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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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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傻眼的管义文对红发少女大喊,“你在做什么啊?!”

“菲……?”

听到名字的瞬间,红发少女就像被触动什么开关般,眼神闪过一丝迟疑,克劳蒂娅抓住这机会,俯身之余拔出手枪对准红发少女扣动扳机!

“——!”被命中的红发少女顿时瞳孔紧缩,全身僵硬地愣在原地,那致命的武器从她微微颤抖的掌心中脱落,掉在绿檀木制成的地板上,发出了低沉的撞击声。

“唔……”

在手枪脱手后,红发少女应声跪倒在地,她的视线与管义文一同顺着两条泛着微光的银丝移动到克劳蒂娅的身前,她的食指紧贴住扳机,随时可能再次扣动。

“这只是电击枪,以你的那副身体应该能够承受得住,只是别逼我加大功率。”克劳蒂娅俯视着跪坐在地上的红发少女,面无表情地警告道。

望着眼前立场彻底调转过来的两人,管义文果断跑到红发少女的身旁,就在其准备偷偷抓回手枪之际一脚将枪踹开,紧接着从自己腰后拔出手枪对准克劳蒂娅。

“够了!”高度紧张的管义文大喝一声,现场的其余两人都为之一愣,“不想死的话就都给我冷静点!”

“该冷静的……”克劳蒂娅剪断电线,淡定地将电击枪收回自己腰间,在她身后,凯伊也撑着桌面顽强起身,“难道不是你吗?”

“菲你怎么样?”管义文没有理会克劳蒂娅,而是扭头询问忍痛将倒钩直接从自己胸口抽出的红发少女。

“菲?我不是……”听到这称呼的红发少女双眼燃起怒火,可她话音未落,眼前的一切便迅速变得模糊且思绪混乱,随即便在晃晃悠悠中一头侧倒在地上。

“菲——!!”此时的管义文再也顾不上其他事务,蹲到地上将红发少女抱入怀里仔细检查并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

“她要是出了什么事……”管义文在以眼角的余光瞪着一脸冷漠的克劳蒂娅之际举起手枪对准了她,而那恨之入骨的视线着实令一旁的凯伊冷汗直冒,“你们也别想活……”

管义文话音刚落,珂赛特随即面无表情地走进房内,她的双手放在腰后,显然是在刻意隐藏着什么。

眼看气氛愈发凝重,现场很可能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的自相残杀式惨剧,凯伊上前将克劳蒂娅护在身后的同时,也试图用苦笑来缓和管义文与珂赛特的情绪,“好啦好啦,你看这都叫什么事呢,误会,一场误会,我不跟你的女人计较袭击我一枪的事,你也别计较我家小姐为了自卫被迫出手的事,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管义文的枪口一动不动。

“我说……”凯伊收起笑容,身上开始显现出身为战士所特有的刚毅气场,“要是在这里死了,你可就真什么都没有了,是要大家一起死在这,还是尽快救那个女人,你最好做出不会令所有人失望的明智选择。”

“管……”红发少女的呢喃打破了这场僵局,管义文低头望去,她的表情痛苦难耐,好似在做着什么噩梦,只见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满头大汗且困惑地仰望着管义文的侧脸。

“没事了,都过去了。”管义文露出温柔的微笑,“睡吧……”

红发少女停止呢喃,双眼也再次合上,变回了最初的那副平静睡容。

一小时后——

红发少女重新躺回了加护病房,只不过这次病房里不仅多了两名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守卫,少女的四肢还被绳索紧紧地捆在床上,就连颈部也被枷具给套住,不可能独自起身下床。

站在窗外看到这光景的管义文无奈地垂下头,他的双手仍紧贴着玻璃,它是那么冰冷,以至于管义文的内心似乎都开始发憷,这让守候在他身旁的珂赛特也跟着变得沮丧。

“嘁,稍微也可怜下我嘛。”上身缠着绷带的凯伊来到管义文身后,“我可是四个人里受伤最重的好不?”

“等菲醒了我就带她和珂赛特走。”管义文冷漠地说道,“我已经帮你们捕获‘霞之鸟’了,你们必须兑现承诺。”

“哦,这个啊,嗯……虽然也不是不行,不过情况可能跟你想的不太一样。”凯伊歪头翘起左眉,“跟我来开个会你就知道了。”

凯伊转身迈出步伐,管义文也摸了摸珂赛特的头,对她留下句“照顾好菲。”后跟上凯伊远离加护病房,不发一语的珂赛特则默默注视着管义文的背影不断变小,直至消失在拐角处。

作战室内——

因对峙而产生的尴尬氛围并未完全散去,即便应邀回到这个地方,管义文依然没有直视克劳蒂娅,而是直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什么都不说。

“她不是菲。”直切正题的克劳蒂娅将一叠文件丢到管义文身前的桌面上,“真名:弗雷姬塔·奥伊萨斯,菲·琳·奥伊萨斯的亲姐姐。根据目前的资料来看,她原本是对抗企业联合的地下反抗军成员,但是在‘莱因哈特事件’结束后,反抗组织被消灭,她也突然失踪,直到这次现身于‘霞之鸟’的驾驶舱。”

“菲的姐姐……?”

管义文抬头看向那堆资料,第一页便是弗雷姬塔·奥伊萨斯的介绍,此外还有包括学历、居住地等情报在内的一大排简历,其中一行上赫然写着“前飞行表演队队员,曾因飞行事故而导致腿部严重受伤”。

看着那行字,管义文当即回忆起菲的确有个出了事故而导致断腿的姐姐,而且就是因为弗雷姬塔的指引,菲才成为了一名反对企业联合的黑客。

而当时刚刚逃入地下的管义文还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因为事发突然所以并双方未有什么深入交流。那时的弗雷双腿均已换成了经过改造的机械义肢,头发也染成了金色,不过如今的她已恢复成了与菲相同的红发,又因为是姐妹的缘故,所以怪不得管义文会认错人。

“而且这位可怜的小姐为了能够驾驶‘霞之鸟’,还接受惨无人道的改造。由于那群人往她脑子里接上了各种电极和回路,所以她的记忆严重受损。”克劳蒂娅叹了口气,“无论我们现在想问她什么都问不出来。”

“让你白高兴一场了,对不住啊。”凯伊仍在尝试缓和双方之间的关系,同时为了防止管义文再次闹腾,他的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配枪。

出乎意料的是,管义文没有任何抗拒,就那么平静地答了声:“哦。”

“我还以为你肯定要大吃一惊呢。”管义文接受真相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凯伊反倒成了那个无法适应的人。

“菲就是菲,即使是亲姐姐也不能取代她。我……”管义文刚开口不久便又把话噎了回去,换出一句淡淡的“麻烦你们治好她吧。”

失魂落魄的管义文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门口,嘴中还念念有词:“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这样你就满足了吗?”克劳蒂娅咄咄逼人地盯着管义文。

“什么……?”

“我问你,这样就满足了吗?一切就到此为止了吗?你的人生结束了?”

“这场悲剧该收尾了……”黯然神伤的冠以始终背对着克劳迪娅,凝视着门外的那片黑暗,仿佛自己随时都能融入其中,“菲已经走了,而人死不能复生……”

“是吗?那‘活着的人’怎么办?珂赛特、弗雷,她们可都还活着。”

“只要你履行约定,让我们离开这里去到一个和平的新地方开始新的生活……”管义文在描绘这所谓的“美好未来”时,语气显得是那么乏力、单调。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还是说你打算自欺欺人?”

对于克劳蒂娅的这番追问,管义文沉默许久后,怀着怨念和些许的不悦反问:“我都已经完成任务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真觉得现在的你可以一走了之么?你已经洗不掉自己身上的血污了,就算你再怎么努力,它们还是会循着你身上的血味追过来,哪怕你死了,秃鹫都会来啃食你的骨肉。不说别的,你一旦离开基地,其他势力的佣兵立即就会冲过来,把刚夺走了他们无数同伴性命的你射成马蜂窝。”

“这就是你的圈套。”管义文说道,“从我答应帮你的那刻起,我就注定无法脱身了。”

“我不否认我给你设了局,但这也是你的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管义文发出崩溃的笑声,“我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了。要是我死了,应该也没人会追踪珂赛特她们,你又是大企业的小姐,安排个假身份假人生给她们的话……”

“管义文——!”克劳蒂娅拍案怒吼,“没人能对他们、对你的人生负责,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你自己——!”

“……”

沉默良久后,管义文起身,宛如行尸走肉般走向门外,“我去休息了。”

克劳蒂娅没有阻止管义文的离去,凯伊也只能叹出一口长气。

“看来你还是不肯放弃他啊。”

“不得不承认,我跟他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克劳迪娅神色复杂,“但重要的是……现在的他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

当天夜里,早已醒来却动弹不得的弗雷直直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连眼都不眨一下,她的思绪至今都很混乱,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似有答案,但那些答案数量之多,印象之模糊,让她根本无法确定何为真、何为假。

直到她听见门外的走廊传来脚步声,她扭头看向房门,随着脚步声不断接近,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这并非恐惧或兴奋,而是她怀有某种预感,她正急切地想验证自己的预感是否能够成真。

可当房门被打开,弗雷预感成真的那一刻,她的眼神里却又流露出了难掩的失落。

“他们派你来审讯我吗?”弗雷对缓缓走近自己的管义文冷笑道,“大半夜的,还真会搞突击,可惜我不困,不会傻到迷迷糊糊地把事情一股脑地倒出来。更何况,现在我的脑子被他们搅得一塌糊涂,根本什么事都想不了。”

管义文捏紧了拳头,他不在乎弗雷的挑衅,甚至他眼中的这位红发少女都不是弗雷的模样,而是楚楚可怜、目光孤单且无助、期待着有人能够前来拯救自己的菲。

“我在最后问你一次。你……是菲吗?”

“不许在我面前提那个名字。”弗雷冷冷地瞥了眼管义文,在她看来,这个男人不过是被某种羁绊牵扯活动着却没有自我的傀儡,灰暗的眼神里毫无生气。

但也正因为管义文这凄楚的模样,弗雷又难以对他真的狠下心来,于是在轻叹口气后说道:“我是弗雷姬塔·奥伊萨斯。至于其他事,我现在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听到弗雷肯定的答复,管义文转身就要离开。

“除了……”

管义文停下脚步,背对着病床。

“我妹妹的事。”

管义文不发一语地站在原地。

“要不是你,她不会死。”弗雷的每个字都像利刃般切割着管义文那颗鲜血淋漓的心,

“为什么偏偏是你活下来了……”

“如果说‘干掉克劳蒂娅’是被那群混账植入我脑子里的命令。那么杀掉你,则是我自己的意思。”

“你有这个权力。”管义文幽幽地观察着前方的卫兵,“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我会帮你。”

“你可真是个怪人……”弗雷嫌弃道,“我妹怎么会看上你的?”

弗雷本想下意识地举起拳头,但被束缚的双臂令她再次认清了自己所处的现实。

“反正你这种不负责任的渣男,一定是用满嘴的甜言蜜语,加上对她许下了一堆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承诺,就这样连蒙带骗地把她给带进坑里。”

“那我该怎么负责?你告诉我,要我做什么……”

“你问我?要做什么?”弗雷不禁失声大笑。

“你知道么,你现在的这种行为就叫‘不负责任’!”笑声过后袭向管义文的是弗雷一通劈头盖脸的破口大骂,“把一切都推给别人,让别人给出命令你就负责执行,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了?杀了人就说是上头的命令,是敌人被逼的,遭了罪就说是被人害的,反正谁都有错,就你没错,你就是只人畜无害的无辜雏鸟,本来想无忧无虑地飞在天空里,结果硬生生地长成凶悍的猎鹰。”

管义文之所以静静任凭弗雷讽刺、数落自己,只因他觉得这多少也算一点赎罪。

“但是你给我听好了——!”弗雷在大喊过后,语气又变回了原先的冷淡,“猎鹰就是猎鹰,这就是逃不掉的命运,要么飞过天空、跟暴风雷雨、狗屎一样的大自然战斗,要么从一开始就别出生。”

“如果我能选择的话,如果我可以不诞生的话……”

“闭嘴……没人是自愿来到这世上的。”

“可我……”管义文话还没说完,脑海里便回响起了弗雷刚才的那些话,于是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本能。

“你想做什么?”弗雷问道。

“我想结束这一切,让你跟珂赛特都能好好生活。”

“珂赛特?白天的那个小女孩吗?”

“她是个坚强又聪明的孩子,如果能过上正常生活,不该落魄到这种境地。”

“什么叫‘这种境地’。”弗雷不屑地笑道,“决定她能有什么生活的不是你吗?如果你觉得这种生活对她来说不好,那也是你导致的,要么去创造新的环境,要么就老实承认自己懒得改。”

“……”

“啊……”弗雷气得咬牙切齿,“真是不爽!脑子被人操控,身体被人当工具,明知道不干自己事还要去杀不认识的人,一切的一切都让人那么不爽……”

“你还记得是谁绑走你,把你改造成这样的吗?”

“鬼知道啊,他们也没蠢到让我记得这种事吧?”弗雷眉心紧锁,“不过没关系……我不会输给那种混账命令,等从这里出去后,我一定要逮住那群混账,好好把这笔账讨回来!”

“你还想战斗吗?”

“不然我还能干吗?找个老实人嫁了生孩子啊?”弗雷的反问令管义文哑口无言,“我可没蠢到做这种白日梦。”

“白日梦……和平幸福的生活,对你来说……是白日梦吗?”

“难道我们还能有别的选择吗?”弗雷扭头看向管义文的背影,脸上浮出轻蔑的笑容。

“……我们?”

“我们。”

弗雷的答复让管义文脑海中那些与珂赛特一起在新天地幸福生活的幻想一个接一个地破碎,他拼了命地想去保护那些幻想,甚至哪怕只是抓住一些碎片将它们重新拼凑在一起,可这些努力都成了徒劳,最终留给管义文的只有空洞、无尽的黑暗。

只不过在这片无穷的黑暗深处,管义文仍能看见自己的存在,他知道这一定是因为哪里存在着某种光明,可他举目四望,都没有看到这光芒。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我,即是这黑暗中唯一的光。

“对……是我们……是我们啊……”茅塞顿开的管义文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说得太对了,我们……哈哈哈哈哈哈……!”

放荡不羁的笑声回荡在病房里,卫兵们面面相觑,

“笑你妈啊**,信不信老娘宰了你?”

哪怕受到了弗雷的致命威胁,管义文仍肆无忌惮地大笑着。

因为这阵不得不发出的笑声中蕴藏着悲怆,亦是此刻他唯一能够呈现给世界的“自我”。

理由已经无所谓了,可有可无,反正他们都知道自己接下去要做什么了。

不过在展开真正的行动前,管义文仍有件事要去完成。

管义文带领珂赛特来到“霞之鸟”所在的地下机库。

由于受损的大多是表面装甲,而且在正式实施“捕获”作战前,克劳蒂娅就已经做好了对其进行维修的准备。因此在被搬入这机库的短短二十四小时内,技师们便在管义文的协助下修复了“霞之鸟”,而直到在被再次决定其目的地前,它都一直静静地停靠在这冰冷的黑暗中。

管义文与珂赛特站在这架黑色战斗机的正前方,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它。

“珂赛特,我有件事要对你坦白。”管义文下定决心,无论接下去自己即将面对什么,都要继续战斗下去。

“嗯?”珂赛特仍用那单纯的目光仰视着管义文。

“我参与研发了这台战斗机,特别是搭载在它上面的学习型人工智能系统‘伽蓝频伽’,在改变你人生轨迹的那场屠杀发生时,弗雷还没被安置到这上面,不……”

管义文用力摇了摇头,像是在竭力逼迫自己去正视眼前某种他所不愿面对的可能性,即使那可能性将再次改变他的人生,将其推入更加孤独的黑暗深渊。

“跟弗雷无关,与我们战斗并非她的本意,呃……其实就是……”

看着这欲言又止的管义文,珂赛特困惑不已。

另一方面,管义文的内心仍在挣扎,他甚至咒骂自己,必须像个男人一样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我……”

自己做的事,必须自己承担。

“我开发了……”

哪怕是不愿提及的黑历史,也是历史的一部分。

“我开发了‘伽蓝频伽’,所以……”

事到如今已没有什么可犹豫,可失去的了,即将踏入的这条修罗之路,只有舍弃了人性的恶魔才能完成,自己已经连累过菲了,不能把珂赛特再卷进来,自己不能再那么自私,不计后果地想把喜欢的人留在身边,真正的关爱,有时就该是离开!

“是我研发的‘伽蓝频伽’杀了你的父母还有整架飞机上的人……”

当终于把真相说出口的那一刻,管义文如释重负地闭上眼睛——

结束了。

自己又一次辜负了相信自己、深爱着自己的人,但幼稚也到此为止,从今往后,在这条只有自己前行的道路上,没有负担也就意味着没有局限,悔恨将成为激励自己前进的唯一动力。

“可是……”珂赛特脸上的困惑并没有因管义文的自白而消失,“攻击我们的,并不是这架战斗机啊。”

“……什么?”管义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恍惚感扩散至身上的其他感官,鸡皮疙瘩直冒的他手心冰凉,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缥缈虚幻。

如果这不是真实,那什么才是?

“看来你跟‘伽蓝频伽’之间的牵绊比我们所有人想得都还要深啊。”克劳蒂娅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管义文与珂赛特不约而同地转身望去,她带着一脸无谓的弗雷与警戒着弗雷的凯伊一齐走出电梯。

“你这话什么意思?”管义文问道。

“听不懂我的话,总该能够听懂珂赛特的话吧?”克劳蒂娅面无表情地说道,“攻击她所在航班的神秘战斗机并非‘霞之鸟’,而是‘幻之鸟’。”

“……‘幻之鸟’?”突如其来的新名字令管义文的思绪变得更加混乱。

“就是之前攻击我的第二台‘霞之鸟’。”弗雷走过管义文身旁,站在“霞之鸟”的机首下方,脸上写满了厌恶,“嘁,虽然在我看来都差不多嘛……”

弗雷的登场令管义文感到有些意外。

“别那么吃惊,是我允许她在基地里自由行动的。毕竟我们目前需要她的信息,当然了,保险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克劳蒂娅对着管义文晃了晃手中的小型遥控器,遥控器顶端的按钮将他的视线引导至那套在弗雷颈部的项圈,项圈上有一排亮绿色的小型LED灯。

展示完项圈炸弹的克劳迪娅将目光移向霞之鸟的那身黑色装甲,“如果被表面所迷惑就可能做出错误判断,从而踏上一条错误的道路,伤害不该伤害的人。”克劳蒂娅感慨地说道,“或许这就是幕后操控者的真正目的也说不定。”

“借刀杀人咯?”弗雷摊手,“很像是你们这帮资本家会干的事~”

“等,等等,我还是没搞明白你们在说什么。”管义文一副状况的慌张模样,“攻击客机的不是‘霞之鸟’?依据是什么?小女孩的直觉吗?真相怎么能这么儿戏?”

“哎,这家伙。”弗雷扶额叹气,“你能告诉我你到底了解什么吗?”

“……”

“在调取了出事客机的黑匣子记录、结合弗雷的描述以及详细研究了‘伽蓝频伽’的数据库后,我们还原出了真相。”克劳蒂娅来到管义文面前,掏出小型投影仪摁下开关,在他与珂赛特两人面前呈现出了当年那场空难的还原视频。

客机是如何从正常航行状态到仪器失灵、神秘战斗机“幻之鸟”又是如何使出电子手段进行干扰进而开火攻击的各种细节被以不同视角、窗口演绎出来。

“看到了吧?这个不明飞行物从外轮廓信号来看,与其说是飞机,不如说是一个怪物,光是在这次袭击任务里至少就换了三种形态,并且根据模型预测,它能做到的变形还远不止这三种。”克劳蒂娅质问管义文,“比如这个……你设计的那个东西,做得到吗?”

果不其然,画面中除开“幻之鸟”本体之外,还有类似蝎子状的物体分裂出来。这些小东西变成类似无人机的物体,如同一团黑雾一般,将客机包围……

看着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惨无人道的攻击手段,管义文在逐渐了解到真相的同时,愤怒令他的双拳瑟瑟发抖、双唇紧闭,那颗飞快运转的大脑更是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根据乘客名单来看,机上有好几名企业特工。我推测那架客机上应该是搭载了某个企图逃亡到温特朗度的企业联合叛徒。企业特工们为了追杀他而跟着搭上这架飞机。但因为暗杀计划迟迟没有成功,又或是企业联合中与叛徒有所关联的某些势力为了防止机密泄露,决定派遣‘幻之鸟’前来击落客机,彻底消除一切隐患。”

克劳蒂娅的解释获得了珂赛特的赞同,她连忙补充道:“那时我的确看到了还有另外两个幸存者,有个男人杀了另一个男人后逃进树林,所以我才会跟过去的。”

“OK,有最终幸存者的指认,连推论都快成真了。”克劳蒂娅关上投影仪时,管义文的情绪仍沉浸于事实真相中难以自拔。

“所以你的意思是……幕后黑手就在企业联合里?”

克劳迪娅微微颌首,双臂交叉地思考道:“按理来说,‘霞之鸟’本体已经在‘莱因哈特事件’中被毁了,我们可以理解成是事件结束后某个组织打捞了残骸并将其修复完成。在这之后又根据这台机体的数据制造了‘幻之鸟’,但是这个假设并不能成立,事情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

听着克劳迪娅这么说着,管义文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珂赛特遇袭的时间,恰好在当时在破坏霞之鸟之后的一两天……他们就算以最快速度打捞,也没办法那么快造出仿制机。”

“根据我们的调查,‘幻之鸟’有百分之七十的部件和霞之鸟相同,不同的是,零件的结构设计明显比你最初的设计要高明很多,许多地方进行了巧妙的优化,更加易于生产……

如果考虑刚才我之前说的矛盾点,要是这东西不是‘莱因哈特事件’之后出现的话,那么很可能……是和霞之鸟同期制造的。”

“同期……?”

“也就是说,在你当时研究开发的时候,另外有一拨人已经在同步制作了。当你的霞之鸟样品出来的时候,那边已经可以做出进行实战的原型了。而且这些人,应该也是企业联合里的人。”

管义文皱起了眉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克劳迪娅,他心里的想法基本都写在脸上了。然而克劳迪娅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在想啥,我只能告诉你:‘与我无关’。

莱因哈特事件后,泰坦工业经历了联合最严厉的审查和惩戒,可没空去东南亚小岛搞那种点火烧身的事情。

而且我在这里说这些,也是想要提醒你一点……”

“霞之鸟……‘莱因哈特’事件,或许并没有结束。”

管义文的眼神转向别处,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

“可是为什么要用‘幻之鸟’,直接派霞之鸟出击就不可以了,按理说……”

凯伊摸着下巴思考之际,管义文出声打断了他,就如同这份真相是那么简洁有力,他的回答同样简单直白——

“是‘影子’。”

“……影子?”

“‘霞之鸟’是沾染血污、被诅咒了的鸟,所以它犯下再多罪行也不奇怪,只要出现在现场的是‘它’,哪怕只是近似的存在……就可以吸引到足够的目光了。”

“所以说为什么不直接派出本体而要用假的?他们不都把本体给修好了么?”

“当然是因为本体没用啊。”弗雷嘲讽道,“想想吧,有着那么厉害的系统,为什么那群人还要要把我装进这玩意儿里,不就是因为这玩意压根就不能满足他们的需要么?“

“她说的没错,经过我们的检查,安置在霞之鸟驾驶舱里的伽蓝频伽主机并没有启动,之前所有的机体行为全都透过生体CPU——弗雷的脑阵列进行处理。”

“嘁……搞了半天我连那把刀都不算,就是个刀柄啊。”

“它在抵抗……”管义文望向“霞之鸟”,这回他的眼神不再是面对着一件不堪回首的黑历史,而是充满了欣慰与怜悯。

“‘伽蓝频伽’在经历过那场处女秀的屠杀后,已经不想再杀人了,它努力地拒绝了所有希望它再次杀人的指示,那群人直到最后也没能让它屈服,只能利用它的幻影,并通过让它背负骂名的方式惩罚它,就算这样……它还是没有放弃,一直、一直战斗到了现在……”

“你是说它自己把自己关机了?AI竟然能反抗人类的指令……你到底怎么训练它的,不怕它造反啊?”凯伊倒是一脸诧异,“你搞不好造出的不是什么新兵器,而是新生命啊。”

“那可真是浪漫。”克劳蒂娅默默扬起嘴角,“但我估计这件事还有个现实版本,对吧?”

“是‘菲’啊。”管义文看向弗雷,“是菲教会了我怎么去看待这个世界,然后我才能把这点教给‘伽蓝频伽’。”他抬起头,看向霞之鸟,“这就是她最后告诉我的,骇入伽蓝频伽的方法……”

从苏醒到现在一向刻薄、脾气冷漠甚至有些戾气的弗雷在听到这个回答后,表情渐渐变得温和而忧伤“是么,……”

灯光下的“霞之鸟”似乎不再是一台冷酷的战斗兵器,泛光的装甲表面仿佛隐约浮现出了一层温暖的红色辉光,被这身姿、这光芒所引领的人们齐聚于此,在它的机翼下随时准备再度启航,飞向新的天空。

“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或者两个问题?”凯伊像是要提问的小学生一样举起手,“虽然说是企业联合里的人吧,但是到底是谁设计了这一切,又为什么要让‘霞之鸟’跟‘幻之鸟’跑来这小岛国闹事呢?”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到弗雷身上,弄得她有些不爽。

“别看我,我要知道的话早冲过去把那混账大卸八块了。”

众人默契地点了点头。

“幕后主使者先不提,有没有可能这一系列行动是为了测试企业联合佣兵的战略纵深?”克劳蒂娅继续分析道,“毕竟当年企业联合被‘莱因哈特事件’搞得翻天覆地甚至差点解体。如今借‘伽蓝频伽’这个噱头,把各路企业的佣兵吸引过来,然后监测他们的战斗能力……”

“练兵场么……?”凯伊颇为苦恼,“好像没什么不对,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对还是对,你们到底在说啥?”弗雷无语地吐槽道。

“别吵,CPU。我刚才差点就想到了……”

“找死呢?”弗雷举起拳头气呼呼地走向凯伊。

“哦,要干架是吧?别以为之前偷袭成功就觉得自己厉害了!”凯伊也摆开了架势,但肩膀的伤势令他在斗志高涨的同时,双腿不住地往后快速挪动。

“有种你别退后啊,别跑——!”

“跑?这叫战术撤步,你不懂!”凯伊一边像拳击手一样左右跳步,一边闪避,虽然他很认真的说着这些话,但是从旁人眼里看起来他确实就是在躲避。

“你们是在捉迷藏吗?哈哈哈哈——!”珂赛特开心地举起双手冲了过去。

“喂,这可不是在玩啊!”凯伊喊道。

“别挡路,小鬼,我现在就让他知道什么叫‘不是他死就是他亡’!”弗雷吼道。

已经是“玩”成一片的三人令克劳蒂娅头疼不已,但她又实在懒得去理这脱线的情况,索性在一声叹气后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

而管义文在确认珂赛特不会真的被卷入“战火”后,表情也从无奈的苦笑变得严肃,正视起眼前唯一还在认真思考问题的克劳蒂娅。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管义文开口了,“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捕获‘霞之鸟’?”

“被玷污的不止你跟‘霞之鸟’,刚才我也跟你说过了,那次事件之后我们这些人遭遇了什么。

多少人因为那场屠杀而陷入绝境。我和我的家族曾经数年,数日的,被联合的特务警察24小时监控,活的就好像囚犯一样……你想过吗?”克劳蒂娅就像被唤起了某种不堪回首的过往,脸色有些难看,甚至有些迁怒于管义文的迹象。

“‘莱因哈特事件’……起码就原则而言,我们塔克萨斯家族家族中的大部分成员都不赞成那种作法……所以哪怕犯下错误的人已经因此受到制裁,我们还是付出了走向衰落的代价……”

“所以做的这一切……为了重振家族么?”

“第二次企业联合竞选快到了,如果能捕获并改造出新一代的‘霞之鸟’作为次时代兵器呈现给世界,我们泰坦工业……不……塔克萨斯家就能夺回曾经的名望。”

“这么重要的活就你一个人做?”管义文意味深长地看着克劳蒂娅,“要么家族很信任你,要么你就是个边缘人,只能另辟蹊径证明自己。”

这个问题,与两人初次见面针锋相对时的那个提问几乎一样,不同的是,如今的两人已对彼此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

“是啊……我就是边缘人,行了嘛?”克劳蒂娅像是卸除了某层防备一样,展现出属于少女的苦恼表情,“就因为年纪最小,所以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受待见,财阀家族的生活可没普通人想得那么美好,只需要享受就行。”

“少在这抱怨。”管义文同样不怀任何怜香惜玉之情地反驳了克劳蒂娅的低落情绪,“我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前方有什么,我都会把这条路走到底。而你比我还年轻时就下定了这份决心,所以现在无论遇到任何问题,你都清楚自己该干什么。”

“呵……居然被你给教训了,不过……”克劳蒂娅挺起胸膛,恢复成平日的高傲冷漠,“你说得对。”

“不过正因为我们是想干大事的人,所以容易招来杀身之祸。”管义文认真的眼神令克劳蒂娅联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况且他们既然能锁定我,自然也会盯上其他任何他们觉得碍眼的人。”

“……你是说我?”

“比起安于享乐、只想巩固自己名利的霸主,你这种充满野心和干劲、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搞出大事件的无名小卒才是最值得警惕的。未知令人恐惧。如果不趁着你还是雏鸟时一把掐死,等长成可以翱翔万里的飞隼时再去对付可就未必能够赢了,就算能赢,也必定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险胜……”

“这种可能性我也不是没考虑过,但暗杀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万一暴露的话……”

“谁说要暗杀你了?”

“诶?”

“为了抢夺‘霞之鸟’,在众多佣兵团相互厮杀的战场上,死一两个首领很正常,特别是你这种初出茅庐的小鬼头,急于证明自己反而栽了跟头丢了性命也没什么奇怪的。”管义文冷笑,“……况且想要掩盖一场谋杀的最佳方式,就是制造一场屠杀。”

“既然你们泰坦工业当年能制造一起‘莱因哈特事件’,那其他企业复刻一起也不是什么问题。”管义文转身看向“霞之鸟”,“从‘霞之鸟’再现的消息扩散开那刻起……包括你,包括‘霞之鸟’、‘幻之鸟’在内,都不过是被先后置入棋盘的棋子罢了。”

终于理清思路的克劳蒂娅感到深深的震撼,不只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更因为她从没想到自己被玩弄到这等地步,她的奋斗,她的决心,通通不过是那幕后主使用来刺杀自己的工具。

这就是企业联合……不……人性的可怕之处。

“如果我没猜错,接下去会有一场针对我们的总攻。”管义文说道,“当然,肯定是以‘夺回霞之鸟’的名义发起的总攻~”

“我已经向总部传达撤退事宜了,本来‘霞之鸟’就不宜放在这里太久。”

“真能那么顺利吗?”管义文怀疑道,“既然他们把你看透到这地步,肯定不会傻到让援军按时抵达。”

“那你想怎么样?光靠我们对抗企业联合的军队吗?”

“跑肯定还是要跑的,只不过……”管义文的肉拳用力撞上自己的铁掌,全身杀气外溢,“就算跑,我也要先把他们挠疼了,挠出痕,挠到血肉模糊才行。我的仇、菲的仇,珂赛特的仇,弗雷的仇,全部都要在这里……算一算才行!”

管义文最后的话语响彻整个机库,以至于连打闹成一团的凯伊与珂赛特、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弗雷也都将目光投到了他身上。

“如果你也跟我一样不甘心的话……”管义文扭头看向“霞之鸟”,怒瞳中流露出对它的期待。

“霞之鸟”虽无法言明自己的心意,但它那指向西方的尖锐机首早已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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