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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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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楚,今天并不是什么万众期待的日子。

飞机一点一点的下降中我在逐渐落入黑暗,周围的暖色调被渐变成墨兰,有开始走向纯粹的黑。

从机窗往外看会有一种自己正在飞行的错觉,高空角度的世界带来仰视的自在感,遥远的大地上似乎有一条明确分界线。

灯火。光点组成的海洋在地面上铺开,轮廓却在延伸中像是被横劈一刀,突兀地断了开来,既往的黑暗就像伤口流出的血。

默默看着它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看出了什么。阶级和阶级之间就被一条简简单单的线分开,有些字在历史书上只有寥寥数语,但又是无数人的一生。

隔阂感在我注视着分界线的时候也注视着我,与心底涌上来的不适感一并。长期的生活习惯在这时告诉我我与这里格格不入,我下意识摸向枪……又松开了。过高的不安总是让我下意识地去摸向武器,我不知道这个习惯是好是坏。

“呜噜啦噜啦嘞……”旁边睡着的季寒吐出模糊不清的梦话,像是在唱歌。以防万一把她吵醒,我又把目光放回窗户那边。

窗户上投落出后排季凌的倒影,在孤零零地盯着窗外,眼里潜藏着一轮寒鸿。他怀里同时抱着MK18和MP5,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稍微把头偏过去一点,杨适修正在他旁边睡着。

医疗兵的睡眠看起来并不安稳,嘴唇沉默地嗡动,额头有一点点冷汗。我举起手机朝着玻璃中的发小摆了摆,示意线上交流。

好无聊。

废话,能不无聊。

话说我们会不会被gank?

???干个锤子,人家闲着没事打我们?脑弱?

话说你不是指挥课上学过吗……我上次刷b乎看过苏联打阿克利亚那会儿那会儿说是有人就趴机场旁边,就等飞机降落开毒刺。他们不少人从阿克利亚之类的地方来的。

我查过了。AK倒是有可能。毒刺还是算了吧。之前欧盟不可能吃干饭。

德意志八小时工作制。

……「…….jpg」

我知道不太可能,但我就是感觉不舒服。

我也有。下面太黑了。不见底。

对。

季凌发完最后一条消息以后就收掉了手机,抬头示意我向前看。飞机在开始下降,我轻轻把步枪举起来,用瞄准镜看下面跑道的指示灯。

确认之后我轻轻拍了拍季寒:“起床,起床。”

“啊……”季寒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吟,像小猫起床,软软糯糯。结果我没想到的是接着她的手突然呼到我脸上:“旺财……哇逍遥对不起!”

“嗷……没事。”我只能捂着鼻子。话说怎么每次都是我的鼻梁骨?45姐竟在我身边?

我这一叫吵醒了不少人。和我中间隔着一个季寒的洛冰抖动一下,睁开眼睛。

接下来洛冰就很警惕地左看右看左瞧右瞧,自认为没有人看到自己,然后悄.咪.咪.地翻了翻自己的背包,确认了什么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

感情你还是带了不该带的东西啊!

此时后排传来梁栋打哈欠的声音,然后我听到他问杨适修:“到了没?”

“我也刚醒,我怎么知道。”杨适修说话间也带着几分困意,“到哪里了?”

“快了。”季凌的回答冷冷冰冰。

“还有几个没醒?”我按住椅背把自己抬起来一点,往后看去,“没醒的都叫起来吧,我感觉可以起来了。”

“收、收到。”只传来了诸葛雨应答,我再努力往上抬高一点,她旁边的江璃盯着我,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但我就是给她盯得浑身一哆嗦(没有索然无味),又悄**地缩了下去。一回头看见季寒俯下身子:“旺财?旺财?汪~汪~哪里去了?”

“老妹你别找了,”季凌从后排凑过来,“在我这里。”

“汪~哈哈~”

白色的幼犬吐着舌头从后排被拎过来,然后就被哥哥甩进了妹妹的怀里。

“话说他还掉毛……”季凌刚说完后面一句我就打了个喷嚏:“阿嚏!”

“所有人员注意,”广播里飞行员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三分钟后到达目标。话说有厨师吗?我想来一杯咖啡,什么口味的都可以。”

“哪有咖啡,”他的同僚回答他,“第一批下来的好像没有后勤。后勤在后面呢。第一批下来肯定不会给你带好东西。”

飞行员轻骂一声关掉了广播。运输机里已经开始喧闹了起来,学员们开始收拾东西,整理装备的响动扩散到整个空间。

季寒抱住旺财开始撸狗,等待着飞机下降。

我向后一躺,防止内卷,开始躺平。

提示灯亮起,机舱内被另一种光芒取而代之。反向的加速度把我们压在座椅上,随后就是震颤,震得我脑袋瓜子疼。

“呜、呜……”旺财发出不安的嗥鸣,季寒抱得更紧了一点。空气在耳朵里震动带来微微的疼痛,我看向窗外,后面递过来一片口香糖。

甜味蔓延的时刻飞机下方滑轮与地面摩擦从屁股地下传来,旺财呜了一声缩头不肯出来了。

在滑轮逐渐减速的哀嚎伴奏下,飞机逐渐减速至最终停下。指示灯换成绿色以后,飞机后仓缓缓打开。

想象中的新鲜空气没有出现,涌入飞机内的气息反而很混浊。空气里有一股怪味,我很难说清楚它是什么——一部分的腥味和一部分长期没有洗澡的酸臭味,我甚至在里面隐隐闻到几分硝烟的味道,让人想要呕吐。

脊背的肌肉一瞬间就反应了起来,在克雷伯尔经历过一切在目光前闪现,风的轻语里我听到了模糊不清的话语……又什么都没听见。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

我站起来,手指放在快慢机上。本能想要越过大脑去把它打开。

“发什么呆,”季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该走了。今天还要先把帐篷搭了。”

“好、好的。”我这才回过神来。

“我先出去了,里面闷死了。”季凌跟在杨适修后面向外走去。

突然我发现了一件事。

季凌……他已经把保险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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