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米格还给我。”
白归灵走了过来，对着安知敬伸手要求拿回自己的核心方块。
她身上还滴着水珠，夜晚的凉风吹过还让女孩打了个喷嚏。润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模糊间像一条死鱼黏在脑袋上。白归灵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疲惫感，她现在不像是个19岁的女孩，倒像个连续加班三天的小白领。
“想好了吗？”
安知敬将米格扔了过去，方块已经早一步将自己关机了。
接过米格，白归灵拧着衣角，让衣服中的水份少一些。安知敬也不打扰她，就这么静静看着。等着悉铎女孩给出答案。
“我什么都没想出来。”这是白归灵的答案。
青年博士的手微微一颤，他没想到答案居然会是这个。安知敬上下打量白归灵，悉铎女孩没什么精神，那双眼睛也不澄澈。她不像是想开了……
但同样，也不像是想不开。
“没个结论？”
“你可太高看我了，我能想出什么来？”
白归灵又回到了安知敬当初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副样子，在功勋广场霜落带着白归灵过来。那时的悉铎女孩，对自己有些好奇，又有些防备。这才是一个青春少女该有的姿态，像只刚出窝的小兔子，憧憬与广阔的天地，却也带着些心防。
安知敬不自觉握紧的手松了下来，这小丫头确实没想开，她大脑空空什么都没有。不过还好，还好她没有陷入死巷里，自顾自的将自己封闭起来。
“我这河算是白跳了？”安知敬松了口气，起来拍了拍衣服，顺便打趣了一下自己。
“不，不算白跳。”
白归灵认真的否定安知敬的打趣。悉铎女孩愿意承认自己有些憨，想了半天什么都没想出来，可在运河边枯坐半晌也并非毫无收获。安知敬这一跳有它的价值，让白归灵弄明白了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
“我说，别让格林大叔他们当我的护卫了可不可以？”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安排的，倒不如说，我想让你直接进入格林小组。”
听到安知敬这么说，白归灵的眼睛稍微明亮了一下。
是的，这样就很好。如果情绪的重压得不到舒缓，如果找不到价值和意义。那就让自己往前走吧，迷茫的浓雾不会无边无际，走错了也不要紧，只要一直走总会走出去的。
总会看见自己的前路在哪儿的。
“走吧，我们回工作室去。”
安知敬明明想先迈开步子，但白归灵已经开始往河滩外走去了。
这次没人在她的前面。
……
白森市市政府的门外，悉铎人如猿猴般灵巧的爬上二楼。环瞳闪亮中，无论是门口还是走廊上的卫兵都无视了这个大摇大摆闯进市政府的不速之客。
悉铎人的银发扫过一众卫兵的阴影，在等待前往顶楼的电梯前，悉铎人顺走了一位卫兵别在腰间的脉冲手枪。她进入电梯后一直观察着那位对此毫不知情的卫兵，性格恶劣的悉铎人已经开始幻想卫兵因为丢失枪械被惩罚后的模样。
建筑顶楼，市长办公室面前的走廊空无一人，甚至连灯都没亮。窗外的月光镀在悉铎人身上，黑暗中只有宛如游荡在空气中的白鱼一般的银发鲜明无比。悉铎人脚步轻快的走过长廊，却在办公室的门口收起了优雅从容，以流氓上门踢馆的姿态一脚踹开了门。
门开，欢迎悉铎人的是脉冲手枪的击发声，她丝毫不慌，刚才顺手牵羊弄到手的东西就是为这准备的。两把脉冲手枪开火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一片漆黑中突然闪过一片光亮，随即又归于沉静，只有真皮地毯被烤糊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
“真是的，有彼格堡刽子手美称的弗洛伊德·麦考恩还需要对我一个小小的悉铎人这么谨慎吗？”
“我并不认为我刚刚已经开出一枪，有精神环瞳的你说不准骗过了我的大脑让我以为已经开枪，而你本人说不准现在已经用武器抵着我的脑袋了。”
“怎么会？”
市长办公室一片漆黑，是个连月光都照不进的幽邃之处。悉铎人随手将脉冲手枪丢到一边，耸了耸肩就走进了黑暗中。
“这办公室地板下铺满了环瞳抑制器，产生的力场都快把我的眼睛给压爆了。你居然还在害怕我的精神能力？”悉铎人轻车熟路的坐在办公桌上，随手抓起上面的工艺短刀把玩。“彼格堡刽子手的称号在哭哦，要让当初死在白鳄之下的悉铎人看见你现在是这个怂样，肯定恨不得爬起来撕烂你的脸吧。”
悉铎人打开桌上的台灯，弗洛伊德市长正坐在桌后，他脸色平淡，正在给手里的脉冲手枪换弹。
“白鳄的车轮反反复复的碾压过战场，那群悉铎人想从坟墓里爬出来之前，还是先找到自己缺掉的那一部分尸骨吧。”
将一枚又一枚能量子弹塞入弹夹，古典机械时钟的滴答声和子弹进入弹夹的喀嚓声一同响起。悉铎人仍把玩着那把工艺短刀，全然不在乎弗洛伊德装填好那把脉冲手枪会不会第一时间对着自己脑门开一枪。
发生于1540年的彼格堡攻坚战，是帝国和悉铎人在停战前夕发生的最惨烈的一场战争。堪称是帝国人和悉铎人的决战，前代帝国皇帝下令投入三个集团军在彼格堡和悉铎人展开死斗，超过百万士兵为此丧生，无数青年才俊沦为彼格堡土地上的亡魂，那泛着焦臭的土壤用手狠狠一捏甚至能捏出血浆来。
当时的弗洛伊德市长还是刚入伍不久的新兵，在战场的血气和癫狂情绪的催动下。他拖开倒在驾驶室的士官的尸体，以寥寥数人驾驶的白鳄撕开了悉铎人最薄弱的防线，为后续框架部队的挺进立下了汗马功劳。那怕已经过去数十年，弗洛伊德仍记得当时陷入疯狂的自己，是怎样无视惨叫和血肉，用开足马力的白鳄一头撞进悉铎人的阵地里。
悉铎人戏称刽子手为美称，可这美称弥漫着血气和凶气。
弗洛伊德·麦考恩，彼格堡的刽子手，一只心狠手辣的禽兽。
随着最后一发能量子弹被压进弹夹，清脆的弹仓闭合声和工艺短刀**办公桌的声音同时响起。这个悉铎人果然不能信，那怕办公室地板下铺满了环瞳抑制器，她依旧能够使用环瞳。弗洛伊德不敢确认自己面前这个坐姿嚣张的女人是不是实体。市长反复摩挲扳机，但终归没有开出第二枪。
“你说你这么戒备我干嘛？实话说是不是针对我，其他人来找你的时候不见你这一副杀胚样。”
“你的上司给我提过忠告，让我小心你。在见过你本人后，我觉的你上司给我说的的确没错。”
“老板？他让你小心我？”悉铎人挠了挠头，将桌子上的短刀拔起。“气死我了，回头我找他麻烦去。”
你这口气可不像是要找他麻烦的样子，弗洛伊德心中默念。
“算了，我来找你不是跟你扯皮的。根据我们定下的协议，我现在需要你帮一个忙。”悉铎人从办公桌上跳下，对着弗洛伊德勾了勾手指。
“什么忙？”
“给我一张金丝雀俱乐部的入场券。”
弗洛伊德微微挑眉，这家伙要金丝雀俱乐部的入场券干嘛？
猛然间，市长先生突然想起了刚刚送到自己手上的文件。马尔科的护卫黛勒就在刚刚突然在金橡树区明目张胆的袭击某人，最后是被安知敬手底下的护卫给拦了下来。而自己刚刚给了安知敬三张金丝雀俱乐部的入场券。
“鼓动黛勒的是你？你想针对安知敬？”
“喂喂喂，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秉持的是公平竞争的原则，同为你的合作伙伴。我可没心思给安知敬下绊子。”
悉铎人突然轻笑出声，脑中想起了那个留着银色短发的悉铎女孩。此刻安知敬应该就在她身边吧？那严谨来说，恐怕还真会牵连到安知敬。
“我只想针对一个小丫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