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夜航船逐渐靠岸了
“蒲牢，你和九龙众呆在船上，做好防卫工作”
“好。”
“其他人跟我下船打探情况”
“优先保护指挥官。”，露西亚已经脱下了朱云流霭，换上了那套战斗服
我深呼吸一口气，背起制式刀，慢慢走下了舷梯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必须要见一面曲大人”，睚眦也走到了舷梯上
“好吧。”
终于........还是到了这个时候。
空无一人的街道，空无一人的广场........
荒无人烟的城市。
但一切建筑都保持着崭新的模样，像是有人刚刚擦拭过它们一样
“人呢.......”，我有些不安了
“怎么会.....大家都去哪里了...”，睚眦也有些疑惑
“很繁华的城市......像是黄金时代一样......”
“但为什么没有人？”
“这可能是圈套，大家都提高警惕。”，露西亚握紧了手里的九字之定
“万事，你的探测仪上显示出什么了吗？”，库洛姆问道
“没有生命体反应.....但是.....有很多的构造体讯号，根据敌我识别标记来看，机体的款式很老，大概可以追溯到空中花园升空之前”
“指挥官，你见过这种情况吗”
“不.......我也很吃惊，平常的话街上如果没有人也可以看到打开的窗户什么的.....”
我们来到了一栋大楼上悬挂的显示屏前
下一秒，屏幕像是感应到了我们的存在似的，突然投出了画面
而画面中央在龙椅上端坐着的女性，正是曲。
我静静地靠到一根柱子后面，让自己被遮住，但也可以通过面前玻璃窗的倒影看见画面
“就如想象一样愚钝呢，空中花园。”
“我是联合共同体九龙的领导者，曲。”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她眸子中的神色与我最后的印象已经大不相同，相比上次告别时，多了几分孤傲和冷酷
“这座城市也好....夜航船也罢，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在九龙发展途中我成为了真正的九龙之主，统治起这座城市。”
“维利耶则仿冒了我的外貌，私自带走华胥的复制，启动了预定计划之中的另一个存在——夜航船。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想必不用我多说，维利耶对复制的系统产生了无谓的感情，而后葬送了自己和那个系统，明明这座城和夜航船都是华胥的推演，可另一方的结局却如此可笑，真是丢了九龙的脸”
“真正的九龙之主……曲大人，请问城内的人们都去哪里了？”，睚眦她戴着面具，但我可以推测出她的神色了
“偷偷跟着维利耶离开以后又垂着尾巴回来吗，睚眦……”
“我只是认为那位曲大人也一样的美丽而已，倒是现在……”
“现在的九龙已经没你们的事了，把船平安带回到这个地方的确值得称赞，但很可惜，我不能让你们重回这个共同体”
“什么！？”
“最初你们的确是九龙的一部分，但经过岁月的洗礼，一系列的事件以后你们的心境已然发生了变化。假若我现在向你下令攻击空中花园的话，你会接受吗，你们会接受吗？”
“这......”
“即使你不欢迎来自空中花园的我们，但是船上的大家是真心向往和怀恋这个故乡所以才会回到这里的，你是打算抛弃这些人吗？”
“我抛弃的东西数不尽数，这些人也不过是其中一页，更何况留在船上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最安全的选择。”
“这和你撤走居民这件事有关系吗？”
“没想到空中花园的信息竟然会不灵通到这种地步，好吧，就再告知你们一件事，升格者们带着感染体正准备进攻这里，很快这个地方就会变成战场，而光壁之外的一切都会被肮脏的感染体蚕食殆尽。”
“虽说我们之前就有观察到感染体的动向，但没想到目的地竟然会是这里……”，灰鸦和突击鹰的通讯器里传出了哈桑的声音，我调成了静音模式，但也能看到画面
你是怎么冒出来的！？
“抱歉了，诸君，因为情况紧急所以请你们当一下通讯的跳板吧。”，哈桑简单解释了状况
“哦……空中花园的议长哈桑，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曲将视线投向了众人的通讯器上
“关于这点我只能说声抱歉，毕竟你这边一直展开着遮罩层的话我也很难找到和你对话的机会，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刚才提到的升格者的行动是真的吗？”，哈桑把手支在了桌子上
“这点事情你自己推断不就可以了，空中花园的领导者不是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吧？”，曲质问道
“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果然是你手中的格式塔——华胥吗”，哈桑迅速得出了结论
“如此重要的东西要是落入升格者手中的话……”，库洛姆倒吸了一口凉气
“恐怕空中花园会遭受巨大的危机吧，所以在这前提之上，我们空中花园希望能加入到你们防卫战争之中……”，哈桑提出了协同作战的请求
“我拒绝。”
“哎，为啥啊？”，神威就像是搞不清状况一样挠了挠头
“我们九龙拥有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准则，我们会以自己的力量来决定地球的未来。而这之中的一切都不需要其他人来协助和插手，无论对方是空中花园还是升格者...都是一样。”
哈桑也不再自讨没趣，关掉了通讯
该死.....我到底还要心肌梗塞多少次
一些我本了熟于心的东西，现在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柱子后面的人，不用再躲着了。”
“柱子后面？”，丽芙看向了我，才发觉到我已经不见了
藏不住了吗......
我缓缓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直视着屏幕里的曲
“好久不见了，曲姐姐。”
“别来无恙，我的弟弟。”
“和其他人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送客。”，曲摆了摆手，探测器上的构造体讯号越来越强烈
成队的禄存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你想对指挥官干什么！”，露西亚护在了我的身前，抬起了手里的太刀
“你不需要知道。禄存，送客吧”
“曲姐......还请不要这样，这不是我们的待客之道.......”，我把着露西亚的肩膀，示意她将胳膊放下
一瞬间，曲姐姐的手指不畅的颤了一下，动作虽然细小，但我还是注意到了
“好吧，禄存，带他们到迎宾区。”
“大伙，放下武器吧。”，见禄存也没有了战意，我摆了摆手，面前的屏幕也关闭了
“哼，真是麻烦。”，卡穆活动了一下筋骨
此时的空中花园舰桥
“开始召集人手吧.....这一次我亲自下地面指挥。”，哈桑下达了最后通牒
“是，议长。”，赛利卡迅速开始开通信道，联系阿迪莱、遗忘者和北极航线
“你没听见她要单打独斗吗？”，尼科拉看了哈桑一眼
“不过是一个拒绝了我们的势力，直接派部队去把华胥抢过来要简单得多”
“那样的话我们又会和九龙结仇，这是亏本买卖，尼科拉。‘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这场战斗如果失败了，空中花园会陷入极大的危机。我们非参战不可”
“在屏障外布设防线进行作战，这就是我的计划。”，哈桑将九龙的地图投到大屏幕上，开始排兵布阵
“要打仗就把该用的都给用上，哈桑。”，尼科拉不再多说了
灰鸦和突击鹰的众人正围在一张木桌旁，看着送来的点心和茶，一言不发
“这颜色看起来真棒啊.....”，神威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一尝了
“咳咳。”，库洛姆清了清嗓子
“指挥官，一切小心”
“没事的，你们别太操心了，趁我去说话的当儿好好休息一下”，我迈开大步，走近了一扇红木门.......
关上门，回过头来，曲已经靠的很近了，只剩下几厘米就是零距离接触
我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曲伸出手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
“抱歉....我回来的太迟了。”，我把左手放在了曲姐姐的脑后
她像是感受到了机械的冰冷一般，立刻松开了我，双手死死的握住我的义肢
曲立刻将我左臂的袖套拽了下来，蓝色外壳的金属手臂立刻映入了她的眼帘
“你的手怎么了？！”，她惊慌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刚刚那个九龙之主
“没事......只是......救人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我支支吾吾的答道，然后将袖套穿了回去
曲牵着我的手，带我来到两把椅子边上坐下
“真的.....有太多的话要说了。”，曲不知从何开口
“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直接步入正题
“关于让九龙自己对付升格者这件事.......你是认真的吗？”
“没错。理由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她果断的答道
“关于这件事，我希望你可以支持我。”，她将期待的眼神投向了我
“抱歉........我做不到。”
“为什么？难道....你要服务空中花园吗？”
见我迟迟不回话，她挥了挥手，一片数据之海浮现在我的眼中
“这是......华胥的意识海.......”
“没错，而那些，就是九龙的一部分子民。”，她指了指某些映出画面的字节
“这是怎么回事？”
“我将他们的生命数据化了，这样就能永久的保存在地球上.......”
“这就是我的‘万世铭’计划——将人类文明数据化，一直留存到地球灭亡的那天。”
“.....那些人是死了吗？”
“他们已经实现了永生，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无法接受，弟弟，但听了我的见解后，你也许会发出惊叹。”
“自从近10年前的那场袭击后，九龙日渐变得衰败，维里耶离开了九龙.....胤掀起了兵变....”
“等等.....难不成.......你杀了胤大哥吗......？！”，我的脑袋震了一下
“我别无选择，这是我作为王不得不担负的使命。”，曲尽力去掩盖住了自己的感**彩
我大口的呼吸着，似乎周围的气压都变低了下来
“在我走出九龙的那一小段日子里.....无数的死亡，无数的遗憾都呈现在我的面前，而我无力改变，从那时我就意识到了，人类终究是无法在这样的世界存活下来。”
“即使是华胥也没有给出能够让我们自救的建议，唯二的，希望渺茫的几率.......就是‘万世铭’和夜航船。”
“但现在夜航船也失败了，我们所剩下的只有‘万世铭’这一条道路......”
“只有这样......才能留存我们现在还拥有的一切，留下人类存在过的痕迹。”
“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叫活着！”
“至少比活在满是帕弥什的世界里好得多，他们可以永远沉睡在安逸的美梦里”
“我宁愿去和感染体战斗....也不要活在这样的空壳里！”
“弟弟......你...是要拒绝九龙的意志吗...”，她半信半疑的向我伸出手去，却被我一把挥开
“都变了，一切都变了！”，我捂住脑袋，跪在了地上
她真的变了，正如维里耶所说的一样......
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啊。
“那不是九龙的意志.....是你自己的执念！”，我摇了摇头，站起身，准备走出去
“等等......你要去哪儿？”
“去战斗。”
“什么.......？”
“我无法认可你推行这样的计划，曲姐姐.......就此别过吧。”
我迈开步子，向大门走去
“如果你走出了这道门，九龙的大门以后便不会再为你敞开！”，她怒斥道，五指紧紧地攒在一起，指甲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刺破皮肤一样
[拜托......不要走.......回到我身边。我不能没有你.....]
“呵......不开也罢，反正....我没有牵挂了。”，我从衣兜里拿出了那半块玉佩，丢到了地毯上
“关于那个约定，也就此作废吧。这半块玉要留着也好，要当破烂丢掉也罢，都与我无关了。”
我决绝的走出了大门，留下曲一人怔怔的站在原地
“砰”的一声，木门应声关上，曲也瘫坐在了地上，眼泪簌簌的从她的脸上滑落
“就连你......也要背弃我吗.......”
她知道，自己的孤傲和无人理解的王道深深地刺痛了心爱的人，也刺痛了自己
但她却没有办法，自己被命运死死禁锢着，除了越陷越深，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指挥官！”，在我走回迎宾区的一瞬，露西亚像是离弦之箭一般走了过来
“她对你说了什么？”
“指挥官......你怎么了？”，丽芙注意到了我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我挤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
“没事的，本来想劝劝她一起战斗，但是被拒绝了。”
我掏出通讯器，看了看哈桑刚发来的地图
“大伙，我们该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