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繁杂的时候是这样的，无从下手，张笠以前就知道世事艰难，但以前都是小人物，其实很难有什么真正谈得上“世事”的地方,无非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远的地方也很难出清城，但是少年会有特殊的热血，总是想着宇宙、梦想、文学。
现在就很快，就像快进一样，跳出来了，舰队和港区把“人类”这个概念带到了他面前，他可以当个废物，地球也不会少转几圈，人类依旧会按部就班的前行。
林静初离开之前聊了很多，最后是那个核武调查组的邀请，属于第三方人员加入。
少年的热血在这时候出现了动摇，去海参崴可以，齐璐是至亲好友，反正起码占一样，于情于理都得去。
但是去太平洋不行，塞壬的威胁客观存在，还有白鹰弯弯绕绕的破事，要是被谁放个阴枪，人往太平洋一扔，贱命一条什么都不是，舰娘再多再强也不好使。
来这边世界没领到“父母双亡”的buff，前世也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孤儿，张笠觉得有点庆幸。
妈妈出去串门了，张笠他爸坐在院子里赶蚊子，张笠自己刚刚给港区派了任务，也收拾完了桌子，点着蚊香就端出来了。
“爸，我妈呢？”
“你妈出去逛了。”
“爸，我这次回来其实有事要说，海军給派了个任务，以后回来可能挺难的。”
“你在海军稳定下来就好，我们也不是真反对你参军。”
“也不是参军，是一些复杂的工作，强度高，难度大，还有保密需要。”
“嗯。”张笠父亲没有抽烟的习惯，但是父子俩晚上都喝了酒，父亲突然说道，“你从小就很有主意，平时什么都不说，心底都跟明镜似的，这次是碰到麻烦了？”
“你儿子怎么会惹上麻烦，再说有麻烦也有璐姐罩着。”张笠心里默念道现在是你儿子大发了，以前哪有资格惹上麻烦。
“别什么都依靠小璐，大男生总得有点担当。”
担当，可别这么说，一担当就是面对超级武器。
“我们俩关系好，你们不也挺高兴的，我妈今天也去找齐璐她妈了？”
“嘿，你妈都快把齐家门槛踏平了。”
“这要是我和齐璐掰了，你们会不会很尴尬。”
“尴尬什么，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和你叔叔阿姨不会管那么多的。”
这就是自由恋爱吗？张笠心想大概是没有多少什么自由的，这倒不是特指他和齐璐的关系。
心智魔方可以按照人工智能核心来理解，没理由能说一个对变化产生反馈的集合体具有多少自由，但是如果这样那我们呢？“我们”是什么？
当我们在说自由意志的时候，我们在说什么？
进一步，阿莱耶是什么？她是血肉之躯，如果只是个正常的孩子，那就很好，没有异类标签，也没有被拉去科研的风险，说起来很奇怪，一个人的幸福可能要用身体的毫无价值的来保证。
如果不是呢？人造的舰娘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舰娘”的概念扩大了，她们可以进入沙漠，并且成为人类的家人，甚至可以代理一部分人类的意志，她们将在未来社会中发挥更重大的影响。
这不是什么人工智能奴役人类的反乌托邦情节，也不是人机对抗最后世界毁灭的末日启示录，这种情况意味着人类一次机械飞升式进化。
在人体诸多进化方式的设想中，机械飞升相对是可以接受的方向，因为它平和，不会出现以自主意识对抗人类的麻烦事，恰如舰娘甚至宁愿自沉也不会作恶。
起码不是硬对抗。
如果相信这个，瑞切尔的行为就很好理解，妥协，力求缓和矛盾，甚至送来手里最大底牌之一，这些所作所为像极了一个舰娘会做的，只是最后换来一次斩草除根。
张笠不太信这个有关瑞切尔的说法，所以替舰队国际辩解一句，舰队国际更多是防患于未然，阿蒙德的理论像是潘多拉的盒子，里面的东西事关舰队国际存在根基，最重要的是如果和高代模型殊途同归，这个魔盒将完全不受舰队国际控制。
瑞切尔会怎么做？张笠自问对她一无所知，这不是说性格上的了解与否，而是对她的底牌不了解，也想不通她能怎么做。
舰队国际在世界分工中积累大量的财富，靠的是海上贸易垄断，同时用海军的名义吸收大量精英，可能还利用了舰娘的招牌，总之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还能在事实上获取各个阵营的工业支持，蓝星唯一“海洋帝国”可不只是戏称。
教团呢？石油给教团带来了不错的收入，人口出现爆发，但是无法完成人口素质提升，陷入人口陷阱，大量人口无法带来产出，在市场里也就换不来东西，市场中最“刚需”的就是粮食，粮食不足出现饥荒，后面就是战争或传染病的事了。
粮食多了就是人口增加，人一多粮食就短缺，结果要么出去抢，要么饿死，人一少粮食啪的一下，很神奇啊，又够吃了。
农业社会这样的剧本无数次上演，瑞切尔除非会魔法，不然她也没多少选择，马尔萨斯的镰刀锋利无情，在工业不发达地区只会显得更加锋利。
教团即便走到这条路，也只有内斗内耗一条路可走，舰队国际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的对位。
现在他们还没走到这一刻，所以瑞切尔蛮有远见的与舰队国际言和，只是刚好阿蒙德的事“败露”了，给了舰队国际先下手为强的压力和理由。
陆战队也就这些年开始招的，时机卡的刚刚好，这一切就像塞壬挂在嘴边的“实验”那样。
瑞切尔看着像棋手，罗佳莉也是。林静初暂时像个局外人，她背后是东煌司令部，准确说是联席会议。
棋盘外可能还有一个“举办方”。
最有嫌疑的是伟大的背锅侠——塞壬，其次是现存的早期舰娘，最好是了解阿蒙德也了解东煌局势的舰娘。
“我是不是错过了一个重要的剧情选项？”张笠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