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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一些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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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拉其实不是想当场就把她逐出家门,只是要做出果决的样子,让她退缩,让她断了留在此处的念想。

弗里茨都还在外面散步呢,要走的话,至少要等他回来好好地道个别啊。离开家时,她都没有好好说再见,离开这个家时,起码要好好道别吧。

把想法如实告诉劳拉后,她换来了一记摸头。

“再留下去的话,我怕过两天就舍不得放你走了呢。”摸完头后,劳拉继续用手为她理起了头发,也不知是真的在梳头,还是在享受微凉的银丝在指尖滑过的触感。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劳拉的表情,确实如初见时一般温柔。

“不舍得的话,我就不走了。”她往劳拉怀里蹭了蹭,轻轻靠在对方肩上。“反正这副样子回家,她们也认不出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她们才能相信我……”

“蹭到哪里去了,”劳拉用理着头发的左手掐了掐她的脸,带起一小缕头发搭在她脸上。“以前没少占其他女孩子便宜吧?”

她忙直起身,把头发撩回耳后,又揉揉脸,“才没有!”

解释比反驳略迟了片刻,“我是……我以前是……好,好学生,好学生是……不谈……恋爱的……”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浮现了莫妮卡同学那张文静的脸,还有小心翼翼问她问题的那种声音。可能……因为莫妮卡是她班上最出色的女生吧?

“谁说那种事情一定要谈恋爱啊?”劳拉说了句她完全不懂的话。

“诶?”

“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哦~”

“诶?诶诶?懂……懂什么啊?”她反问,脸上难掩疑惑之色。

琥珀色双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名为劳拉的恶魔张开她的羽翼。遮蔽天空,遮蔽大地,遮蔽云翳,遮蔽自己。

有关于恶魔的记忆,也被银发的少女,从身体中渐渐忆起。

或者说,镌刻在她身体中的,被眼前的恶魔唤醒。

“要……要干什么?劳拉姐?”她的目光不安地闪烁,双手不止地挣扎,却如何也抵不过劳拉按压在肩上的力量。表情的疑惑也变成了惊恐。“为什么要……要……”

劳拉已经从沙发上站起,将全身重量压在少女身上,鼻尖凑近了少女慢慢泛起红晕的脸庞。“当然是……”

“教你一些作为女孩子……必要的事情~”

……

事实上,喜闻乐见的“劳拉姐不要啊”桥段并没有发生。劳拉仅仅是扮演了一下她可能会遇到的坏人。

不过像到那种程度……她会忍不住怀疑劳拉姐究竟是演技过人,还是本色出演。

体验到的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无比坚定了她不独自一人走小巷的决心。

——

必须的生活技能教学后,当然是事件交代的时间。

弗里茨此时也回来了,不过好在离劳拉的亲身示范已经有好几分钟,她脸上的红晕散去了不少。

否则就要被溜圈回来的弗里茨误认成趁着主人不在家偷偷和女仆长搞事情的坏坏的见习女仆。

“劳拉她……有和你说什么吗?”弗里茨把帽子交给劳拉后,朝着少女问。

“您早就知道了对吧。”她回答。

“啊……哈哈哈,知道……嗯……知道什么呢?”老弗里茨习惯性地露出了“圆场之笑”。

她微微低头,“我原来的身份……”

真正要说出去还是会感到很害羞的,毕竟是异性……现在是异性了。

“啊……啊,说起来,那些客人你留了一封信呢,不过我看寄信人不是她们,而是一个叫卡明的……”老弗里茨决定使用转移注意力大法。

嗯,实际上,他说的也是事实,而不是什么特意为转移注意力而编造的谎言。

“我看到你床上放着那封信,就擅自帮你放到桌上了,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他提议道。

劳拉把弗里茨的帽子挂到衣帽架上后,也走了过来。“我交代的事情不用急,你还是先上去看看那封信吧。”劳拉也规劝她暂时离开这里。

“嗯。”她点点头。

……

果然如弗里茨所言,她的梳妆台前摆上了一个信封,写着很有个性的字体。

坐在凳子上,她拾起它,细细辨认信封上面的文字。

“卡明·腓特烈……不,是弗雷德里克?”

这两个词的组合像是发生了化学反应一样,迅速在她的心里激起了一些波澜。

她决定立刻拆开信封阅读。

“亲爱的纳尔·菲力克小姐,感谢你拆开这个信封,而不是将它丢进垃圾桶里。”

一道声音自动在脑海里读着这封信,仿佛那位身着白大褂,带着黑框眼镜的研究员站在她身后替她读信。

“初次坐在桌前时,我无从下笔。”

她的眼前立即浮现了研究员用手掌撑住额头一动不动的背影。

“那时你才刚走两天,所里的研究员们还乱作一团,一个个地堵着所长抗议,乱糟糟地讨论新发现的无法螯合舰装的现象。被他们吵得没心做实验的我,决定要托所长给你带封信。”

他的右手攥着笔在纸上写了又写。

“不过当时我显然没有意识到,能被吵得没心做实验,也能被吵得没心写信。最终,那个下午,我只收获了一纸篓的信纸团。”

他写了会就把整张纸揉作一团,扔进桌脚的铁框。换了张纸写了也才不久,就又将其扔进其中。如此反复了十几次几十次,最终长叹了口气趴在桌上休息。

“但今天——”

男人坐在桌边,拧开笔帽,流畅地写下一行文字。

“我想我有足够安静的环境,也有足够多的心理准备,向你写一封信。”

他推推眼镜,又继续下笔。

“请你能够看完它。也请原谅我擅自就把你当做我的朋友来看待。”

“那么……”

“最近过得还好吗?是否找到了工作?或是找到了愿意收留你的人家?没有身份证的生活一定会很艰难,请一定要怀着勇气与毅力坚持下去。”

“当然,如果支持不住,也可以来我们这边。如果仍然在为住处与下一餐饭而发愁的话,请一定要联系我,或者所长,我们可以给你力所能及的帮助。”

“也请相信我,这不是什么施舍,而是出于朋友,至少是出于我所认为的你的朋友的身份,希望能够帮到你而做出的承诺。”

“或者,也可以是一场交易,只要你愿意这么认为——我们获取你的实验数据,你获得我们的食宿支持,资金支援。我更希望是前者。也更希望你能够认可前者……”

“不过呢,我此时也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工作,有没有住所。这样写的话反倒会像在诅咒你过得很惨之类的……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真的比较窘迫……又不希望回到那个拥有太多悲惨记忆的地方,可以单独来找我。作为朋友,不过是多点开销,能帮上你的忙我也会很开心的。”

“可能这些困难就是自由的代价吧?但是,无论如何,你选择了自由,那就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走到底。不要回海军那边去,无论如何——这只是个建议,不听信也完全可以。我只是这么觉得……觉得你也在动摇,在犹豫要不要和元帅和好之类的……但是……算了。信纸写不下了,而我恰巧只剩最后一张。”

“祝你自由的生活安好。卡明·弗雷德里克,敬上。1930年8月19日。”

她轻轻放下信纸。

眼前伏案奋笔疾书的背影也随之消散。

信封里明显还有什么东西,她将封口朝下,一只梳子跌在桌上,微微向半空腾起。

熟悉的物品勾起脑海深处的回忆,她想起了那个遥远的、三明治与热牛奶相伴的早晨。

那个早晨的黑色木梳。

那个早晨的糟糕口感与一丝谢意。

梳子柄被纸条缠了一圈,她取下来,看见里面包着个蝴蝶结发卡。

纸条还有一行小字。

“以及,祝你安好的生活幸福。”

她同样轻轻念出来自卡明的祝愿,并由衷地希望,这个祝愿能够成为现实。

因为她要回家去,离开这座四层楼的大宅邸,回到她两层的小家。离开照顾她的劳拉、弗里茨,回到母亲、妹妹身边。

而且,她能预见自己回家将面临的窘境。

先不说她们会不会承认自己,反正学业是不可能继续的了;没有身份证,想找工作也会十分艰难。接下来的两年,她需要同母亲一起供妹妹的学费、生活费,还有她的家在其间的一切开支。

先前买的年金为家里减轻了多少负担,就会有多少负担压在她的肩上。甚至还更多——她以前的奖学金比不少普通人的工资收入还会高一些。

这便是“自由”的代价。摆脱大人物为她设计的命运后,所需偿还的筹码。

卡明衷心希望她的“自由”能够安好,能够幸福,她自然也如此。只不过,现实对于马克的需求,往往能力压强烈的愿望。

现实逼迫她去思考,如何找到长久的工作,如何获得大量的金钱。

如何……

算了。

她拾起木梳,如同她拾起信封一样,又撩起耳侧的头发。决定暂时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边梳头,边想起记忆里更加遥远的以至于近乎模糊的那个背影。

不经意说出心中所想的前半句话。

随后立即闭合双唇,没有再从中发出任何声音。

还是因为……他不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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