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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已经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巨型机械的顶端发出轰鸣声,似乎要将整座地下世界的穹顶撕裂。
那模样犹如一架扭曲暗金色的天平,装饰在躯体周边的翅膀状装饰呈现出优美的流线。
“筹码一旦与商品相交换,便绝无反悔的可能。是从而决定筹码的重量的,正是人类自身的‘价值’。”
在它的对面,站立着的是巨大的昴之龙骑。一只受损的机械巨拳倒在它的足下。而原先武装巨拳的右手臂周边,已然沾满红黑的血液。
“……喂,难道就没有打败这家伙的办法吗?”周百昴气喘吁吁地说道。
天秤的顶端发出沉重的声音:“卑微的斗士,难道你要反抗神圣的立法者吗?”
周百昴愤怒地狞笑道:“你,算什么立法者啊!”
昴之龙骑的肌肉绷紧,将左臂上仅存的机械,向着天秤的首部击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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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下车库开车出去后,虞清再次在街道的拐角见到了那个小男孩。他穿着与昨日同样的破斗篷,而虞清也同样清晰地听见了他所说的话。
“要去吗?无论怎样的愿望都可能有能实现哦。”
在内心意志的驱动下,虞清摇下车窗,接过小男孩递给她的名片。待她回头望去,发现小男孩已经似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卡片的颜色是纯白的,不带多余的装饰,唯一称得上是内容的是一行小字。
虞清将车停在路边,轻声读出卡片上的语句。
“午夜二时,忠义街口,跟随黑猫,愿望成真。
圣诞节要来临了,又是一个要让都市陷入疯狂的节日。然而午夜二时的城市却与这热闹的盛宴无缘。忠义街上没有任何灯火,黑暗静静地包围着这片排列着停业店铺的商业街。
忠义街坐落在白鹿市的旧街区,在三十年前,这里曾经是旧市区里最为繁华的一条商业街。但是,伴随新区的开发,以及自身运营的问题,原先人流络绎不绝的忠义街逐渐走向衰落。到了今天,除去几家小规模的店铺外,当年的几家大店不是倒闭便是搬迁。
更为可怕的是,十五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桩凶杀案件。绑匪在得到赎金后,以极其残忍的手段谋害了,据说死者是一名六岁的小男孩。
虞清穿着漆黑的冬装,站立在街道的一侧。冷风游荡在她的长发间,吹拂着空旷的街道。
忽然,她觉得路中间正有什么正在跑动。那个东西似乎是一条漆黑的影子,但是其中却闪烁着翠绿的光芒。她终于看清了跑来的东西——那分明是一只黑猫,
紧接着,路中间的一个旧井盖像是被机械装置牵引一般自动上翻,从内部放射出昏沉的白色光芒,照耀着周围漆黑的路面。
虞清慢步靠近井盖。确认没有危险后,她便顺着井盖下的梯子一路下行。
虞清往下爬了约有三分钟,洞下的光芒越发闪亮,仿佛是在靠近一团正在灿烂燃烧的火焰。通道内也丝毫没有下水道的异味,而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
确认到脚可以接触到地面后,虞清便小心翼翼地下到地板上。面前所看到的景象令她吃惊不已。原本应该是下水道的地方居然变成一个空无一人的等候大厅。在四周的墙壁上都有开出了办事窗口,中间的空地上准备了两排椅子和放着新鲜水果的会客桌。
就在虞清打量这个不可思议的大厅时,一个冰冷的男声居然从封闭空间的上方传来:“01号,虞清女士,请到3号办事窗口等候,会有专人为您处理事务。”
虞清顺着男声的指引来到“3号办事窗口”,原本空无一人的办事窗口后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具中世纪风格的盔甲。
“欢迎光临,虞女士。”坐在椅子上的盔甲忽然发出沉稳而礼貌的问候声,把虞清吓了一跳。“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虞清轻声地问道:“请问……这里是可以实现的愿望的地方吗?”
“请您出示专人提供的票证。”
虞清从兜里掏出名片,双手颤抖着将它放到玻璃隔层下方的凹槽里。盔甲低下头,接过名片。
仔细把名片打量一番后,盔甲用头盔看着虞清,说道:“是为实现愿望而来的吗?”
这时候,整个办事窗口从两边以惊人的速度被压缩到一起,然后迅速被回收到地面空洞内,取而代之的是铺好的地板。虞清与那具盔甲之间的间隙已经消失了。
盔甲移动身子向虞清走来,而她正面色惊恐地惊讶于这一切的发生。
盔甲以颇有礼貌的语气讲道:“刚才有失礼节,那么请您跟我来。”
虞清跟着盔甲向办事处的后方走去,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
盔甲推开后方的一道小门,映入眼帘的是居然是望不见边际的地下河流。流水翻滚的声音相当响亮。河的两岸遍布淡紫色的泥土,沿途生长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奇异植株。而在河流正上方数十米高的地方,崎岖不平的岩层构成了这个世界的天顶。
负责招待的盔甲转过身去,礼貌地说道:“女士,接下来的路程请您无比跟紧我的脚步。请不要私自活动。”
盔甲走到岸边的一个平台上,在那里停放着一条木制小舟。待虞清上舟后,盔甲抽出自己佩戴在腰间的剑,在水面上轻轻地向后划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木舟居然轻盈地动了起来,笔直地向前移动。
虞清从未想过在这座都市的下方,竟有这样宽广的世界。
湖面的上方被朦胧的薄雾所环绕着,产生一种幻境似的神秘感。
这时候,从对岸开来了一条船。坐在那船上的居然是几只穿着西服的黑猫。他们挥手向盔甲问好,盔甲也同样礼貌地向他们挥手。
这时,虞清却忽然注意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从那条船身表面洞孔伸出的并非是船桨,而是一只只苍白的人手。
盔甲注意到了虞清的惊讶,便及时解释道。“这些都是无法偿还自己罪孽的人,他们用尽了自身的筹码,却没能偿还自己所欠下的罪,最终只能落为这样的下场。”
虞清当即扭过头,对着湖面呕吐。
为了缓和虞清的不适感,盔甲以温和的语气说道:“放心,相信看过这一幕的客人们都会善用自己的筹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