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临，诡异的变化再度发生，饕蛾将它们的触角伸出，悄悄地潜入人们的意识之中，搅动着璃月的梦境，为人们的睡眠盖上一层恐怖。
一种从未见过的可怕病症，在璃月境内流窜开来，从玉京台到吃虎岩再到码头港口，人们在床上翻来覆去，呜咽呻|吟。
这种病症，让美梦变成了噩梦，让噩梦变成了梦魇。
有人尝试着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以免遭噩梦的侵扰。但是过了没多久，他们发现这并不管用。
他们的思维始终暴露在怪物的阴影之下，不受控制地去接受，去思考那些闪烁的、怪异的画面。
深藏在潜意识里的情绪，就像是开水煮沸的时候，不断从意识的最深处冒起，将他们的思维绞成了碎末，混杂在一起变成了一锅浑浊的汤汁。
每过一个夜晚，情况就会变得更加糟糕一分，就像凝光此时手中的情报一样。
“已经确定了，昨晚的暴乱里，参与其中的大多数的人都是晚上没有睡觉的。事实证明，清醒并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甚至是更加的危险。”
“而且，今天的受害者名单上又多了好几个神之眼持有者，除开已经遇袭的刻晴之外，失踪的胡桃、七七，现在又要再算上重云跟辛焱两个了。”
距离刻晴遇袭没过几天，重云跟辛焱也加入了失去意识的大军之中。而且根据现场的痕迹来判断，辛焱遇袭的时候似乎是清醒的状态。而且已经深受饕蛾的影响，陷入了情绪失控的状态，一把火下去差点把码头给点着了。
“万叶那臭小子咋样了？昨晚我好像跟他打了一架......”
北斗的身上缠着绷带，才几天下来脸型看上去就消瘦了一圈，她呲着牙忍着身上的伤痛将杂乱的头发束起，露出了一副憔悴的面孔。
“他的身手可比你好多了，在打败了你之后还有力气把自己给打晕过去，是个不错的武者。”
也不知是北斗听出凝光语气中的虚弱感，还是自己也没这个心思，总之她没有还嘴，反而回忆起了昨晚的事情。
昨晚回到船队之后，她也试着靠清醒来避免梦魇的侵袭，但是没过多久就败在了自己的深藏的负面情绪之下，陷入了狂乱。
她跟万叶打了起来，就在南十字船队里面。她毫无顾忌地出手，宣泄着心中的情绪，挥舞着缠绕雷霆的巨刃，跟万叶战作一团。
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持续了半个小时，最后付出了打沉4艘船的代价，万叶终于制服了北斗。
为了防止自己重蹈覆辙，万叶在确认安全并安置好了北斗之后，一头撞在桅杆上把自己给活生生地撞晕了过去。
“一早醒来全是坏消息，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凝光，就没有什么......”
“好消息！”
凝光抓起了一份纸张，看了一眼之后，兴奋地站了起来，甚至不顾及身前的桌子，直接掀翻在地。
“森然找到了与这些怪物相关的关键人物，一个叫做罗维诺夫的愚人众。”
“他在哪？”
“被堵在遗迹里，只要抓住了他总能问出一些情报来的。”
......
夜晚的空气仿佛变质了一样，散发出一股可以被闻见的酸臭味，它们好像从气体变成了不可见的固体，走在其中都能有一种十分明显的滞涩感。
“凝光，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虽然语气有点不客气，但是北斗并不是在针对凝光，她甚至在见到面前的这群人的一瞬间，就本能地冲上前去将凝光护在身后了。
“为什么愚人众会出现在这里？”
冰棱面具、霜结铠甲，他就像一个敞开的冰箱，在无时无刻地向周围释放寒气。北斗不可能不认识他，愚人众的执行官「恶棍」。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队仪态庄严的仕女，无一例外地都用什么东西遮住了眼睛。
从双方的人数上来看，她们这边就只有白术、凝光和自己三个，对面光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有近20个，还不知道在暗处还有没有藏人。
“不必如此紧张，二位。他一直都是我们的盟友，这次也不会例外，对吧？「恶棍」大人。”
北斗神色发生了极具的变化，从疑惑到震惊，最后变成了警惕。白术稍微思索一番，也明白了凝光的意思，张着嘴惊讶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熟悉的身影。
在沉默的氛围中，两拨人都在紧张不安地扭来动去，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在夜空中一闪而过的黑影，被想象中出现的声音惊得警铃大作。
深陷梦魇的璃月港居民们，他们痛苦的哭嚎声响起，从他们的身后通过空气断断续续地传递过来。听到这些凄厉的呻|吟或者哀嚎，森然就知道自己等不下去了。
“别在这里等着了，我们动身吧，我知道罗维诺夫在哪。”
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是平时的话，北斗恐怕能够很快地接受森然身份的转变，但是现在她看向森然的眼神之中充满了警惕。
北斗与愚人众之间毫不掩饰的敌意让此刻紧张的气氛雪上加霜，但是看在两边的领头人你凝光和森然都没有发话，为了大局着想也就没有爆发，拼命地假装对方不存在。
为了缓解尴尬，白术开始没话找话地开口。
“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
但是回答他的却不是森然。
“这个叛徒走得实在是有些匆忙了，还有几个下线没来得及收到消息，把他们抓住拷问出情报，经过拼凑推理，再与其他渠道获得的信息相互印证一下，只要我们愿意花时间，我们就能得到最准确的情报。”
“但是你们搞不定那个叫做罗维诺夫的家伙，也搞不定那些蛾子。”
这充满了挑衅意味的话语一听就知道北斗。
“一群连直线都走不出来的家伙，就凭你们？还是说你们的老大有什么秘密手段？”
依旧带着单面镜的厄卡琳娃张了张嘴，就在快要开口反驳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马上低着头不再理会北斗的激将，见自家老大没有丝毫帮忙的意思，也就熄了斗嘴的想法，只是专心带路。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跟在愚人众的背后，在深夜僻静而又幽深的遗迹通道里转来转去，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下，这里就是罗维诺夫的藏身之处。
厄卡琳娃上前去用一种奇特的频率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门内都没有传来丝毫的动静。所有人都耐心等待着，直到里面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谁？”
门后传来了沉闷而又嘶哑的声音，但是森然还有厄卡琳娃几乎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就是罗维诺夫的声音。
“先生，我是拜巴尔。我们暴露了，「恶棍」就快要带着他的手下找上门来了，先生！”
厄卡琳娃捏着嗓子，模仿出了男人的声音。
简单地交流之后，门内就没有声息，他似乎在犹豫，但是没过多久门口就隙开了一条小缝。厄卡琳娃正准备趁此机会一举冲进去，却一下子收住身形，动也不动。
门缝里伸出了一只火枪，尽管他看上去也是一副十分憔悴的样子，但是枪口依旧稳稳地指着厄卡琳娃的正脸。
他通过小缝，将门外所有人的脸一一扫过，扯出了一张十分难看的笑脸。
“晚上好各位，看来最近都休息得不怎么样，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们是......”
罗维诺夫气势汹汹地开口，但是北斗可没有这么好的心情去面对他的调侃。她大步上前，转眼间就来到了厄卡琳娃的身后，一把抓住了那支火枪，将手指插|进了锅口，挡在了击锤的必经之路上。
罗维诺夫被吓得尖叫了一声，猛地扣下扳机，击锤“啪”的一下，砸在了北斗的手指上。她眼角一抽，伸手抓住了枪身，用力一扯。驱动神之眼，将雷元素集中在腿部，一击直踹。
厄卡琳娃只感觉右脸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随后眼前的门就被北斗一脚踹成了碎片，罗维诺夫也狼狈地往楼梯的方向飞去。
她并没有对看似鲁莽，实则威慑的行为表示抗议，毕竟在饕蛾的威胁下，这些都不算什么，她们可没有多少时间跟罗维诺夫绕圈子。
北斗直接冲了进去，一把掐住罗维诺夫的脖子，顺手捂住了他的嘴。他拼命挣扎，透过北斗的指缝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但是北斗依旧稳稳地抓住他，好一双无情铁手。
直到罗维诺夫显示出了歇斯底里的迹象，眼珠向上翻去，露出眼白来，凝光才提醒她放手。
可惜的是，围在这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希望他好过的。这步，北斗刚刚放开他，森然的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刀刃上散发的寒气甚至让他的血管变了颜色。
“好了，亲爱的罗维诺夫同志，刀刃可比拳头更容易伤人，你就别想着打什么鬼主意了。别忘了我的代号是什么，「恶棍」知道吗？我现在一点袒护你的心情都没有，老老实实地把你知道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森然？哼哼，你们想知道些什么啊？”
不知为何，听到了「恶棍」的名号之后，罗维诺夫反倒变得镇定了起来，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那副面具。
随后他的双眼蓦的瞪大，原本横在他脖子上的钩镰刀旋转了一阵，响亮地给了他两个耳光。罗维诺夫鼻血长流，胡乱而徒劳地伸手抓着那柄长刀。
“听好了，叛徒。你有必要知道一下你现在的处境。”
森然恶狠狠地低声说着，语气里充满了抑制不住地厌恶与憎恨。
“我的朋友正躺在床上，口水横流、失去意识，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跟你脱不开关系。现在越来越多的璃月人正在变成那个样子。我没空跟你兜圈子、玩游戏、好声好气地哄着你。罗维诺夫，你个杂种，我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
“现在我问你答，别浪费我们的时间，要是你拒绝回答，或者是让我们看出来你在撒谎，你应该知道愚人众是怎么对付叛徒的......”
“你不能折磨我，我可是「博士」的......”
话还没有说完，他又挨了一耳光，还没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混杂着粗重呼吸的惨叫声。
“我折磨你？当初......算了，听好了。要么乖乖回答，要么死。也不排除两者同时出现的可能。”
钩镰刀在他的脸上划出一条血痕，罗维诺夫颤抖着，虚弱地点了点头。
“第一，它是什么？”
话音刚落，房间里出现了一段时间的沉默。罗维诺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双唇哆哆嗦嗦，沾满了鲜血和口水，尽管如此在森然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是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饕蛾，一种合成生物，一个高效而聪明的猎手，它将会成为你永远的噩梦。”
森然她们首先确认了，罗维诺夫确实知道一些消息，对于之外的那些内容，她们就权当放屁了。
“它们是怎么捕食的？”
“主要是通过它们的翅膀，催眠猎物的意识，此外它们的眼睛与触手也会释放一种很难被观测到的波，来影响猎物的精神。更专业一点的说法就是，它们可以感受到心灵的共振与潜意识的变化，然后反过来影响人们的精神。”
“你可以理解为，它们用翅膀锁定了你们的潜意识，然后释放波进行干扰，趁着你们不注意，将潜意识拉到意识表面，最后变成它们口中的食物。”
“那为什么镜子可以保护到我们？”
队伍之中，一个藏镜仕女小声地嘀咕着，但是她的声音依然被罗维诺夫给听见了。
“问得好！”
他的语气开始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像是在研讨会上展示自己研究成果的专家学者。
“答案很简单——我们不知道。我们针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很多的研究，双次反射、三次反射，我们做了很多实验，但是到最后发现只有通过单次反射的单面镜，我们才能安全地观察它们。如果是多次反射的话，不知道为什么镜子就会失去作用，人依旧会被催眠。”
“原来如此......等等，这不是意味着，我们得背对着它进行战斗？！”
厄卡琳娃死也没有想到，总部发下来的道具居然是这么个用法。虽然说着简单，但是这里没有任何人经受过相关的训练！
另外一边，凝光突然觉得，这个罗维诺夫的神态里夹杂着某种特别的意味，他一下子变得太配合了，几乎可以用急切来形容，似乎想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
“它们的食物就是意识，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物质。听好了，它们用翅膀、眼睛还有触手，将你的潜意识释放，你的秘密、罪恶、欢愉、焦虑、欲望还有梦境与表层意识混在一起，就像是在搅拌糖浆一样。”
罗维诺夫扫视着面前的这一群人，好像自己是在上课一样。
“现在它们就飞在璃月的上空，用触手搅动着整个璃月境内所有人的意识，就像是在酿一瓶美酒一样，它们还在等待，等待这些意识变得美味多汁，然后就将它们给吃得一干二净，现在对于它们而言不过还只是前菜而已。”
罗维诺夫冷静了下来，挨个看了看众人的眼睛，突然调转了话题。
“别想依靠神之眼来解决这些事情，它们可不怕。我们都知道，神之眼之所以会出现在我们的身边，是因为人类在意识中对某种价值的渴望达到了极限，而从神明处获得的嘉奖，这种渴望在饕蛾的眼里就是最棒的美味。”
“换言之，神之眼的持有者没法解决它们，反之还会成为它们眼中最棒的猎物，总之只要是个会思考的生物，都在它们的捕食范围之内。等它们吃饱了，开启了成长，狩猎仙人也不在话下......”
房间里一片死寂，这个说法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所有人都被罗维诺夫的这番话惊得哑口无言。罗维诺夫很是满意地欣赏着众人的表情。
过了不知道多久，着这不大的房间里，才响起了森然气急败坏的咆哮声。
“混蛋！”
怒火中烧的森然抬脚就是一踹，等到他自己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罗维诺夫已经倒在一堆碎石里捂着胸口吐血了。
看着他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凝光和北斗一个激灵，纷纷出手拦住了暴怒的森然。
“说实话，你表现得实在是太配合了一些，我不得不谨慎些，不然我可没法判断你话语中的真假。”
凝光悄悄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但是双手却忍不住地颤抖着。
“白，拜托......你们，你们可是在，用我的性命，来，来威胁我啊，我害怕极了......”
他有些变形的脸上，露出了一副难看至极的假笑，充满了恶意。
但是凝光却看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他在掩饰眼神里的紧张不安，额头上挂满了汗珠，语调里充满了绝望。
凝光心头一震，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罗维诺夫之所以如此配合地告诉她们这些东西的原因，是因为他也在害怕，他根本没有办法对付那些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