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m 16:31 核心城一栋高层建筑物八楼房间
“在吗,塔露拉!”
黎博利在房门外询问着。
“进来吧。”
得到德拉克的同意,伊斯塔利掏出一把钥匙开门进入。
“叶莲娜刚刚醒过来,我去跟她聊了几句,然后想着干脆顺路来看看你”,伊斯塔利审视着“囚室”,“其实我早就该来一趟了,只是我实在是太忙了。”
说着他开始四处踱步。
“这个房间行不行,床还舒服吧,卫浴用起来有问题吗,食物我没办法,大家吃的都一样,我跟你的也没区别……”
“绕弯子就不必了”,整合运动的前领袖冷不丁地打断了黎博利的发言,“如果要审讯囚犯,你随时可以开始。”
伊斯塔利把目光转向了神情萧索的德拉克,后者坐在桌旁,左手托腮,手肘撑在桌上,用冷淡中带着颓然的琥珀色眼眸望着他。
“我不是来审问你的,我从你身上得不到有价值的信息”,伊斯塔利耸耸肩,神色里暗藏难以察觉的诡异,“相反,我认为你应该有话想跟我说才对。”
听到这句话,塔露拉眼里闪过一丝厉芒,和伊斯塔利静静地对视了半晌,终于还是率先开口:“我承认,我想知道你的来历,你和科西切之间的关系,还有你提过的第二集团军。”
德拉克黯然地叹了口气。
“即使你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疑,我也没有任何资格向你讨要答案,因为是你挽救了原本会被我毁掉的一切。”
“想毁掉这一切的是科西切,他的源石技艺不是凭个体意志能够抵抗的,如果你没有被他支配,不会做这样的事。”伊斯塔利说着,坐在了塔露拉对面。
“那是科西切,可那也是我”,塔露拉望向窗外,“他做不了我反对的,我也不会自欺欺人,否认自己不可饶恕的罪行。”
“那么如果现在有赎罪的机会,你愿意把握住吗?”
德拉克回头转向对方,西沉的日光照进窗内,映照着黎博利郑重的神色。
“我向你承诺两件事,塔露拉,但同时我对你也有所期望。”
“你说吧。”
“第一件事,你刚才问的问题,不管是我的来历还是我与科西切的关系,我会给你全部的答案;第二件事,我永远会站在感染者这边,为感染者而战。”
“你要我做到什么?”
“作为整合运动的干部,继续为整合运动效力,但我和科西切的牵连,就当做我们之间的秘密,指挥塔上发生的那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可以吧。”
塔露拉咬着嘴唇,皱眉不言。
“我很清楚,我们之间没有多少信任可言,所以我也并不急于得到你的答复”,伊斯塔利站起身来,走到房屋中央,“几天之后我会组织整合运动的干部会议,你也要参加,我会尽量在叶莲娜和爱国者面前袒护你,希望他们能够接纳你吧。”
身后没有回答,黎博利走向了房门,但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在出门之前微微顿住。
“我的期望不是对你的命令,我不会命令,也不会限制你,未来的路完全取决于你自己,塔露拉。”
整合运动的新领袖就这样结束了这次造访,还伴随着最后一句喃喃低语:“唉,天花板是有点缺损,可能会漏水,我明天叫人过来修补一下。”
此后,德拉克一直望着房门处,心中掀起的波澜迟迟无法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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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之后,指挥塔
“咦,浮士德,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返回的伊斯塔利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办公室门口拿着一叠文件的男孩。
“我听说你去见了霜星,所以一直在这里等”,浮士德展示了手中的文件,“又有几个准备修复的工厂,这里是工程报表,来交给你。”
“抱歉,离职半天,让你久等了。”伊斯塔利满是歉意地接过了文件。
“与重要的人交流,我想应该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浮士德淡淡地回答。
“有道理,浮士德,所以我也有一个决定”,伊斯塔利微笑道,“明天你就不用继续这种无聊的跑腿了,去见梅菲斯特吧。”
“可是…我现在还没想好……”
“别想了,迟早要见的”,伊斯塔利打断了男孩的迟疑,“你和他不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吗?”
“好吧,如你所愿,明天我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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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核心城的一个地下室
脚步声淅淅索索地由远及近。
“谁,谁来了!”
靠在玻璃门边的白发男孩一个激灵,他似乎在门边睡着了。而随着来者的身影逐渐清晰,他也逐渐露出了喜色。
“萨沙!真的是你!你真的还活着,我,我……”梅菲斯特语无伦次地开口道。
“伊诺……”浮士德来到玻璃门前,静静地凝视着被囚禁的同伴,刚一开口却又不知如何发声。
“萨沙,你还好吗,那家伙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梅菲斯特急切地问道。
“那家伙?你指伊斯塔?”浮士德轻声回答,“我现在确实听从他的安排进行工作,他很负责……”
“你别信任他,那是假象!”梅菲斯特趴在了门上,显得急切万分,“他是在利用我们,利用整合运动!”
“你为什么这么说,伊诺?”浮士德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他帮助那些普通人,那些以屠杀我们为乐的刽子手!”梅菲斯特叫嚷道,“这难道不是背叛感染者吗,他和罗德岛那些混账一样!”
“……”
“更何况,塔露拉姐姐也被他关起来当了囚犯!无论怎样,我都只相信你和塔露拉姐姐,你知道的!萨沙,他不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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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切尔诺伯格第二医院的特殊病房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召见我,你感觉好点了吗,爱国者先生?”
庞大的急救仓前,伊斯塔利微微欠身。
“我感到我能以正常的方式说话了,没想到你隐藏的事物竟是如此之多”,温迪戈隆隆的声音从急救仓里传来,“曾经我女儿的部下,伊斯塔利!”
“看来医生说的没错,尽管你的感染经年累月已经相当严重,但是遏制起来也比想象中容易,而且恢复得非常快”,伊斯塔利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乌萨斯活着的传奇!”
“无聊的赞誉,避重就轻”,爱国者不满道,“你利用凯尔希勋爵一行,帮助你达成目的,然后再渔翁得利,赶走罗德岛,掌控了一切。”
“我承认这件事的处理并算不上光彩,但是这也是为了保住整合运动”,黎博利从容回答,“我采取了我认为最上佳的手段。”
“我并非想要斥责你,相反,你救下了干部们,然后承担起了整合运动的复兴,无人有资格质疑你的行径和成果,即使你的一切依旧迷雾重重。”温迪戈用不带感情的话语裁决着。
“先生言重了,一切都是为了整合运动。”伊斯塔利坦然道。
“哼,我曾经询问过叶莲娜,知道你的圆滑,和你无懈可击的话术”,爱国者的神情依旧严肃,“你在颠覆整合运动的过去,因此,不管你之前所说,还是所做,距离让我信服,都还剩两个问题。”
“先生请提。”
“直视我的双眼,黎博利,这两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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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诺,恕我直言,这次我难以认同你。”
浮士德的回答刺激着白发男孩敏感的神经。
“为什么?萨沙,你为什么要去相信一个来历不明、不择手段的家伙!”梅菲斯特加大了音量,“你忘了我们怎么在冻原生活下去的了?”
“我不会忘,伊诺”,浮士德点点头,“但我也不会忘记曾经塔露拉姐姐告诉过我们的话:‘不要盲目托付信任,要用双眼确认,还要用大脑思考,再决定自己能不能相信这个人,对我也是如此’。”
梅菲斯特一时语塞。
“你被关在这里的过程中,伊斯塔有对你做过什么吗?”浮士德接着问道。
“没有……只是叫了几个我不认识的感染者给我打了一针,当时我以为他想害我,可没想到打完针之后感觉确实好多了,然后就是每天固定有人送饭过来。”梅菲斯特低下头,如实回答。
“那就好”,浮士德望着自己最好的朋友,神色复杂,“答应我,伊诺,以后不要再使用那种源石技艺,我不想再看到痛苦的牧群,更不想看到你的痛苦。”
梅菲斯特抬起头,迎上了对方恳求的目光。
“……好吧,萨沙,我答应你,牧群以后不会再有了,只要你……还会在我身边。”
“我会一直在的,伊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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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尉…恕我无礼,你一直在笑,怎么回事?”盾卫谨慎地问道。
“我本以为自己抗争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感染者都已经见识过了”,爱国者持续地笑着,“这个黎博利,实在是……”
“伊斯塔刚刚到底跟你说了了什么?”盾卫的表情愈加疑惑不解。
“和我女儿不一样,和曾经的塔露拉不一样,和罗德岛不一样”,爱国者接连摇头,“他们之间有不少相似之处,伊斯塔则近乎截然不同。”
“截然…不同?”
“过去的整合运动,以塔露拉的理念作为凝聚,其成员都确信,因为要做正确的事,所以抗争,无论结果”,爱国者缓缓道,“罗德岛的卡特斯和凯尔希勋爵,尽管理念有所不同,但也是大地上的抗争者。”
“那伊斯塔呢?”
爱国者的笑意变得有些诡异:
“他勾勒出了未来,一个新的秩序,以及确信自己有实现的手段,然后抗争。”
“……”
“接下来就让我见识,由他的手段主导的,新的整合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