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看着眼前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的张柄添,苏娜一阵慌忙,手中裹成卷的白色布条也飞落出去,散落一地。
“啊,好烦啊!又要重新消毒!”看着散落一地的布条,苏娜不由得一阵气恼,连忙俯身捡起。
“有水吗……”醒来的张柄添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无比的干渴。他的身体迫切的渴望着能补充一些水分。
“给!真是服了你了!一身伤能不能好好躺着!”
说着,苏娜从床边的桌上递给张柄添一杯水。接过杯子,张柄添顾不上说感谢的话语,端起水杯便一饮而尽。
“咳!咳咳!”
“你就不能喝慢点吗!?没人跟你抢!”苏娜无奈的放弃了叉腰的动作,转而捋着张柄添的背部,帮他顺着气。
“谢谢……”
“谢什么谢!你这家伙呛死了最好!”
没好气的接过一滴水不剩的杯子,苏娜便不再关注张柄添,转而拿起扫帚背对着张柄添打扫起了屋子。而回想起自己处境的张柄添也再去烦扰苏娜,转头望向床边的窗户。
窗外似乎是一片山林,几所简陋屋子歪歪斜斜的坐落在不远处。显然,这里的人建筑水准基本还处在能住就行的水平。
“喂!长老说神眷者都是一群注定孤独终老的家伙,你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床边,苏娜停止了打扫的动作,满脸好奇的看着张柄添,寻求着答案。
“我不知道……”对于这个问题,张柄添也不知道答案,毕竟自己又不是神眷者。
“什么嘛!你是不是跟文森叔一样故意不告诉我?”
对这个问题,张柄添只能报以一阵苦笑。
“抱歉。”
不知怎的,看着张柄添的脸,苏娜心头突然一阵说不上来的悸动。
“咳,没必要跟我道歉!我跟你只是敌人罢了,我……我去给你准备食物。”说着,苏娜什么东西都没带,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眼见苏娜的背影消失,张柄添便继续转头看起了窗外的风景。
窗外,孩童三三两两的嬉戏着。一只色彩绚丽的雀鸟越过孩子们的头顶落在窗边,偏着头好奇地和张柄添对视着。
“我现在的样子很奇怪是吗?”张柄添笑着向雀鸟展示了下自己缠满布条的手臂。但雀鸟只是将头偏向了另一边,双眼倒映着张柄添微提的嘴角。
一人一鸟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但很快,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雀鸟转身飞离了窗户。
“抱歉,让你遭受了这样的对待。”来的人正是张柄添在地窖中,最后看到的那位老者。
“是您啊。”看见来人后,张柄添努力的想下床站起身来,却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上。无奈之下,张柄添只得扶着桌子挣扎着从地上缓缓站起。
“抱歉,让您见笑了。”
“无妨,文森做的太过火了,我代他向您道歉。”说着,老者支着孱弱的身体向张柄添缓缓行了一个标准的鞠躬。
“长老您怎么来了?”
闻言,张柄添和老者不约而同地向门口看去,苏娜正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一脸惊讶的看着老者。
“啊!你身体还没好呢!乱动什么啊!”看见张柄添扶着桌子的狼狈样子,苏娜赶紧快步走到桌子前,放下汤。随即小心翼翼地将张柄添扶上了床。
“你先休息吧。对你来说,到明天身体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吧。我就不打扰了。”说着,老者最后看了一眼二人,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靠在床上,望着老者离去的背影。张柄添的神情一阵波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说你这家伙就没有一点作为伤员的自觉吗?真是的,我喂你吧。”
“谢谢。”
“都说了,不用谢了!我们只是敌人罢了,我恨不得你这家伙早点死才好!”苏娜的脸颊泛起一阵红晕,不知是气愤还是为何。
“这样吗……也是,我要是早点死掉才好。”
这句话是张柄添笑着对苏娜说的。
“你……”
苏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什么他能笑着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他要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为什么这一刻,他的眼神竟然跟那时的父亲一样……
“啪!”
鲜红的巴掌印赫然印在张柄添的脸颊一侧。
“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轻视自己的生命!自己吃吧!”说着,苏娜把手中的碗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引起汤汁一阵飞溅,转身跑出了房间。
“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到啊……”
………………………………
日转星移,时间流逝,新的一天很快到来。
清晨,看着窗外洒进的阳光。张柄添在脑海中默念个人信息展示。
【生命值:40/40】
眼见自己的血量已经回满,张柄添索性直接拆掉了身上的绷带。转而拿起了放在一旁桌子上早已被清洗干净的那身军官服。
看着捧在手上的衣服,张柄添略作思考便选择了穿上。
片刻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张柄添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与此同时,屋外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即门外探出半个身影,一双神情复杂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张柄添的背影。
“你要走了吗?”苏娜问道。
“是的,我继续待在这里会给你们带来危险。”张柄添背对着苏娜回答道。
“哼!你们果然都是暴君和教会最忠诚的鹰犬!”随后,又是一阵脚步声,只不过这次,脚步声逐渐消失在了远方。
一阵苦笑,张柄添戴上军帽,穿戴整齐地走出房门,迎着屋外众人诧异和惊恐的目光径直走向人群中央早已等待他多时的老者。
期间,有不少人纷纷拿出武器,想阻止张柄添靠近他们的长老。但都被老者阻止了。但即便这样,人群中“刽子手”、“走狗”、“杀人犯”的呼喊声依旧络绎不绝。
最终,张柄添还是穿过人群走到了老者的面前。
“走吧,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
“好。”
在老者的带领下,二人一前一后地穿过人群向着山林深处走去。在走了差不多半小时后,二人在一个石洞前停了下来。洞口,是一扇厚重的石门。
“帮我打开吧,我这个老家伙没多少力气了。”说着,老者用手指了指石洞旁的一个转盘。
“好。”
张柄添眼中紫光闪烁,两名士兵投影出现在他身侧。
“打开它。”
闻言,两名士兵径直走向洞口旁边的转盘,合力转动升起了石门。
“走吧。”没有理会突然出现的士兵投影,老者带着张柄添走进了石洞。
刚走到石洞门口,张柄添便听到了石洞内密密麻麻的爪子摩擦声响起。那声音张柄添很熟悉,是神弃者。
没有说话,二人都不约而同的保持着沉默。向着石洞内部缓缓走去,架设在石洞两侧的蜡烛随着二人都前进逐渐燃起。
最终,在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后,一个巨大的内部空间出现在张柄添面前。
随着蜡烛燃起,光亮让张柄添看清了巨大空间内的景象。
数十个钢筋铁笼堆积于此,每一个铁笼中都关着一个神弃者。它们不停地用爪子和牙齿试图挣脱困着他们的囚笼,但都无济于事。比小臂还粗的钢条阻断了它们逃出囚笼的任何希望。
“它们都是我们曾经的家人。”
“它们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没有立刻回答张柄添的问题,老者拖着孱弱的步履走到一个笼子面前。借着微弱的烛光,张柄添可以大致判断出这个笼子里关着的它曾经是一位女性。
“芬菈,你还好吗?”
“嗷呜啊!”
回应老者的是一阵尖细的吼叫。
“你不是神眷者对吧?”老者问道,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眼前的它身上,未曾移开些许。
“是的。”
“有一种花,只要将它晒干,磨成粉末。再配合着特定的仪式,就能让人掌握特殊的力量。”看着眼前的它,老者渐渐陷入回忆中。“但是只要搭配特定的其他几种植物,就能随意的给人定罪。判决他是被神抛弃的人。”
“你是说,帝国掌握着这种方法?”
“是的。但是凡事都是有代价的,一旦成为神眷者。他将再无子嗣后代,他的生命将快速流逝,他会变得不是他自己……”
“您是说?”
“是的,别看我这个样子,我今年才刚刚39岁。”话落,老者转过头看着张柄添,一阵微笑。
“那么,你认识诺恩吗?”张柄添再次问道。
“他啊,一个可怜人罢了。身为被帝国判处有罪的国家的皇子,如今却作为帝国的爪牙,听从帝国的命令。”
“这样吗……我明白了。”
“走吧,也差不多叙完旧了。”
“好。”
不再多言,沉默中老者不再注视面前的它,转身离开。随着二人的离开,蜡烛一盏盏的熄灭。整个石洞内再次回归黑暗,只剩下爪子摩擦声还在持续不断的响着。
回去一路上,张柄添没有多问,老者也没有多说。二人就这样在沉默中渐渐走回村落。
而在村落中央一架马车早已被准备好,等待着它的乘客。
“这是你的马车,我会派人送你去最近的军事哨点。希望你能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我会的。”
和两名士兵投影一起坐进马车,看着车窗外景色再次开始缓缓流动,张柄添不由得感到一阵怅然。
“等等!等等我!”
后面传来安娜的喊声,张柄添不由的一愣,随即迅速将身体伸出车窗望向车后。
车后,是紧追马车不舍的苏娜,她的手中拿着一封信,气喘吁吁的摆动着双腿追逐着马车。
看着一路狂奔的苏娜,张柄添向着她伸出了自己手。
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最终,张柄添伸出的手触碰到了那封信。
“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一定会!”
望着越来越小,最终消失的安娜的身影。张柄添收回身体,重新坐回车厢内。
看着手中的信,他喃喃说道:
“也许我也是神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