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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Pull The Trig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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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将于1分36秒后结束在西都的停留并抵达中央都市准备下一班次的出发。第14轮班次到达后将停留10分钟,请各位旅客做好准备。”

车站的播报系统发出冷漠的合成女声,用汉英日三语复述上述内容三遍。天气系统不合时宜地进行转换,阴暗的天空微微下起小雨,拥挤的人群因杰诺崎突如其来的宣告变得骚动,加上列车即将抵达中央都市,车站四周的人流激增。接到上级通知带领‘手’到现场维护秩序的贾赦,目睹了那位调律会最年轻的成员做出的一举一动。

身体碰撞着身体,黑色的雨衣,透明的雨伞。贾赦不清楚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浸湿了他身上的军装。他紧紧盯着荧幕消失的地方,有些失了神。都市上空笼罩着的巨大全息计时钟忽明忽暗,他和他的同伴被淹没在无边的人海里。

一如预报的时间,列车出现在属于中央都市的轨道处。贾赦并非第一次看见尖刀执勤的画面,他们身着常服,但随身携带的武器紧急权限解锁装置向内行人表明着自己的身份。数十名尖刀游走在月台上,守护列车的每个出入口。

“到底他是如何投射屏幕的呢?附近唯一的投射装置应该是在展示计时钟才对,难道说……”

月台上毫无关系的人们进进出出,走向自己的目的地。扣除点数的提示音,雨水砸在沥青道路的响声与行色匆匆的路人们嘈杂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这本应是中央都市一如往日的景象。车站防卫部的操控室里,工作人员无视贴在墙上禁止吸烟的标识,慵懒地点起一根卷烟,眼神迷离地望着前方。

这雨,也下得过分凑巧了吧。假若在物体外部布置纳米计算机,那么通过模拟信号达至变换外表的效果,就是所谓的光学迷彩。犯罪管理科内部配备的光学迷彩材料模拟度应该是80%,而调律会贸易部最近推行的商用光学迷彩模拟度是65%,在亮度较低的区域效果较好,遇强光则会有所失灵。贾赦心里推算着,他不得不逐渐逼迫自己相信,行政内部也被杰诺崎的势力广泛渗透。是私通‘黎明’,还是。

他就是‘黎明’本身?他就是自己想要对付的人吗?

未等贾赦从思考中抽离,轨道处便毫无预警地发出数阵巨响。接着就是刺眼的火光,满天飞撒的电子元件。涂有光学迷彩的榴弹无人机吗!不过直接打击列车毫无作用,车站自有能量护罩保护。果不其然,淡淡的蓝色轮廓包裹着整条轨道,列车毫发无伤,但接下来大量的无人机由计时钟的方向袭来,一部分不断冲击能量罩的同时,另一部分砸向车站四周的街道。一时间一阵又一阵的热浪剥夺了雨水带给众人的寒意,暴雨也无法浇灭的火焰吞噬着人与物,破碎的义肢与石块堆满了路面,而贾赦也在一次爆炸中被震飞摔进了一家服装店的橱窗里。

车站里与车站外,许多手持武器的人,突然出现在混乱的人群中。他们像是表露身份一般展开身上的防弹衣,抬起手中的便携充能步枪,向着人群与建筑扫射过去。

月台上的尖刀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自身的防护装甲,组织好阵型隔开敌人,释放能量罩挡在前面,掩护一部分市民往逃生通道离开。

贾赦从橱窗里爬起向前走去,擦了擦额头的血迹,抓紧衣领,通过通讯装置向队友喊去:“各位注意,黎明的袭击开始了!‘手’的兄弟帮忙疏散市民,注意分辨混杂其中的黎明成员,一旦发现允许使用暴力使其失去行动能力!调和会的兄弟跟随我和另外几位清道夫队长前往车站帮助尖刀的同伴!”他奋力推开惊恐的人群,掏出配备的制式能量手枪,右手大拇指往认证处用力点按,解除无害化模式,切换为重型子弹,左手轻拍腰间的启动器,紧急启动轻型外骨骼装甲,飞速向前奔去。

“只要成功疏散无关民众,那么与他们战斗就只是我们的事情了。”

在月台上与黎明成员对峙的尖刀队员理查德,也是这么想的。但事与愿违,成功走进逃生通道的市民只是少数,平台上的人们被挟持着,黎明成员零零星星地分布在人群中,还不能排除有其他成员装作平民的可能性。理查德和他相应的队友,早已利用紧急权限装置解锁电磁脉冲短炮,只要扣下扳机,对方这种程度的防护根本算不上任何保护。但,对手无寸铁的平民来说也同样如此。

“全体队员,三人为一小组,A33类战术突进!”中央都市列车组的分队长喊下作战口令,众人一拥而上,像是要不顾民众死活,只为歼灭敌人。

理查德明白,这是一个无害化的佯攻战术。只要每小组队员游走到对应位置,将短炮设定为射击附着子弹的无害模式,子弹就能根据对方手中武器含有稀有金属的特性,附着到相应的位置,迸发强烈的电流一瞬间麻痹敌人。但他们没有留意到,一位头戴面罩的女子已悄然站起。

她右手高举手中的匕首状物体,只是轻轻一捏。

她面前的两队尖刀一下子失去了行动能力,手中的枪支也无法发动,她左手轻按胸前,展开一身紧身漆黑的纳米装甲,两步向前再度按动那所谓的匕首,随后面前的六人便因电能的过载而丧失生命。

“开火!先解决小的,注意与那个女人保持距离!”剩下的尖刀们纷纷尽可能扣下扳机掩护队长,数名黎明成员应声倒下,但有甚者主动接近尖刀小队,按下手中的高爆榴弹,与其同归于尽。外部接连不断的无人机冲击着泛蓝的能量护罩,而内部市民的尖叫声与子弹如雨般泄出的射击声混作一团,令理查德不由得作呕。他倚靠在一根柱子后面,照看着受伤倒地的队长。

“队长,附近有补给所吗,我们的装备可撑不了太久。”他一边提防着那位干部,一边转头看向队长。但队长正奄奄一息气数将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答说:“你,快去看看列车防卫部,为什么防护罩的颜色有点变深了…”“队长!!”理查德强忍痛苦,给身旁的队长打下最后一剂镇静剂,起身一望,四处却只有受伤的平民,他决定独自前往。

贾赦正在前往车站的路上,虽只有百来米距离,但接连不断的爆炸阻碍着他与队友汇合,他只能躲进一家餐馆,在吧台里试图联络其他分队,却意外发现列车辖区的清道夫通讯频道已被停用。正当他打算再度冲出餐馆时,头上的显示屏却在播报令人震惊的事实:“列车辖区大部分社会设施遭疑似为黎明成员的工作人员关停,请以下职业的工作者尽快到第五街区的避难所身份核验后避难…”可恶,为什么,为什么每一处都有它的痕迹!贾赦难掩心中愤怒,但他强行冷静下来,利用备用无线电终于是联系到了部下,往着集中点走去。

理查德很奇怪,他通过隐秘的道路进入车站内部,明明并没有任何被入侵的痕迹,为什么防护似乎出了问题?他回想起刚才越发变蓝,振动越发强烈的能量罩。但他到达操作室时,眼前的景象却令他绝望。

操作员双目紧闭地瘫倒在座椅上,尚未熄灭的卷烟滚落到地面,点着了地上尚未合卷的杂志,浓烟升至天花板,触发了消防喷水装置,大片的水雾喷洒在操作仪器上,看着操作员的样子,想必能量罩的启动,只是智能预警的保护。理查德试图击碎面前的玻璃,但这精密的防弹玻璃可是南都的得意之作,他想过利用电磁短炮使得门口验证身份的装置停止运作,但这解锁装置的电源与能量罩电源相连,这无异于间接毁灭了车站。

他绝望地射尽了最后一发子弹,转而用枪托敲击着玻璃。他没有注意到身后出现了一个漆黑的身影。那个漆黑的身影没有多说什么,一瞬间便用那匕首刺穿了理查德的胸腔,一时间他口吐鲜血,倒伏在地上。

“你…要解除电源吗…这样的话,你也会死的吧。”

“我根本没有所谓。加入‘黎明’的我,从以前就为了这次死而苟活到现在罢了。”说罢,她轻轻按压匕首。

“电力供应已断开,防护罩将在10秒后解除。”冷漠无情的合成女声发出最后的通告,女干部收回装甲,默默闭上双眼。泛蓝的能量罩不知不觉中褪去了,数不胜数的无人机砸向月台,列车,轨道,剧烈的爆炸淹没了车站上的人群,这座庞大的建筑物喷发出的滚滚浓烟遮蔽了中央都市本就阴沉的上空。炽红的火光并没能给人带来温暖,冰冷的雨水浇灭着希望,中央都市的列车轨道,就这样毁灭在贾赦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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