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安知敬走到门口,白归灵发现那里还有一个陌生的青年。从他脸上还参与的慌张神色,以及一双迷茫的眼睛来看,他应该就是个普通人。青年看到安知敬带着白归灵出来,脸上一喜,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安知敬打断了。
“亚当你今天晚上就住这里吧,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剩的事我们明天再说。”
博士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带着白归灵出了门,悉铎女孩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青年。他无奈的坐回工作室门口的椅子边,带着几分无奈和懊恼捧着脸颊看向灯光闪烁的街道。
“刚刚那人是谁?”
“我和霜落在奇卡亚山脉中雇佣的向导,现在……他回不了家。”
安知敬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歉意,家这个词触动了白归灵心中某个落满了灰尘的地方。她重新回头看了一下那个青年,一时间觉的两人无比相近。
两人来到一个车站前,这段时间的遭遇让白归灵对车这东西都有些神经敏感了。她下意识的观察周围,生怕会突然出现一辆马力开足到处狂飙的跑车或者老爷车。
意外和危险是不会对一人穷追不舍的,安知敬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带着温和的笑容给两人开门,白归灵发现车前挂着一张温馨的全家福,一对姐弟开心的抱着正在微笑的父母。仅仅只是看一眼,就能让人心情舒缓。
“师傅有没有适合谈心的地方?”
“那可太多了,两位这是?”
司机回头看了下乘客,一个浑身裹的严严实实的怪人和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儿。嘶,这搭配有点不对劲,这小丫头不会是被人给拐了吧?
“师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被人拐卖,这人是我的……是我的……”
白归灵看出了司机那副狐疑表情是什么意思,赶忙出声解释,可话说到一半却卡壳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安知敬。
“姐夫。”安知敬很淡定的补充了一句。
姐夫这词触动了白归灵的神经,她浑身打了个寒颤,回头猛的看向安知敬。瞪大的眼睛里除了惊讶外,还带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鄙夷。那点鄙夷简单用两个字就能形容。
就你?
司机师傅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这小姑娘的状态就有点像不安生的幼猫被抓住了后颈皮,那怕本能让她安静,她也要扑腾下腿表示自己的反抗。至于那个怪人,那就是抓着幼猫命运后颈皮的那只手。
小姨子和姐夫闹矛盾了啊,难怪要问一句什么地方适合谈心。
司机大哥明白了什么,他热爱东方文化,知道有一句古语叫做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怪人这幅打扮,恐怕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难喽,难喽。心中默念的司机一脚油门下去,心中对目的地已经有了一个概念。
珍珠贝大桥,这座大桥横跨珍珠运河,将金橡树区的南北两区连接在一起。是白森市这个乏味的城市中少有的景点之一,宣传部门为了这白森市旅游业的牌面地点下过不少心思,从恋爱圣地,转运圣地到许愿圣地。五花八门的都市传说四处流传,反而让人忽视了珍珠贝大桥本身就是一座宏伟漂亮的奇观。
出租车到桥头的车站停车,白归灵先一步走上大桥,安知敬给司机师傅付钱。这位大哥看了看博士身后的小姑娘,压低了声音对着安知敬说道。
“小兄弟,跟爱人有矛盾了吗?”
“嗯?师傅你怎么这么说?”
“我看你这小姨子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一看就是她姐姐在背后说你坏话了。就等着收拾你呢。”
司机大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了拍安知敬的肩膀,又指了指车前挂着的全家福,语重心长的对着眼前这个小年轻传授人生经验。
“听大哥一句劝,夫妻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低个头给你的小姨子认个错,回去给老婆道个歉,什么事都没了,大家开开心心比啥都重要。”
安知敬乐了,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补充居然还能扯出这些东西。博士回头看了一眼正靠在栏杆上吹晚风的白归灵,摇头笑了笑。
“放心吧,师傅。我跟她姐姐没闹矛盾,只是有点小问题要处理一下。”
“没闹矛盾就好,家和万事兴嘛。”
“师傅你是不是个混血啊,知道这么多东方的俗语。”
“对喽,对喽。我父亲是移居帝国的移民……”
作为一个常年在司机事业一线奋斗的大哥,健谈是一个必要的素质。安知敬和司机师傅小谈了一会儿,大哥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年轻了,恨不得豪爽的拉他回家吃饭。只不过现在别人有正事要干,也不好打扰。师傅挥手道别,开车离开。安知敬走到桥上,那边是等的有些不耐烦的白归灵。
“边走边聊?”
“你为什么要说是我姐夫?”
白归灵在车上的时候就被那句姐夫给……膈应到了,她像只被偷走珍视奶酪的小老鼠,明明她之前已经隐隐有些猜测了。可安知敬这么一刺激她,悉铎女孩却发现自己有些不能接受。真是的,白归灵不愧是个别扭的小混蛋。
珍珠运河的广阔造就了珍珠贝大桥的长度,全长近600米的大桥慢走的话很得花一些时间。面对白归灵的质问,安知敬没有回答,只是先一步走上了大桥。看着他背影的白归灵恼怒的跺了下脚,也跟了上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既然你心里已经有猜测了,我捅破那层纸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这……”
珍珠贝大桥缀满了灯具,各种颜色的光亮在白归灵眼混合成一团模糊的色彩。安知敬的声音在这暧昧混沌的色彩中响起,白归灵停下了脚步,心中滋生着微妙的感情。
“我想想,你来这里前应该已经好好哭过一次了吧?”
安知敬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想起在梅姬丝那通通讯时自己的嚎哭,白归灵猛的涨红了脸。还算抓着青春期末端的她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自尊心,不想自己哭的事情被别人知道。
“我,我没有。”
“少来,你不哭一场绝对不会有想法来白森市。不要觉的我对你一无所知啊,小丫头。”
死鸭子嘴再硬,煮久了照样也会变脆。安知敬无情的戳穿了白归灵,让悉铎女孩的脑中炸出了害臊和愤怒的烟花。博士撑着栏杆,虽然脸被维生装置挡住了,但白归灵相信那铁壳子下面是安知敬放肆的笑容。
珍珠贝大桥上车水马龙,虽是深夜,但前来观看珍珠运河的游人并不少。在人群中,安知敬和白归灵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行人们走过他们的身边,在两人耳边有情人的低语、友人的打闹、亲人的寒暄。在桥灯下各种言语吐露着衷心的情感,白归灵在其中,不知不觉的就平静下来。
“你说你是我姐夫,是真的吗?”
转头看向平静的运河,广阔的河面上船只缓缓行进。白归灵靠在栏杆上,看着粼粼水光中的船只,它们如同群星游荡在天河之中。
“嗯,这个问题嘛。”安知敬同样靠在栏杆上,看着珍珠运河。
“无论我回答是或不是,其实对你都没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