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死板家伙终于换种风格了,成天待在阴暗的屋子里就不怕精神出问题?这样亮堂着多好。”
星云坐在沙发上,抬头望着明亮的大灯,顿时有种沐浴在阳光下的愉悦心情。
恒正瞥了她一眼,调侃道:“这不是我换的,而且我的精神好着呢,反倒是你今天来要做什么?别给我整出精神病来。”
“去去去,我有那么招人讨厌吗?你说的没错,我今天来就是要给你增加压力的,军事部署做得怎么样了?需要我帮忙吗?”
“哼。”
恒正脸上略显不满,但怎奈何星云实力确实太强,再加上未来的一张保底饭票,怎么不满现在也得憋着。
他挥动沾染上黑色能量的双手,引动身前的那颗淡蓝色光球,在能量的包裹下,光球从原本的位置挪到了他的手上,体积也缩减了十几倍。
他来到星云面前坐下,将一张数据表格呈现在半空中,同时移交制衡主脑的暂时管辖权。
“截止现在的时间,制衡主脑已经完成了扩充,足以容纳岢窟屴斯所有的文明种族和资源,可能稳定度还有待完善,但容量是绝对够了。”
星云接手制衡主脑,与Aus一同分析内部构成和框架,仅仅两分钟不到,就已经完全掌握数据。
不过就算是星云也想不到,宇宙的熵值竟然是会变化的,这让她很是惊讶。
因为制衡主脑所依附的空间并不属于此宇宙,甚至一点关联都没有,那么这就代表着恒正是从其他宇宙挖了一块空间逃走了,并且还带入了此宇宙。
而这正与理论上“宇宙的熵值保持不变”相悖,所以到底是原本的理论出了问题,还是所谓的众多平行宇宙本就是在一个巨大的空间容器内?
这个问题值得思考,但星云显然是没时间考虑,只好暂时将其放在大脑中,接着分析其中的数据。
“具体构造我已经看过了,以烈阳的生命能量加持构建一番,就算即刻容纳整个文明也没有问题,稍后我会完成加固。”
恒正点点头,当初答应星云这个要求,自己就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
扩充空间就意味着要从现居空间中挖走一部分,反正在这样封闭的空间中只能挖东墙补西墙,再加上要重构空间格局,恒正忙了足足有半个月。
所以能达到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星云预期中最好的结果了。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直到现在主脑系统中心只有一百二十亿的高等生命体?剩余的一百八十亿人呢,你打算放弃他们吗?”
星云试探性地问向恒正,毕竟他说过会对每个人民负责,开战以后出现伤亡就不是自己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老实说,这个事情我也很难办。”
恒正叹了口气,面露难色。
“嗯?你难办什么,身为绝对的领导者,难道还有办不成的事情?”
星云眉毛一挑,不过从表情上看恒正确实像是遇到了麻烦,不然也不会这个脸色。
“你不知道,身为领导者,我基本上不露面的,所以民众根本没有见到我的机会。再加上我的生命几乎等同于永恒,人民的生命与我相比不过是须臾之梦,所以除了必要的人,没什么人认识我。你也看到了,这些年来我一直致力于制衡主脑的建立,所以才会隐居于此,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什么说服力强制让民众执行命令。”
看着恒正颓然的样子,星云简直疑惑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甚至头上都能打出几个黄色的问号,以此来表达心中呼之欲出的吐槽之魂。
“你等等,我先不说有没有人认得你,你的实力总归有吧?既然这样让民众重新认识一下不就好了吗,这还不简单?”
恒恒摇摇头,脸上的难堪逐渐变为苦涩,欲言又止。
星云自然读不懂他的情绪变化,甚至一度后悔没把锋林拉过来,共享一下精神,真是浪费时间......
“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岢窟屴斯的文明进程本身就糅杂了太多的意外和偏见,我真的不适合出现在民众的视野里,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一直这样为他们保驾护航。”
星云拍了拍桌子,让已经低下头的恒正重新直视自己,严肃地说道:“你是一介领导者,文明的王,就应该受到人民的仰慕,为何要如此卑微?我记得你说过身为王的尊严,现在,你的尊严呢?拿出来啊!”
“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个失败的领导者,所谓尊严也只是欺骗自己,你为什么要捅破这层纸!让我就这样卑微地活下去不好吗?!”
恒正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双手也将银灰色的头发揉的凌乱,可是他的眼眸中没有泪水,只有深深的卑微和麻木。
“我没有你的实力,没有神之文明的根基,甚至在遭遇敌人的入侵只能一步步退让,因为我不能看着我的人民死亡......就这样一万年又一万年,我已经没有脸面再去面对我的人民了,我无法站出来结束现状,无法给他们一个光明的未来啊!”
“你说烈阳能给予岢窟屴斯一个未来,可我根本看不到希望,眼前还要面临足以灭顶的危机。你告诉我,我们还有未来可言吗?”
恒正的话语如同针刺般深深扎在星云的心中,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眼前这位“年轻的领导者”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绝望,甚至都不愿再去相信希望。
星云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平定波动的内心。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但你至少要有面对危机时的一份乐观,自我的麻木和卑微永远都不是解决办法,不能被其淹没了本心。”
星云自嘲般地笑了笑,说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那盲目的自信从何而来,可我知道,人一旦没了希望,就连活着的愿望都会削减几分,终究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所以,哪怕是希望渺茫,我也会重新站出来,承担可能会失去一切的责任。相信我,好吗?”
从屋顶上洒下的光芒,柔和地照射在星云的脸颊上,如同沐浴在阳光中,耀眼的就像是宇宙中的一颗颗恒星,似乎永远都不会熄灭。
恒正有些痴呆似的盯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道:“你无法打动一个已经死了心的人,但是,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不同于任何希望的希望,那是一种永不磨灭的信念,是死亡都无法驱逐的光明,所以......”
他的声音顿了一顿,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
“从即刻起,我将完全信任你,全权移交岢窟屴斯执行权,同时无条件配合你的执行计划。这是一个赌注,如果你赢了,我会尽到一个领导者该有的责任,重新面对未来。”
如果你输了,那就是死亡。恒正没有说出口,但他们却都同时听到了这句话。
也就是说,这场战争,没有失败可言。
抛除了一切退路,星云和恒正才真正意识到肩上的重担,可他们谁又真正做好了迎接未来的准备?
星云的表情一直在细微的变化着,从最初的愤怒到心疼理解,再到迷茫坚定,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既然你要沉沦,那我也管不着你,这场赌约我接下了,等着兑现诺言吧,恒正。”
言毕,星云已经闪身离开制衡主脑控制室,同时带走的还有主脑的百分百掌控权。
被冷落在控制室内的恒正,呆滞地望向星云离开的地方,眼眸中依旧是深深的麻木,他感觉自己的身躯和灵魂都在被孤独渐渐吞噬,可心底的那丝微光却始终支撑着他的信念。
或许,星云真的能带给他奇迹吧......
真正的主脑虽然还在恒正的手中,由他维持着正常的运转,但星云才是它现在的主人。
也就是说,是时候去办正事了。星云的眼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
深居于宇宙深处独立空间内的制衡结章,其实并没有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安定祥和,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生活在制衡星上的六位执行官,只有其中一位真正知道恒正的存在,也是唯一一位没有替换过的执行官——法格斯。
既然存在执行官的更替,就必然会出现意志上的分歧,所以剩余的五位执行官均站在不同的角度,对待总部发出的指令,做出取舍。
这也是为什么星云提出的要求,恒正大多都拒绝并进行调整。
不愿出面干涉政治的他自然无法左右执行官的意志,舍弃掉一颗行星就意味着有一个执行官失去管辖权,这是他们所坚决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然而到了现在这个时间,星云还会容许他们遵从自己的意志?显然是不可能了。
那么第一站,就是前往位居最外围、也是首当其冲的凌灭星,转移星球上所有的生命体,规划入主脑版图。
星云身上燃烧着纯金色的生命火焰,静静划过漆黑的宇宙空间,踏上凌灭星的地表岩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