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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讨者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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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甲车的减震性能相当好,在路过一片乱石滩时,座椅上的人没有感觉到明显的颠簸感。

赵云蜷缩在座位上,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毛毯,并闭上了双眼,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虽然对眼前的陌生人仍有顾虑,但这种顾虑今非昔比。疲倦的身体与轻松的内心,这是一对奇妙的组合。

“她看起来感觉很好”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从一点点开始”

朝云能感觉到两人谈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也许是两个人为了让他有个好梦而故意压低的说话声,又或许是涌上的睡意,让她忽略了这些声音。不管怎样,何种理由已不重要,她在经过痛苦的三年后终于迎来了她久违的甜蜜梦乡。她已经离开它太久了,甚至一度忘记它存在过。

第二天早晨,温暖的阳光唤醒了轻抚着朝云将她从睡梦中唤醒。这是她三年以来第一次能真正睡到自然醒,而且还是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和煦的微风轻拂着洁白的窗帘,穿过帘缝进入房间给人带来一种舒爽的感觉。

“感觉怎么样?”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突然从房间角落响起,她说的仍是英语。朝云感到有些茫然,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吧,看来你并不会英语,(中文)那么中文呢?”

朝云摇摇头,她坐起身将半个身子倚靠在身后的墙面上,下半身则还在被子内。水泥墙很硬,让她感到有些不舒服,所以她把枕头垫在了身后,在挪动枕头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正打着点滴。

“看来你也不会中文,(日语)你感觉好些了吗?”女性接着说道。

“我很好,谢谢。”

“早餐就在你左手边的桌子上,我先出去了。我想,也许一会儿也许会有人来看你。”

女性离开房间后,朝云的视线仍久久地停留在护士走出房间的那扇铁门上。仍有些疑惑还在她的心中。早饭的气息刺激着她饥肠辘辘的肠胃,饥饿感挑动着她麻木的神经。她木然地望向身边剩有早饭的铁制矩形餐盘:一份牛奶,一份凯撒沙拉和一份鸡肉三明治,静静的躺在餐盘中待人享用。现如今早餐可谓十分豪华。自零点事件后,全球的第一产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萎缩,畜牧业与种植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加之陨石生态链的同化作用正持续侵蚀着地球上南北极以外的任何一处它所能及之处,当下粮食的供应量勉强只够维持十五亿人左右的最低配额,尽管现在全球人口数量也许未必有15亿人。

在吃饭之余她不忘观察四周,房间很宽阔也很整洁,四周的墙壁被涂满被涂成了白色。在相对洁白的墙面上,挂着一些用于装饰的油画或是一些小饰品,以让墙面不显得那么单调。几个军用长方形储物柜,并排靠在墙边,除此之外还有一张长桌,几把椅子,沙发等简单的家具,同样放置在屋内。总而言之房屋装饰风格是极为简约的,除墙上的画与饰品外所有不必要的物品都没有,在这间房间内没有存在的必要。

房间内一共有两张单人床,另一张床上没有人呆过的痕迹。她望向窗外,窗外有一栋栋较矮的灰色建筑物,也有一些深绿色的不知名树木。并没有太过明显的标志,可以告诉他这里是哪儿。

她忽地抬头看到发现吊瓶已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来到窗边,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窗外景物依旧,但这一次只能看到地面上与屋顶的情况。在水泥硬化地面上停有许多军用载具,她在获救时所搭乘的装甲车也在其中,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军需物资被堆放在一起。她注视了一会儿地面上忙碌的军人们身影,便将视线失望的移向屋顶。在屋顶上布有数量相当的火力点与侦察哨,有大量的士兵驻扎在其中,不过他们也都是欧美面孔。现实似乎很讽刺,在亚洲你所见到的部队却都是欧洲面孔。但事实上更讽刺的是,相较于亚洲,欧美才是这次灾难中失败最彻底的一方。

片刻后走廊里传来了沉重的步伐,看来有什么大家伙儿正在靠近。朝云不为所动,她的心中并没有出现名为恐惧的感情,她大概已经猜到来者是谁了。脚步声至门前停止,随后铁门被拉开,一个庞大的身影挤入了房间内。

“早上好,女士”熟悉的男性口音响起,这声音浑厚而富有磁性。许多人都喜欢这种嗓音,拥有此类声音的主人绝大多数往往有着较强的人格魅力与丰富的人生阅历,很难不受欢迎。

“早上好,先生。非常感谢您和您的队伍救了我,我想在眼下我恐怕除我的身体以外,暂无以报答。”

朝云缓缓转过身,向面前这个救了他的男人说道。在提到身体二字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无奈,面部的也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些微动作男性尽收眼底,但他并不急于回答。当下他要打消这位女性的第一个顾虑,如果语言不通可没法交流,也就不会有下文。

他向前走了几步后在朝云面前缓缓下蹲,并举起一只手臂伸开手掌。在被动力装甲所覆盖的手掌中心,是一对白色蓝牙耳机一样的物体。

无需过多言语,朝云明白他的意思。

“女士,我们听得懂日语,首先你报答我们的方式有很多种,忘记用身体做交易一种无奈的方式吧。我们是军人,是文明人,与外面那些游荡在大地上的乐色截然不同。”

“如果交易物不能明码标价,那么我想交易所要付出的代价将要更加大。”

“在如今或者之前,这句话毫无疑问是一句至理名言,但这句名言现在并不适用于我们之间的交谈。你提到了交易,但我想你身上并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世界上还是存在无偿帮助这种东西的。现如今它也许看起来很飘渺,但它仍存在。”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向男性深深的鞠了一躬,她的脸上表情依旧平静,像没有风吹过的湖面那般。但在她的内心早已如同被狂风击打的海面,欣喜不已,她知道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现在也许有些不合适,但有个残酷的事实,我想告诉你,你是那片营地中受害者中唯一一名幸存者。”

“嗯……”

“坐下说吧,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多加休息。”

朝云点点头默默的坐到了床上,她的神情有些悲哀。

男性并没有就坐。朝云猜想这间房间内没有任何一件坐具可以承受这位约有2.2米高,穿着厚重黑色动力装甲男性的重量。

“我猜你对现在的处境感到困惑。”

“嗯……”

“这里是奈良市城郊的一个军事基地,这里之前驻扎过自卫队。我们是在距这里大约40公里外的,某处山区内的幸存者聚集地内发现的你。这会涉及到我们某些行动计划,所以其他的事情我不方便再告诉你。”

“无论怎样,再次感谢恩人,请问那些受害者的尸体怎样了?”

“出于安全考虑,为防止尸体发生尸变,我们集体火葬了他们。当然,受害者与那些人渣的尸体是分开分化的。受害者们在生前受尽了苦难,所以在死后我们替他们立了墓碑,最起码他们不会成为孤魂野鬼,也会有个去处。不过那些人渣可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从精神和肉体上双重毁灭了他们。此外对于亚洲人的一些文化,我和我的队伍还是有所了解的。”

“嗯,你们做得很好,时至今日我们的确无法给死者们提供一个像样的葬礼,但仅是上述这些也足以了。”

“……”

“我注意到这间房间内只有我一人,另外早晨也很丰盛……我想这些东西大概不是免费的吧?”

“你多虑了,女士。这是每一个被救助回来的重伤员所能得到治疗中的一部分,你现在好好休息即可,至少你现在还有时间。”

房门再次被打开,另一名身着动力装甲的男性进入了房间。从他身上的标识来看,这位就是昨天车上同她恩人有过交谈的那位。

“你好啊,女士,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似乎有些作做,这另朝云感觉有些不舒服。

“还好,先生”

“那就好,我的言语不像哈尔那么委婉,所以我们就开门见山吧。不管哈尔之前跟你说了什么大概率都无关要紧,坦白来讲我们把你捞回来也是希望从你身上获得一些回报。相信你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同,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这里的待遇——单独房间、特殊伙食、门卫保护……”

“嗯……”

“我们对你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态有着莫大的兴趣,也许我们是同一类人。”

朝云脸色一沉

“这些兴趣并非是你所想的那些下贱之事,我们对你的兴趣远没有那么肤浅,趋于表象。我们更感兴趣的是你的身体是如何在那种境遇下还能保持安然无恙,心智仍未遭摧残。”

“……”

“你知道陨石生物吗?它们面目可憎,身形扭曲怪异,热衷于攻击除它们同类以外的所有生物。这些自陨石生态链中诞生的怪物,正不断侵蚀着我们的生产空间。”

“我知道它们……一只有着扭曲婴儿脸的猩红色怪物,在哭泣与笑声的诡异混杂声中碾碎撕碎了我的同伴。我们废了很大功夫才杀死了他,我们的团队因此遭受重创才让那些该死的掠夺者有了可乘之机。”

“咳咳,归梦,”望着眼前神情愈发激动的朝云,哈尔提醒道。“注意。”

哈尔接着说道,“全球各个具有相当实力的国家和某些组织中,都在战前为此设立了一支对付此类生物的特殊部队。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属于军事机密,普通人无权过问。不过你若打算加入我们,情况则截然相反。如果你打算搞清楚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好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代价呢?”

“很简单,你的性命将不再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我们,或者……某位管理者。”归梦抢先一步说道。

“我需要考虑一下,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哈,没错,不过你有第二个选择——把你的命交给哈尔也不是不行。”说罢,归梦意味深长的看向哈尔,不过碍于装甲的阻挡,朝云对此一无所知。

“走吧,让她一个人单独待一会儿,我多次说过你的言语要人性化一些,归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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