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也配？”
空荡的咖啡厅里回荡着少女激动的声音，诸葛雨气势凌厉，脸上满是杀气。我不禁低头，咖啡杯中的液体冰冷，万一她用来泼我应该不会烫吧……但我还是不想全身上下都是那种粘稠的液体。
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它的主要缘由是少女身上缠绕着的阴郁而又疯狂的气息。在我们日常的课程里如果遭遇这种对方情绪非正常激动，应该……
压下心中慌乱，我故作镇定地直接往上A，一击找到诸葛雨心中最在意的部分：“你想不想报仇？”
诸葛雨表情一怔，没有再说话，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我把手撑在桌子上，趁热打铁：“你想不想报仇？”
“可我已经退学了。”诸葛雨低声反驳我，底气虚弱。
“还可以取消。”我用右手食指轻扣桌子，响声节奏性地响起，这种小技巧可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从而更容易完成说服。
“我……”
“你，想，不想，给，他们，报仇？”
少女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我……”
见状，我自顾自地说下去：“昨天晚上，我接到级别为‘雷阵雨’的警报，随后坐直升机前往克雷格。很不幸的是那里有放空武器，我们被迫地去更换降落地点。”
“嗯嗯”两声，诸葛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我：“这么说来你是……”
“重新介绍一下。四班072小队小队长，顾逍遥。我们解决掉了那辆107毫米的火箭炮，你们的……”犹豫地疑迟一下后，我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你们的牺牲不是白费的……我们亏欠你们，所以我来找你。”
“你们没有。”
“我们欠你，准确说是欠一整个148，没有你们伤亡会更多。”
我将手握拳放在膝盖上，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说：“所以，加入我们，好吗？”
“我，我……”诸葛雨浑身发颤，最终她还是长叹一口气作出觉得：“抱歉，请容我拒绝。”
这回轮到我怔住了：“为什么啊？”
哽咽，苦笑，这两种表情同时出现在诸葛雨脸上。明明是笑着，大滴大滴的眼泪却从少女脸庞上滑过：“我没有办法再呆在这里了，他们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你知道在他们眼里我象征着什么吗——”
“他们都觉得我是一个逃兵。”
“谁？谁觉得？”
“所有人。”
诸葛雨静坐在那里，脸上布满令人心碎的泪痕。
一瞬间我明白了什么。
不管她是逃兵还是幸存者，她所在的集体反而是将其当成一个被排斥的对象用来迁怒。
“人类的劣根性。”
他们将自己的悲伤，转移成了别的东西。
我曾经看过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老兵，战功累累。再一次战役中为了掩护自己的大部队撤退，只身留下来断后，子弹打完了用刀，刀断了用牙齿……最后他被敌人俘虏，受尽折磨，他却没有吐露一个字。
战争结束，他被交换放回家乡，却没有收到英雄的待遇。反之，他却被当成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最后一直相信他的妻子反而却被恶徒**，最后他成了一个疯子，枪杀了所有犯人，最后被自己的老部队自清门户。
在“他们”的眼中，“他”就应该轰轰烈烈地死在战场上，最好最后还拉着几个敌人垫背，方可让他们吹着唢呐流下几滴似真似假的眼泪去面对他的黑白照。“他们”眼中“他”活着就是有罪的，即使他只是想活着，只是想见到在家里等待他的那个她……
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如今，诸葛雨在他们眼中就应该为覆灭的148小队陪葬，否则她就不配活着。
我……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我这会儿的表现就像一个麻瓜。
诸葛雨不再说话。此时此刻她也说不出什么话。
“要不……你先转过来？”我卡了一下开口，话里没半点底气，“先转到四班来，我们是快反，迟早有机会报仇的。”
“这件事先放到一边去吧，小鬼头们。”
出乎意料的是艾尔莎突然坐到了我们旁边：“小姑娘，你的麻烦到了。”
“丁丁丁丁——”
下班的铃声响起，上午的工作结束。语毕，艾尔莎向入口处使了个眼色，成群结队的几组人在休闲区里来来回回，明显是在搜寻谁。
他们其中的几个人看着就很眼熟，我刚刚在机场上看见过他们的背影，那么他们的身份就显而易见了——五班的人，那群被诸葛雨怀抱着恶意的人。
那么如此想来诸葛雨为何会在这里也明了了，五班的排挤使得她甚至无法参与与自己队友的送别。
不指望，但我觉得过会儿还是要去使用暴力，所以快速检查了所有武器。
艾尔莎坐怀不乱甚至说是毫无反应，动都不来动。诸葛雨则是在座位上低着头颤抖，随着窗外人的靠近，频率也越来越高。
五班的人一点一点往这儿接近，他们中明显有人认出了诸葛雨，向咖啡厅奔跑而来。
“你同意吗？”我假装不在意地问诸葛雨，五班的人越来越近，“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
“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可是我……”
“好吧你同意了！”眼见五班的人即将进入咖啡厅，我一把将诸葛雨拽了起来：“欢迎加入072！”
“等等，我——”
诸葛雨满脸错愕，我却打断她：“现在开始下达第一个任务。”
“女表子，你还有脸待在这里——”五班的领头人已经向我靠近，明明是个女孩却满脸凶狠：“我——”
“跑。”我低声向诸葛雨道，在来人注意到我之前反手将少女原封不动的咖啡甩到领头人脸上，抓起诸葛雨的手就往外凌波微步。
“队长……”
“先前追他们！我处理好眼睛就到！把人都叫过来！”
背后传来他们的叫骂声，其中一人向我怒喝：“混账！敢不敢留下你的名字！”
“小b崽子真没见过黑涩会是吧？”我一边反骂回去一边带着诸葛雨冲出门外。
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