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安知敬和霜落正在里面乘凉,亚当的母亲帮忙给同乡办丧事得忙一晚上,于是老爹大手一挥,很是豪迈的告诉安知敬,院子里的瓜果随便他们摘。只不过作为儿子亚当没给父亲面子,一句你不怕老妈回来收拾你吗?很促狭的拆了自己老爹的台。
不过既然主人家已经许诺了,那么客人就没必要客气了。安知敬吃不了瓜果不代表霜落不行,虽然晚饭已经吃的很撑了,但霜落还是顺手从树上摘了个自己说不出名字的果子,一口下去止水飞溅,让吃了两天沙虫的黑发丽人幸福的嘴角翘起来不少。
“现在想起那位向导小脸煞白的模样,还真是有趣。不过你也没必要强行说服他带我们进城吧,最后一段路靠着框架的导航我们不可能迷路。”
又咬了一口果子,霜落的脑中浮现出几十分钟前亚当的那张脸,跟脸上涂满了白.粉的小丑一样,看起来无比滑稽可笑。常人对巨兽的恐惧在那时表露的一清二楚,看着亚当仅仅只是听闻要继续带人前往城市就吓得不轻的狼狈样,霜落冒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想法。
“你说,要是告诉向导我其实能够使用核心框架,他会是什么表情?”
向安知敬这么提议的霜落已经先一步开始幻想亚当的表情了,刚刚在屋里虽然安知敬说动了这位山脉观察员,可亚当心中依然是惶恐不安的。这个时候想要再给他一记刺激,霜落这人可以说是坏透了。
“你的坏水最后总会让我们倒霉。忘了吗?我们要走的路靠近框架部队的驻扎地,那怕渡鸦有伪造的认证标识,你试试在军队驻地近郊出现核心框架信号会怎么样?”
“也是啊,可惜了。 我还挺想看看向导一脸震惊的表情。”
霜落将果核吐出,舒服的窝在躺椅里,安知敬说的她也不是没想到。只不过闲聊嘛,按照逻辑和理性发展的谈话那叫商讨。闲聊应该要谈天谈地,不管能不能做到,拿来当话题就得说出来。
“你欺负不了身边人就找无辜群众下手?你可真给荒野小队长脸。”
安知敬给自己的护卫竖了个大拇指,嘲讽之意十足。不过霜落也不在乎,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考虑着要不要再摘一个果子。
“与其关注我的坏心眼,倒不如去关心一下真正重要的事情。”霜落还是伸手摘了个果子。“刚刚吃晚饭的时候我偷瞄了一眼新闻,就在今天下午刚发布的,珍珠运河的部队调动来自摄政王的命令,那位老爹说的没错。”
摄政王啊。
安知敬躺在椅子上,回想起曾经。作为帝国大学学会成员,新式武装核心框架缔造者,他在帝国的声望极高,那怕是帝国如今的实际掌权者,摄政王维克提姆也对他尊敬有加,安知敬和维克提姆见面的次数不在少数,那位摄政王的风采他也记得很清楚。可安知敬并不敢说自己了解摄政王。曾经他和维克提姆有过数次长谈,在这份记忆中,安知敬清楚的感受到了摄政王对自己……或者说是对任何人的防备。没有人能够让帝国掌权者放下心防,无论来者的地位和权利有多高,学识和才华有多出众,在维克提姆眼里,这些都只是需要计算的数值而已。
这样一个心防极重的人,想要猜中他的目的实在有些困难。
红标巨兽的异常行动,摄政王突如其来的部队调动,以及前段时间不痛不痒的神秘袭击。安知敬敲着手指,试图找出三件事之间的联系。
用最简单却是最有用的思考方式,红标巨兽的异常行动光想是想不出什么的、自己这三年来出走帝国干的事也得罪了不少人,有人想骚扰自己也是很正常的。那么问题回归到最简单的一步,只有一句话。
维克提姆调走框架部队,他能得到什么?
“霜落,新闻有写出来摄政王调走部队的原因吗?”
“说是什么演习,多半只是借口,珍珠运河的驻扎部队什么时候参加过演习了?”
黑发丽人的回答掐灭了一个可能性,安知敬重回思考的漩涡中,却怎么都找不着突破口。
“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想什么呢?”
“别打岔,而且我都套在维生装置这个壳子里,你能看见我的脸色?”
“要不要我告诉你你敲了多少次椅子了?”
“闭嘴。”
有些烦躁的拍开霜落试图伸过来恶作剧的手,没脑子是真的好,都不知道未雨绸缪的,自己这边绞尽脑汁的思考着黑幕,霜落居然又摘了一个果子开始享用起来。
“我说,如果你是在想谁是幕后的搅屎棍的话,在咱们坠机的时候你不就说的很清楚了吗?”
霜落把脑袋凑近,呲牙嘲笑安知敬。“你这个死脑筋一看就是把重点放在摄政王身上了。”
该怎么说呢,傻人的确更容易另辟蹊径。安知敬的神经活络起来,一个词在他心中慢慢浮现。
学长。
如果是他的话,那么红标巨兽和框架部队的调动都说得通了。安知敬对他的能力再清楚不过了,引诱红标巨兽和说服摄政王这两样在常人眼里难如登天的事,对他来说并非不可能。
“引诱小丫头去瑟拉维,然后搅乱珍珠运河。这的确是他的手笔。”安知敬仰头看向院落外,视线越过村庄和山麓,投入巍峨的山脉中。“既然是这样,那么他的目标也很明确了。”
奇卡亚山脉,悉铎石板的发掘地之一。时间过去这么久,神秘的悉铎石板早就不在奇卡亚山脉之中,可古悉铎人璀璨瑰丽的技术不可能没有残留,在这山脉之中,对安知敬的学长来说,唯二的阻碍就是巨兽与框架部队。只要这俩个威胁去掉了,将无人能阻止他获得古悉铎的遗留技术。
不仅如此,红标巨兽的异常行动势必会威胁到人类聚集地,再加上框架部队的调动。
“这家伙可真是个人渣。”
安知敬想啐一口唾沫来宣泄心中那粘稠的沉重情感,可糟糕的身体给不了他啐唾沫的条件。青年只能任凭情感在胸中肆虐,让自己往愤怒的方向一路高歌猛进。
“哎,客人您说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亚当从屋里出来了,他提着个水桶,看样子是要去村口的水井打水。在帝国,城市的高度发展和这种深山中的小村子并没有什么关系。这里与其说是保留着质朴的生活方式,倒不如说是落后的被抛弃地。
只不过安知敬觉的这样不错,在城市冰冷的机械和科技后,远没有乡村的宁静与温暖。所以他赶忙收声,用明天的行程转移话题。
原本亚当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忘掉明天的危险行程,可安知敬突然提起来让他吓的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连人带桶磕在门槛上。
霜落吹了个没什么恶意的口哨,亚当尴尬的笑了笑,回答了一句让安知敬放心,然后一路小跑的溜出了院子。
安知敬深吸了口气,维生装置下的脸由晴转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