒以及缝纫伤口的步骤,直接对伤口进行修复,这种情况的话,就连破伤风的隐患也可以消除。
不过,至于我是怎么习得这种法术的,我记不太清了,只得清楚的是从我有自主意识的时刻起,这种特殊的法术我就能运用自如…
不是为了破坏,不是为了杀戮,单单只是为了拯救他人,单单是为了让他人拜托痛苦的折磨。
“已经没事了…”
我将医疗手套从手中脱下,看着咬紧了牙关汗流满面的小女孩,我伸出手将她口中已经完全被浸湿的布料取下。
虽然她还喘着气,但是面色看上去却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我同样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接着缓缓站起了身准备对这小女孩的母亲告别。
那母亲却在最后关头来到我的面前紧紧捧握着我的手……
“呜呜呜,太感谢你了,维也纳医生…!”
我能感受到她此刻在极度的紧张后突然释然的心情…
我也一样,尽管每次使用完法术后,就算程度不同,身体也会出现短暂的疲惫感…
“没关系…能帮到你们就好~”
但看到那些伤者和他们的家人露出欣喜的感激之情时,我都会觉得,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能够帮到他们就好了…
只是,我并没有过多的时间能够停留在这里。
我继续踏着这沉重的步伐,在四处寻找着…
被灼烧成碳的…被乱石砸碎的…被摔成肉泥的…
只剩躯壳绝望中离去的…不成人形的…还有…死无全尸的。
眼前的景象,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糟糕。
我很痛惜…在视线内的活人就算点清大概只有数十名吧,他们能够在这场天灾中生存下来,这也无异于奇迹…我也一样…没有在这次天灾中丧命便也可以被称之为奇迹吧…
可,本以为不会再有其余以外的活人,但在这令人绝望与恐惧的尸横遍野中…我却意外看到了一丝生机…
一个少女?
半个身子被压在了废墟下的少女…
除此之外,那个少女的身体表面四处都是伤口,那殷红的头发莫非是她原本的发色吗?
只是,连她那本看得出白哲如玉的皮肤和脸颊现在也是被这灾难摧残的狼狈不堪……
染满鲜血的身躯在空气中夹杂着尘土的味道令人越发不安…
她像是死去了一般,极为虚弱的被迫瘫倒在同样破败的墙壁上,空洞的眼神默默的注视着前方,从中几乎看不到生的希望…
但,我很清楚她确实还活着。
我能够感受到,那个少女还有着微弱到几乎不能被人察觉到呼吸…
我是个医者。
我的身份以及我的职业道德。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少女的身体壮况,那我也绝对不能见死不救…
至少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想要尽可能的帮助她!
于是我急忙冲了过去——
“坚持住…再坚持一下,我这就来帮你!…”
我用手尽可能迅速的搬移着压在少女身上的石块和木片,即便手的皮肤表面在不经意间被某些残渣划破,我也依旧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如果能够及时对这个少女进行急救措施的话,那么并非没有拯救眼前这个她的可能性!
终于将压在少女身上的异物大部分都移除后,我总算是能够对她进行治疗了。
但是情况迫在眉梢,倘若一个人被如此重物压的时间过于长久的话,那么将其从当事人身上移开后也有很大可能造成当事人突发性死亡…
这种情况有一种专业的名词——
「挤压综合征」
倘若人体的四肢或是具有丰富肌肉组织的躯体经过重物的长时间挤压的话,那么在接触了这挤压过后,便会让身体坏死。
最糟糕的情况下,会导致急性肾衰竭使当事人死亡…
可即便如此,我看着她,她却依旧不作任何反应,只是眯缝着眼仿佛昏死过去,又仿佛是在不断注视着看不到光芒的前方…
但…
“坚持住,我会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