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敲窗人,一种专门负责叫醒需要上班的工人或其他类型人。
杰克推开了窗户向楼下那个拿着细竹竿的老太太举了具帽子,表示谢意。
意气风发的夹起公文包,到楼下的面包店用报纸包好了一个硬面包边啃边走,脚步很是轻快,好似春天又来了一样,仿佛他就是全世界的彩虹,光彩动人。
穿过死气沉沉,但还残留着些许活气的这个地界。
搭乘着拥挤的有轨电车,和一群浑身油污,汗臭味扑鼻的男女工人们,互相撞来撞去。
每天十三四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让这些工人们满脸倦意神情麻木,沧桑的眼神以及额头上的皱纹让他们看上去年纪很大,但其实他们大多不会超过四十岁左右,有学者发表过论文说,过度的劳累会引起人们的老化,可能这个观点是真的。
而杰克却好像一块扔在煤堆里的白香皂,衣着“光鲜”的他在普通到低微的工人们之中倒是扎眼。
实则也没有人注意他。
作为一个政府编制之下却在体制之外小文职员,工做的的内容和工人们一样单调、枯燥、乏味,就是抄录文件和写文件,偶尔能有几件关于政府内部的资料处理问题,这项工作少到可以当做娱乐来做。
看着面前成堆的白纸黑字,如果没有干劲,那是万万不愿意做的,反正这些工作算不上重要,毕竟重要的工作全在和军事和市场上了。
……
“上山的路很陡峭,我没有仔细的数过那些有三十多厘米高,十八九厘米宽的台阶到底有多少级,但我当时只有一个印象——多到让人心底发寒。”说完,艾琳夏再次为雅琳和自己续上了已经微微放凉了的茶。
“那,老师,你们是怎么走上去的呢?”雅琳问。
“走了大半天的时候发现其实可以从旁边的大路开着摩托化雪橇上去的,那些台阶是为了朝圣的苦行僧准备的,和天主教一样。”艾琳夏说完之后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话到底含不含笑点,反正雅琳捂着嘴,胸腔剧烈起伏全身上下颤抖,明显是被戳中了笑点,异于三无少女的一面又暴露了出来……(PS:这个“又”是有道理的。)
“当然,那是圣地,不能随便说话。”艾琳夏在心里说道。
高原之上,冰雪封冻着更加起伏陡峭的山脉,却并不会排外,因为天主教的圣地及耶撒鲁也是建在高山之上,想要朝圣,只有陡峭台阶,没有宽阔的大路。
大道的斜度并不大,和旁边的楼梯有天壤之别,走起来自然不怎么费劲,一路上可以看到农田里随风起舞的绿色外貌的谷物在随风摇摆,在田间劳作的人有的穿牧羊服,有的穿羊皮袄,有的穿棉袄。显然民族并不相同,却也神奇的弄够公事。
也有衣衫褴褛的人,也有衣着结实光鲜的人,后者监视着前者,只要前者动作稍微一慢便会被后者用食指粗细的鞭子抽打,叫骂。
“和十五合众国的那些黑人一样呢。”艾琳夏当时心中默默地这么想着。
一样的奴役,一样的工作……艾琳夏说不上来的讨厌那些东西,人类文明的发展从有史记载以来已有近一万年了,这种事情却依然在每个地方的每个角落不断的上演着。
有个当时并不怎么出名的作家说过:“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不会吸取任何教训……”放到这种场景下,莫名的有那么一丝丝道理。
进入高原的路意外的平坦,仅仅走了两天便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墨绿色草原,偶尔可以碰到一堆篝火和肉骨头残渣,那些是放牧的牧民留下来的,那些牧民平时生活在草原里,基本上不受什么控制,只是偶尔的会下山交易牦牛和羊,换取农作物和调料。
更远处是能够跑死马的连绵雪山,目所能及的最高最神圣最巍峨的便是他们的目的地——坤瑜峰。
跑死马就是跑死马,足足走了一个月,巍峨的雪山,依然像是挂在天边一样,如果不是经验丰富,卡拉翰他们估计早就认为那边是海市蜃楼了。
既然不是幻觉,那就是好消息。但是坏消息是,越往高原腹地深入,放牧的那些人留下来的篝火越少,一开始是走上半天就能遇上三四个,越往后便走一天也看不到两个,直至最后看不见为止。
艾琳夏一路上从来没有过放弃的念头,倒是一直在拿着自己的笔记本记录自己的故事和沿途的风景,作为一个探险家,画画是必须品。
又有三天过去了,一块碑出现在了卡拉翰他们的面前。准确来说,更像是一棵树木被雕刻成“干”字型的样子,上面是被绑上了许多牲畜的头骨。
界碑上面的牲畜头骨,有的发黄破旧,有的白森森泛着寒光,有的血呼啦的简直是刚刚挂上去的。在“干”字形碑的上面,书着黑色的三个大号武周国文字,笔力遒劲,端庄威严远远望去简直就像是有人拿着权杖指着来访者们。
在大号字的下方,写着:“坤瑜圣地,非圣勿入,仙家之所,禁言他物”十六个小字。
“你翻译一下,奥斯莫。”卡拉翰对着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青年说。
奥斯莫点了点头,熟练的从上衣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牛皮笔记本,打开后翻了很长时间,然后又取出更多的笔记本,对照了半天,才把文字给翻译出来。
得知了“界碑”之上文字的意思后,卡拉翰他们轻蔑的笑了起来,小的声音不大不小,被高原常年刮起的风儿带向灰蒙蒙的远方。
他们不屑于尊重这些文字所表达的意思,亦不屑于武周国的“傲慢”,如果武周国真的很强大,怎么还能成为别的大国家的殖民地呢?
规矩是用来打破的,禁地是用来被踏足的。
在此之前艾琳夏早就跑到了一旁对一株长相奇特的金红色鲜花画起来速写,卡拉翰他们说的话她一点也没有听到。
一行人没有停留更长时间,继续向更腹地处深入,一路上卡拉翰没少和艾琳夏大声讽刺武周国的故弄玄虚。
可是仿佛是幽灵的诡计一样,一座雪山在三个小时后忽然出现,一道巨大的青色石门在他们的面前,上面没有匾额也没有图案,一眼望去就知道这个石门是从石壁上硬生生开凿出来的,看不出来是什么朝代的产物,石门后面白茫茫一片,连一点光影和透视也没有,深不可测。
整个石门向前倾斜,呈现前倾压倒之势,让人心惊胆颤。
一行人脚步纷纷顿住,有几个胆小的人腿肚子哆嗦险些跪下,好在有旁边的人搀扶,不至于难堪。
“看来走了那么长时间,大家是累了,原地休息一晚上!”卡拉翰只好下令在原地休息。
所有人如释重负的卸下行囊,安营扎寨,用煤油炉灶点火煮饭。可是高原气压小,没办法把水给烧开,只是加热一下密封的铝塑食品而已。
然而艾琳夏没有吃多少就去一旁坐着发呆了,因为味道比在龙港的传统饭店的食物难吃太多,来武周国一趟,倒是把艾琳夏的胃口给养刁了。
忽然一阵阵歌声从篝火旁的卡拉翰他们那边传来……
“唯一的主啊,感谢你的恩赐,来过了我们的世界,让那些虚伪的异教徒滚吧,让那些撒旦的追随者滚吧,不要污浊了您伟大的衣摆……”
是天主教的赞美诗,旋律悠扬庄严,给信徒以希望。歌声和周围似乎变得很温柔的风雪高高卷起,跑上了灰蓝色的坤瑜峰。
艾琳夏没有和卡拉翰他们一起唱歌,她讨厌那些词汇,感觉是人类吧自己给贬低成低劣的生物一样——恶心。
一首赞美诗被唱完之后,卡拉翰他们发出大笑声。忽然,他们周围的风忽然急促了起来,样子仿佛有些愠怒,但是没人在意,因为,风的“情绪波动”在几秒钟之后便又温柔下来。
下一刻,艾琳夏觉得身后一暗,她的直觉告诉她,是篝火忽然熄灭了,可她还没有回过神来,一个温柔的大手从她的身后轻轻将她托起,然后将她攥住,向前拥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推力消失了,在这期间,没有一种让艾琳夏觉得难受的感觉,反而是温暖舒服,她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身体无论用再大的力气也无法一动半分,反而是自己的体力被覆盖着的雪一点点的吞噬殆尽。
“爸爸!救我!爸爸!”艾琳夏大声叫喊起来,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心中的恐惧感愈来愈强。
忽然卡拉翰的结实臂膀出现在了艾琳夏的印象中,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一片不知是黑还是白的远方。
渐渐的艾琳夏因为缺氧和体力不支陷入了昏迷。
……
艾琳夏再次添了一些茶,说:“自然,最后我被救了起来……”可就在她说到一半的时候,一个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
“报告!”是一个男士兵的声音。
“进来,有屁快放。”艾琳夏拧着眉头生气的说,她虽然之前说过不要让别人在她们出来之前过来打扰,除非有了什么大事之外。
门被推开了后,那个士兵用既急迫又欢喜的声音说:“艾琳夏团长!我们不用打仗了!剩下的岛屿上的敌人们全都主动撤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