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恒听到了类似遥控器被撅成两半时发出刺耳断裂声，等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又变成了那一团灰白色棉花糖似的灵魂状态。
而在他漂浮如云朵的灵魂下面，则是正准备把他的“头”给顺手扔到桌子上的夏瓷。
秦宇恒哭笑不得，原来更换身体的方法就是这个？夏瓷之前还一脸郑重的对他说不要紧张什么的，现在想来就和忽悠小孩子打针时一样。
他环绕着夏瓷飞了几圈，随后跟着夏瓷的步伐来到了放有新身体的书桌旁。
这次没有了第一次灵魂出窍时候的慌张，所以秦宇恒细细品味了下在这奇妙状态下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与其说是灵魂，更像是一团雾，不受到任障碍物的阻隔，想去哪里都可以。
可惜，他没办法说话，而且也因为没有成型的身体，从而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
所以虽然他非常想对夏瓷说“不要着急把它弄进新的身体里”却也无法表达。
最后只得又被夏瓷胡乱捏了一通后塞到了新的机械躯体中。
秦宇恒活动了下身体，这次也没有了那种陌生的感觉，大概是他的灵魂已经适应了这种小机器人的身体。
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他缓缓张开自己只有三个手指的手掌，无奈的叹了口气。
“感觉怎么样？”夏瓷神采奕奕的问道。
重新得到身体后，秦宇恒用一如既往没什么精神的声音说：“还是什么都感不到。”
“是指触觉吗？”
“嗯。”
“这种玩具怎么可能会让你感觉到触觉呀，真想要类似生物的触觉体验，可就不是几万日元能解决的了。”
夏瓷继续说道：“跑跑跳跳，试一试身体关节灵活性？”
秦宇恒听从少女的提议，在不大的桌子上跑了起来，新的身体虽然在玩具店里只能缓慢走动，但在有了秦宇恒这不怎么科学的灵魂加持下，瞬间就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速度。
他见已经到了桌边，便没有减速，而是重重一跃，在空中以非常优美的弧度越过三四米的距离稳稳落在了床上。
“喔~”夏瓷拍着手，露出了惊讶表情，她赞叹道：“灵活了好多，像是在看玩具总动员一样。”
“确实比之前的铁罐头舒服多了。”秦宇恒在床上一跳一跳，夏瓷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个小家伙的跳跃高度大概快要赶上她的身高了。
“别的呢？有没有想起一些其他的记忆？”
安定下来的秦宇恒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少女也没有失望，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答案。
“能跳到桌子上来嘛？”
“我试试。”话音刚落秦宇恒就弓起身子，小小的机械身体突然间迸发出了巨大的动能，床单竟然也因为他的起跑都翻卷了很多。
但毕竟对这个新身体还不是很熟悉，秦宇恒全力跃起后才发现自己用的力气太大了，他飞过了桌子，向着墙撞去。
他惊恐的闭上眼睛，可预想中身体碎裂的感觉没有到来。
因为夏瓷已经一个箭步接住了向着墙直直飞去的秦宇恒，当秦宇恒再次睁开眼睛后，映入眼帘的是少女那对美好的柔软。
“可恶.......没有触感......”
“你说什么？”夏瓷把他放回了桌子上。
“没什么，在感谢你。”
“哼，老色批。”
“你听到了啊.......”
夏瓷坏笑着，将秦宇恒探扔在了桌子上，“都已经没有作案工具了，还那么色。”
“这是正常反应。”秦宇恒倒也没有因为自己被戳穿而尴尬，“再说了，总有把身体找回来的一天，做人不能忘本。”
夏瓷边用手机扫了下玩具盒子上的二维码，之后便故作深思的说道：“要不要将来给你找一个女孩子的身体呢？”
“哼。”知道夏瓷在开玩笑，秦宇恒就顺着她说了：“求之不得呢，最好能找一个和你一样漂亮的。”
“哦~是吗？我记下了~”
秦宇恒不知道夏瓷是不是当真了，也没太在意，因为面前的少女已经用手机和他的身体连上了。
“果然能看到你的视野。”夏瓷把手机放在秦宇恒面前，秦宇恒瞄了一眼屏幕，他的视野变成了如同直播的时候把屏幕切出去后的景象。
他立刻撇过头躲开了。
“晕----”他说，“成无限镜像了。”
“抱歉，忘记了。”夏瓷不好意思的把手机拿了回来，又点了点虚拟按键，而本应开始行走的小机器人仍旧站在桌子上岿然不动。
“看样子，我只能被动接收到你那边的视觉信息呢。”
秦宇恒点点头，“能感觉到有什么力量在控制我，但很微弱，随便抵抗一下就停了。”
“这样啊......”少女想了想，把手机连到了电脑上，“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吧，我要试试看能不能编辑一下这个app，给你加一些功能。”
“哎，好弄吗？”
“应该不会很难。”夏瓷说罢就开始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起来，十只纤细葱白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舞动着。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秦宇恒说道。
“什么？”夏瓷即使是在工作，也仍旧游刃有余的和秦宇恒聊着天。
“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会成为黑客？”
“哎。”听到这个问题，夏瓷轻声叹了口气，想要把一些不快的记忆吐出去，可那些玩意是无法被丢弃的。
“有些人，天生不是很喜欢人群......所以只能自己钻研一些东西喽。”
少女的语气很轻松，可在秦宇恒眼中，这副轻松的样子更像是装出来的，她也有着一层脆弱的保护壳。
“........至少现在我们算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你安慰人的方式真奇怪。”
“我没怎么安慰过别人。”
少女莞尔一笑，把秦宇恒放在自己身前，“能看懂吗？”
“饶了我吧，看着就晕。”秦宇恒摇摇头说道。
“在我眼中，都是美丽的文字。算了，不为难你了，去休息吧。”
夏瓷轻轻的把秦宇恒推到一边，说道：“对了，我新买的那个手机，你无聊的话就玩吧。”
“那我安装一些app了？”
“你随意，本来就是为了这次旅行一次性使用的。”少女说完，把全部精力再次投入到了工作中。
三个小时之后，即使是东京这样繁华的城市，凌晨两点的街道上也已经寂寥了很多。
夏瓷按下最后一行代码的回车键，开始运行程序。
她像是只小猫一样，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唇齿间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哼声。
“总算弄完了........”
“辛苦了。”
一个声音幽幽的从床边传来，夏瓷诧异的回过头，看到一双泛着幽幽蓝光的眸子正在注视着自己。
“哎，你没睡吗？”
“我现在的情况，应该不需要睡觉吧。”秦宇恒从床上站起身，三个小时的时间，夏瓷重新编辑了一个app，而他也把那台新的索尼手机语言调成了中文，还在里安装了很多app。
夏瓷揉了揉因为熬夜而有些发涨的眼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扑倒床上，把站着的秦宇恒震飞出去了挺远。
他爬起身，翻山越岭似得走到了台灯前，轻声对夏瓷道了声晚安。
“嗯，晚安......”
夏瓷随便抓了一个枕头塞到脑袋下，黑色如丝绸般的秀发散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起了些许银色的光泽。
真是的，累了就睡嘛，我又不是很着急。
秦宇恒看着没过多久便深深睡去的少女，也在她的身旁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躺下。
不过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悄悄的起身来到窗台，把那扇半开的窗户给关上了。
今夜降温，而酣睡中的少女已经不用担心感冒了。
翌日中午。
因为翻身压到了秦宇恒这才美梦中惊醒的夏瓷迷茫的看着这陌生的房间，过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熊猫国了。
她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走到卫生间。
“下次绝对不会熬夜了。”夏瓷边用旅店提供的一次性牙刷刷着牙顺便嘟囔着。
外面，秦宇恒无事可做，就继续玩着从夏瓷那里借来的手机。
身体变小后，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手机屏幕，对他而言也已经是巨屏了。
等夏瓷洗漱完，吃了从楼下送上来的外卖，一人一机器这才准备前往之前约好的中古店拿货。
出租车上。
“喜欢我给你弄的这个形象吗？”夏瓷问道。
“.......”
在夏瓷的手机屏幕上，一个有着白色短发，红宝石般的双眸，带着个蓝色贝雷帽，上面还印着LSP的虚拟形象扶着额头，似乎是经受了什么打击似的。
“我说你啊——”虚拟形象眼睛微微眯起，小小的嘴巴微张，许久才吐露出一句话，却是秦宇恒的声音，“你不觉得很别扭吗？”
“嗯？还好啦。”夏瓷说道：“我看的很多游戏主播都是这样，你不用在意，我昨晚就是觉得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心烦意乱的时候想看看直播，突然就明白了。”
“什么？”
“表情啊，当然是表情。你一直是个机器人，面无表情的，和你交流虽然也很少是看着本体说话，但能有一个这样的虚拟形象，我觉得交流起来也舒服很多。”
“况且。”夏瓷坏坏的说到：“你昨夜不是也求我给你找个女孩子的身体吗？先用这个虚拟形象凑合着用几天，等找回了记忆我再给你弄个更漂亮的。”
“你别当真啊！”屏幕上的白发少女脸颊上泛起了丝丝红晕，因为是二次元形象的缘故，表情变化相比于正常人类更加明显。
“逗你呢~”
“唔！烦死了，还没到吗！？”
“快啦快啦~”
屏幕上的人形嘟着嘴一副生气的样子别过头。
果然这样来看可爱多了，心情表达也直白多了。
“还是感觉少些什么.........”夏瓷沉吟，死死盯着秦宇恒的虚拟形象，突然灵光一闪，“对了！我知道了！还差猫耳和尾巴！”
“你敢！”
屏幕里的人仿佛是一只被主人踩到了尾巴的小白猫，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