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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魔女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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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宫今天刚过完五十岁生日,二十年前,也是生日这天他在东京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开了间中古游戏店,养老。

是的,三十岁养老。

如果是从小就认识他的人一定会觉得这个决定是他迫于无奈做出的。

对于从小就成绩优异,在父母的严格要求从不对任何形式的游戏产生兴趣的少年而言,西宫十八岁时便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名古屋大学的航空航天专业。

他的人生本该平平淡淡,在大学中继续攻读学位,然后娶妻生子,将来成为一名教授或者科研人员,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在人类探索深空的丰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可这一切在他的导师将他拉入了名为“旅者”的深渊后就彻底破碎了。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狂热的外星文明爱好者组成的组织,然而随着他在学术上的进步以及在组织内地位的提升,越来越多本不应该属于人类历史的知识被他所知晓。

他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把自己从“外星人”恐惧症中释放了出来,渐渐的也承认了TA在数千年历史中对人类文明的塑形。

而当他摩拳擦掌,准备接受进入到组织内环后的第一个任务的时候,摆在他新办公室里的却是堆积如山的黄色卡带。

在他带着困惑、茫然以及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了自己的上司后,他接到了一个玩笑般的任务-----从那数以百万计的黄色游戏卡带中提取出属于“魔女仆人”的记忆,从而找到飞船种子。

无奈,他只得硬着头皮开始寻找起记忆,然而经过了数年的研究,除了定位到有些记忆碎片被存储在了超级马里奥的十张典藏版卡带里外就再也没有任何进展了。

换而言之,人类没有钥匙,无法窥视卡带里存有的东西。

他用过了所有的方法,各种仪器检测,一遍又一遍的通关马里奥,到最后,这名之前从来没有玩过游戏的古板教授已经能随手打出达到世界级的速通记录了。

而在哪些枯燥而没有任何成果的日子里,他竟然开始觉得,这些游戏其实挺好玩?

迟迟见不到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年龄的增长,他玩游戏的时间占比越来越大,研究什么的能丢给手下人就绝不自己做,又过了两年,这个研究项目被取消了。

而他也得到了一屋子的卡带,以及那张数字为三的。典藏版卡带。

他看着这么大多已经过时的卡带,头疼于要怎么处理的时候它们的时候,他的助手给了个建议。

“——直接开个中古游戏店好了。”

“对啊!”西宫俨然已经是个深度游戏玩家。

“这些玩意对组织来说什么用都没有,就让我留个纪念吧。”

很快一个游戏店就在东京的被遗忘角落开张了,名字。则用他最喜欢的食物“土豆”来命名,而那张典藏超级马里奥卡带——

“别让我再看见这东西!”他的上级项目负责人提桶走人前是这么说的。

至此,店里也有了镇店的宝贝。

从那之后的几年间,西宫也从组织中渐渐边缘化,而他的好友山田则继续进行着研究。

虽然已经五十岁,但西宫仍然会每周带着那张典藏卡去一趟山田的实验室,希望能迸发出什么灵感借而探索出它所蕴含的奥秘。

而今天就是他要带着卡带去实验室找山田聊天的日子了,虽然上午的聚会喝了些酒,但不要紧,延续了数年的习惯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当西宫信步走向自己的店铺,心想他那不争气的儿子有没有好好看店时,不经意路过店门口拐角,一名身着白色衬衣与牛仔短裤,披着淡蓝色薄纱防晒外套的美丽妙龄少女与她擦肩而过。

她的笑意犹如春日天空中的骄阳,却也透露着孩童吃到了糖果时的清纯甜美。

少女似乎心情很不错,走起路来也一跳一跳的充满清纯的活力。

他由心感叹,或许是要去见男朋友吧,真是美好的年纪。

再想想自己今年刚满五十岁,西宫嘴角微微扬起,谁又没有年轻过呢?可惜他的青春全部献给了学术和游戏,后者居多。

这并不是说他后悔了,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这是无可厚非的。

他带着略显苍老的笑意走进了自己精心打理了八年的小店,可刚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儿子坐在柜台上,叼着烟正准备把那张典藏版的卡带放到木盒子里。

西宫的眼睛瞪大了几毫米,而始作俑者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呆的看着他。

在几秒钟的沉默后,雷霆般的震怒声充斥了不大的店铺。

“谁让你把它拿出来了!你为什么会知道保险箱的密码?!”

“我......”诚被自己老爹突然而来的怒吼吓呆了,怔怔的站在柜台前没了动作。

“拿来!”西宫一把从自己儿子哪里夺过卡带,他上下检查着卡带,发现上周贴在上面的防护薄膜已经被撕开了,换而言之有人用过了这个卡带。

他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从小到大他就没喜欢过电子游戏,一直都是在外面鬼混,现在好不容易复读了两年考上大学后还迷上了摩托。

如果是他想看看这个卡带里有什么,那就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西宫看着呆然的诚,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把这个卡带给谁用过了?!”

从来没见自己父亲发过这么大的火,诚足足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知道这次父亲是真的生气了。

“我......”他试图组织语言,想尽量把事情说的小一些,把自己的错摘的干净一些,可转念一想不就是个卡带吗?又不是弄坏了。

想到这些,诚深呼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爸,我就是把这个卡带借给了一个视频制作者,让她试玩了一下,全程我都盯着她呢,现在卡带也好好的,你看我还赚到了5万日元,我也是为了晚上买点好酒给您过生日......”

事到如今他依旧想着私吞另外的五万元尾款。

“你小子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了。”西宫说着绕道了柜台后面,试图把当时的监控录像给调出来,可电脑却是关机的状态。

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自己的好儿子做的好事,如果不是上午聚会后临时起意要回店里拿卡带,大概他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爸,电脑死机了,我......”

“哼。”

西宫冷哼一声,明白现在还不是教训这小子的时候,必须要弄清楚这个借卡带的人是谁,倘若只是普通的玩家那还好说,万一........

不不,不会有万一,TA怎么可能会这么巧的就找上自己了呢?况且都已经三十几年没有关于TA的消息了。

想到这些西宫按耐下剧烈跳动的心脏,挤了个比哭还难看诡异的笑容盯诚——

“我不怪你,但是你得如实告诉我,你说你当时一直盯着他,那好,你和我说说他.........从这个卡带里都看到了什么?”

“都看到了什么?”诚心想这个问题真奇怪,可既然老头子问,他也不好不说,从来没有关注过卡带游戏的诚把自己从少女背后被偷偷看到的画面复述了一遍。

“就是正常的录像啊,在一个应该是上个世纪的办公室里吧,还有个特别漂亮的金发女人.......”

诚不以为意的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自己父亲的呼吸越来越重,眼睛也已经瞪成了两个铃铛。

西宫打断了诚,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她都说了什么?!告诉我!一字不差的告诉我!现在!”

“你疯了!就是个普通的主播而已!你生什么气啊!”诚试图挣脱,可无奈老头子的身体迸发出了巨大的力气,那是肾上腺素激增的效果。

见状诚只得服软,别开脸说道:“她是个熊猫国的人,当时说的也是汉语。”

“你大学学的不就是汉语专业吗?”

“我刚大一,而且.........”后半句基本没怎么上过课被诚咽了下去,心想如果自己不给个交代,老头子今天怕不是要吃了他。

所以本着死无对证的心态,他七分回忆三分瞎编的开口了。

“她叫瓷,当时说了些什么,我想想.......对,好像是屠戮北欧,还有种子,宇宙飞船,资源消耗,记忆,还有个不像是汉语的词叫NASA。”

“还有呢?!”

诚闭上眼睛,挖空心思回忆着当时,却发现自己只记得这么多了,无奈就把少女的外貌给描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

西宫自嘲般地冷笑着,他回忆起了之前在拐角处见到的少女,那愉悦阳光的身姿,原来并不是出于青春年华的两情相悦,而是因为即将献祭北欧的土地从而回到母星探亲的欣喜。

原来如此,哈哈........

西宫紧紧抓住儿子肩膀的手松开了,老头的面容再次沉静如水,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台用了十几年的老手机,拨打了个存在电话簿最底下的号码。

手机嘟嘟嘟的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电话对方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西宫吞了吞口水,企图缓解下因紧张而发皱的喉咙,之后他尽量平静的用英语转述了他这几十年来最大的发现。

“魔女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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