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兔和林荫清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被小唐的声音叫醒,林荫清揉了揉太阳穴,眼前的景象依然是昏暗无边,除了排列有序的紫蓝色夜灯与隐约可以察觉到的引擎轰鸣声外,这里的所有事物仿佛都在某一瞬间静止了。
林荫清的目光越发有神,她把着座椅,吴广德的脸上已然写满了惊恐,他目光无神,额头上的冷汗如同雨点般滴落在地上。
“怎么了?”林荫清警惕的向四周望去,牢固安全带很快限制了人儿的视野与身位,她很是警觉,王权兔的目光扫视四周,除了仍在酣睡的乘客外,根本没有任何可疑人员。
“有双红色的大眼睛在看着我,我看的一清二楚!”吴广德的呼吸有些急促,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自己所看见的事物,林荫清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和权兔都没有配枪,甚至就连匕首或者钝器也没带上飞机,一旦那个家伙敢于直面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那么情况就会非常危险。
“除了眼睛,还有什么信息?”林荫清和王权兔轻轻解开安全带,四人的目光竟然巧合且一致的投向了飞机上的卫生间。
林荫清和唐舒嫣没有轻举妄动的想法,卫生间在这个时候理不可能有任何人去使用,更不要说是所谓红眸神秘恶怪。
“嗯~还是个人型,总之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咱们守夜吧,我看这家伙来路不善。”
唐舒嫣觉得此事别有蹊跷,她不敢怠慢,藏在怀中的西餐刀在此刻已然成为了四人组里最强的近身武器,林荫清的呼吸十分均匀,她相比比吴广德要淡定许多,最起码没有将任何反应与心理描绘在表情上。
“嗯哼~权兔,又不能睡个好觉了。”林荫清将正挂在面前椅背上的电子屏打开,王权兔打了个哈欠,二人的好奇心在吴广德那神话般的形容下在次被激发,除了昏暗的机舱空间外,窗外的云层交叠着无比璀璨夺目的星空,整个世界仿佛都早已进入到一天中最绝美的时刻。
王权兔从王荫平身后搂住林荫清纤细的腰肢,二人尽可能不去将恐怖与绝望在潜意识里延伸,林荫清耸了耸肩,她反倒觉得没什么,只是感受着这紧张与惬意相互交织的温度便也会不由自主的感受到心安。
林荫清伸了伸腿,她目光有神,王荫平在二人的保护下呼呼的睡着,这稍纵即逝但也格外漫长的黑夜也在这种奇妙的状态下过去。
阳光覆盖机身,洁白的云朵与照射进来的光线让林荫清从惬意中醒来,她揉了揉眼,王荫平的脑袋瓜在眨眼间便凑到了自己身边。
“我又睡着了啊~”林荫清十分明白自己对这种状态毫无抵抗力,但这未免发生的也太无意识化了。
“是,你确实该好好休息了,没事,有我呢。”王权兔递来一杯热咖啡,王荫平那黑亮的眼眸总是随着人儿那些许不安分的晃动而时隐时现。
“谢了,老公。”林荫清将板子平放在胸前,咖啡糖量适中,口感舒适的同时滚滚热浪又席卷了大脑,飞机即将落地,众人将会再度踏足这片神秘而古老,但却写满历史的云南大地。
飞机降低高度,众人系紧安全带,客机的机轮已然触地,这庞然大物在呼啸的狂风中稳稳地停在了机场跑道上。
林荫清和唐舒嫣背上背包,现在是最具代表性的清晨,无数的旅客在空乘的引导下走入廊桥,就连林荫清一众人也丝毫不例外。
狂风卷起的尘土让吴广德一下子忘记了飞机上那最为恐怖的几分钟,王权兔伸出胳膊,拦下了一辆直通边境的出租车。
“去边境,到时候我说你停下来就行,我们支付现金。”王权兔坐在副驾驶位,出租车司机点了点头,他压低帽檐,黑亮的眸子表现出了一副毫无感情的模样。
林荫清和王荫平与唐舒嫣贴在一起,吴广德很明显被“孤立”在了车门旁, 车子很快启动,又在短时间内从车流汇聚的辅路开始高速公路。
战争的痕迹已经消失,无数的现代化高楼矗立在了古战场之上,林荫清不由感叹这二十一年来的风雨交加,从2029到2049,无数的故事好似流水账般记录着这些人,但无数的回忆又仿佛在刻意抹杀这其中最为宝贵的人性。
林荫清搂着王荫平的肩膀,小女孩对这些高楼大厦并不感冒,不过好在她不晕车,只是安分老实的坐在原地。
“这里有些熟悉啊。”唐舒嫣指着高速公路转瞬即逝的坦克残害遗址微微笑着,曾经的坦克少女车组现在也已经不知所踪,而那位鏖战天空的苏皖清也已不在人世。
叹人间风云变幻是林荫清最不喜欢的事,但有些时候,历史和未来无不证明了这风云变幻所裹挟的不可能性。
车子开的很快,便利的交通使得出租车可以在很快的时间内开到中缅边境,而这里,曾是林小队所有人一起并肩战斗的地方。
出租车很快停在半路,众人拿起行李,再度望着这片已然物是人非的土地。
林荫清和王权兔走在前方,唐舒嫣与吴广德兼顾左右,王荫平也就自然的被夹在了中间,通往工厂的土路和丛林修了一条不是那么好看的公路,但有总比没有强。
公路的周围都是丛林,树的影子倒映在路面上,林荫清的大脑仍然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事谁,或者是什么人。
工厂的大门历历在目,但很明显要比第二次来更加的破败,唐舒嫣拍了拍林荫清的肩膀,示意人儿注意警惕。
林荫清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很快注视到了工厂内部的人影,她的右拳在瞬时间悬在太阳穴一侧,而自己则略俯下身姿。
“哦,是她。”林荫清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便也知晓了一切,她无法摆脱这个轮回,更无法用坚守来洗净自己身上的罪孽。
“让荫平别动~广德和权兔把荫平看好,小唐,跟我上去和她聊聊。”唐舒嫣比了个OK的手势,二人的步伐很从容,而那位神秘岛,衣着近似乞丐的女人正是小林结束休眠时自杀的科研少女。
“……我应当赎罪,是我,我的错。”科研少女佝偻着背,她气喘吁吁的跪倒在原地,看样子是想求得二人的宽恕。
“我当年是为了复活我的女儿,才被迫和铁血妥协…请你们原谅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科研少女跪倒在原地不起来,而林荫清和唐舒嫣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一场陈述大赛开始了。
“我当时在韩梦雪将军的人民游击兵团服役,和我的老公生下了孩子,但她死了……当时我们班驻扎在工厂里,我真是该死!”科研少女抽着自己的脸,但吃垃圾过活显然是没有多大力气与体力来完成这个看似简单的行为的。
“我把他们害死了……然后就是你,林队,我想利用你的心智来复活女儿……然后,没想到却为铁血的初号体做了个嫁衣,我第一次死后无法摆脱复活和轮回……我有罪,我是个罪犯,该死的傻瓜。”
林荫清和唐舒嫣看着科研少女将手枪扔在地上,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既定的数字。
“……”林荫清没有多余的画,她拿起手枪拉动套筒,随即朝着天空扣动扳机,刺耳的枪响吓得科研少女连连后退。
“我有罪……我贪婪,是我出卖了林小队的坐标,我的女儿……!”王荫平躲在王权兔的身后,那巨大的手掌此刻刚好遮住了王荫平的双眼。
“你有什么资格来见你的女儿?就用这身装扮嘛?”唐舒嫣高声怒斥道,林荫清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科研少女的心脏,她扣动扳机,但让科研少女疑惑的,子弹既然没有穿透她的心脏。
“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原谅你,但唯独孩子不行,你和她并没有任何的亲属关系,你的自私完全破坏了她的幸福,我们留着你一条性命,但王荫平却会有她的选择。”王权兔将王荫平带到林荫平和唐舒嫣的身旁。
“女儿,这是你的选择。”林荫清将手枪递给了王荫平,或者说,这也是对王荫平的一种考验。
“妈妈,姐姐好可怜的,咱们让她走吧。”王荫平捧着重重的手枪不再有任何的笑容,她表情凝重,但仍然站在爸爸妈妈的身后,不敢直视科研少女那可怕的目光。
“你料定女儿不会开枪了吧。”科研少女跪在原地仰视着。
“我们尊重孩子的选择,是因为我们坚信孩子是个独立的个体,也坚信孩子是善良的,你复活自己的女儿,哪怕受要挟而妥协于铁血在老百姓看来都是正常的。”林荫清咳嗽了几下,随即接着说道:
“但你作为游击兵团的一员向敌人妥协,这是叛徒的行为,你把一个本就与这件事没关系的女孩牵扯进来,这难道不是拐卖?但我不想让你死,但你不配有孩子。”
唐舒嫣鄙夷的目光从未收走,科研少女重重的磕了个头,她哭了,哭的很伤心。
“你出卖小队坐标这些事到最后我们会一一评析,做错事付出代价是正常的,所以不要在哭了。”林荫清走上前将科研少女扶了起来,同时也摘下了人儿脖颈处的芯片。
“谢谢……谢谢。”
“爸爸~可以带我去那边的公园转转嘛?”王权兔拍了拍荫平的脑瓜,随即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