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二皇子在皇族和军队也有不少支持者，pan军很快便达到了帝国全部武装力量的一半，继太古天堂之战后的第二次天堂之战因此而打响。Z府虽然对这种短期发生巨变的局面感到震惊，但由太子领导的忠诚军团依旧是优势方。可随着战事演变，这种僵持竟被二皇子不知用何途径所掌握的破灭能量给打破了。」”
“继续讲述这些之前先说说破灭是什么吧。我在前两年地球经历的一场战争中面对过一个名叫‘破灭之刃’的KB组织，所以有些在意二者是否存在联系。”
“「我的数据库并未记录名为破灭之刃的组织信息，但对破灭的记录信息相对完整，开始载入信息。」”
随着进度条在显示板上闪过，AI开始向安格萨德口述有关破灭的信息。
“「破灭是存在于亚空间中，给世间万物招来毁灭、引向终结的能量体。由于它的能量基数是无限，因此和宇宙一样无穷无尽。根据帝国科学家的长期研究，该能量体的本质似乎是知性生命各种象征负面的情绪，比如暴力倾向、极端的欲望、不择手段的利己主义乃至对万象生死的憎恨、恐惧和绝望，经亚空间实体化后凝成，拥有自我意识的能量源。进行这一转化过程的则是自宇宙诞生之初便存在的原初能量，名为无限力。」”
“无限力又是什么？总感觉在哪里听过，却没有具体印象。”
“「一种帝国还在原始社会时期，经由占星师和祭司们发现的能量。他们将其视为宇宙至高神的恩赐并用来改造世界，创立了一整套由无限力发展出的科技体系，开始了在茫茫星海中的征途。而随着研究深入，他们发现了无限力异于常规能量的地方。那就是，拥有自我意识。」”
“能量拥有自我意识？那岂不是和生物一样么……”
“「要塞数据库是这样记载的，但没有进一步和无限力相关的数据。」”
“但从你的话来看，能够肯定的一点是破灭和无限力存在联系，所以能够视为帝国二皇子动用了转化为破灭的无限力来辅助战斗。这一点没错吧？”
“「没错，经由破灭能量驱动的武器和机械不仅拥有强大破坏力与毁灭性，还会侵蚀人的精神，使精神崩溃的同时陷入绝望。严重者会被直接毁灭，还会被腐化为只知散播灾厄的不净存在。但并非没有对抗的方式，只要拥有与破灭性质相反的同级能量，便可中和甚至消灭破灭。这便是太子后来所掌握的力量——引导生命向善、为世界带来光明、希望与净化的无限力。这股圣洁的能量成为了挽回劣势的关键，忠诚军团也开始了对叛军的反攻。」”
“「然而，所有人都低估了二皇子对执念的疯狂。不知是否因为破灭能量而走火入魔，他竟想通过毁灭全星系的生命，从而在废墟上建立属于他的新秩序。他计划向星系中心的奇点注入破灭能量来释放一股足以波及全星系的能量波动，从而达成他的疯狂计划。为了阻止他，太子和他在银河系中心展开了一场撼天动地的战斗，最终在先皇和其他一众皇族以灵魂为代价的基础上击败了二皇子。可巨大的战斗余波还是让星系遭到波及，无数生命和文明都在战斗中灭亡了。」”
“包括帝国在内么？”
“「不，此时的帝国依旧完好，导致灭亡的是之后发生在这亚空间的事。虽说叛乱者在胜利后尽数被清算，但整个星系已完全暴露在了破灭的威胁下。出现在现实宇宙和亚空间之间的裂缝使破灭能毫无阻隔地侵蚀现实，失去二皇子和一众叛乱者领袖的制御后也使它们更加肆意妄为的腐化一切。消除破灭对帝国来说并不难，但这意味着要同时消灭那些被破灭侵蚀寄生的人，意味着一场大清洗必须进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止破灭。」”
“也就是说……真的那样做了？”
“「没错。但为了延续生命火种，高层拟定了一套能在清洗结束后，让生命重新诞生并发展的计划。首先他们在包括亚空间在内的不同空间区域，建造了包括本要塞这样的无数防御系统，用来阻止破灭侵入现实宇宙；随后收集了大量未遭侵蚀的基因种子，埋藏在了在未被侵蚀的世界；最后便是把帝国所有人的念能集结在已成为新帝的太子身上，来进行净化仪式。仪式进行的细节没在要塞数据库记录，所以无法提供。但我所在的这片亚空间事后遭到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冲击，控制系统也因此出现损坏，迫使我不得不修复更新。直到您刚才将我重启，我在尝试接收通讯信标无果后，所以判定帝国已经灭亡了。即使是在亚空间，我也能准确接收到来自现实宇宙的信号，可只扫描到第三行星周边一些原始得不能再原始的卫星和居住站，所以判定为是新生文明的造物。帝国还存在的可能也近乎为零了。」”
“这样啊……”
听到这里，安格萨德心中五味杂陈。既是因为这庞大且繁杂的宇宙往事，也因为这座漂浮在此不知过去多少万年的亚空间要塞。
虽然形同在听一个声音充满电质感的AI在讲匪夷所思的科幻故事，但他的思绪还是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了。可纵使如此，他却不像常人那般感到震惊或怀疑对方在说疯话，反而显得出奇的冷静。
这也和他从小便喜欢科幻小说的性格有关。宇宙之大超乎人的想象，随着对其了解的深入，以往许多从理论上看不可能的事，却切实发生在了眼前。而且若以“不科学”来简单粗暴地判断，反而构成了一种对科学精神的否定。
所以在相信与否定间，安格萨德选择了前者。双眼所见、双耳朵听的并非那些凭借低劣把戏和疯言疯语编织而出的所谓“神秘”，至少在解明真相前是如此。
毕竟眼下还有很多疑惑未解明。虽然听到了关于上古先驱者、无限力、破灭和星系大净化等一系列“精彩内容”，但也只是了解了事物表面的一层皮毛罢了。尤其令他震惊的是无限力这种拥有自我意识的能量，使他有了一股想了解其原理的欲望。
如此看来，他和要塞AI之间还有很多话题。
——————————交流进行中——————————
距激活要塞AI，大约已过去了一小时。
为获取重要信息，安格萨德询问了更多有关无限力和破灭的事，结果却不尽人意。并非对方不愿向他透露，而是数据库中与其相关的信息模块发生了原因不明的损坏，不修复便无法解读。
虽说擅长使用电脑和机械，可面对这种从未接触过的技术依旧令他束手无策。同时还感受到了一股对现实的无力。
在旁人眼中，未满20岁便从学校跳级毕业、精通多门学科便被预定为公司接班人的他可谓是天才了。他对自己的能力该用在何处也想得很明确，那便是造福人类与社会。同时觉得只要肯付出比常人更多努力，迟早能够解决当下所有难题。但现在，他才明白过往的一切理想、憧憬和目标，都是建立在自身有限的旧认知上。先驱者、无限力和破灭等一系列新认知进入了他的世界，使他感到一阵无所适从般的无力。
若从阿基多的灭亡时间算起，这座要塞已独自在此挺立了数千万年。失去了和Z府与其他哨站的联系，使它就像一个孤独的守夜人般活在一片奇葩怪异还充满敌人的世界中。他佩服先驱者强大的科技，纵使处于一片没什么像样资源的空间，也能通过原子合成器这近乎神力的技术不断制造并修理强大到夸张的舰队。同时又感到一股伤感，因为它在联系不到同僚的情况下依旧恪守命令，独自坚守了数十万个世纪。
当下依旧脆弱的人类无法像它这样。纵使可以，也不具备相应的力量和意志抵抗如此可怕的威胁。假如某天直面这些，真的会有对抗的可能么？
“「您似乎在纠结，阁下。」”
“嚯？你从哪里看出来了？”
面对AI突如其来的发言，安格萨德眉头微微一跳。
值得一提的是，他已摘掉了驾驶服头盔，座椅周围还原因不明地摆着一个空掉的速食便当盒、一瓶还剩一半的运动饮料和几张巧克力能量棒的包装纸。
尝试询问有关先驱者时代的历史和有关无限力的情报却无法从AI口中得知更多后，他用半开玩笑的方式说了一句“如果我们有和你们同样的科技就好了，这样就能主动出击帮你去揍那些蛆虫养的破灭了。”谁料对方竟说“和要塞有关的技术另一用途便是留给后世文明的遗产”，直接爽快答应提供部分先驱者科技给他。
然后它便在安格萨德一脸惊讶中，打开了一副涉及要塞建设的各种基建、但依旧仅限于数据库所记录的科技，把本以为AI会严守先驱者秘密的他给整不会了。
好在安格萨德恢复得快，并本着一种“对方肯给我肯收”的坦率心态接受了好意。再说只是复制一份当参考，他没自负到认为到手便能立即使用这些当下解析难度大的技术，但进行权衡利弊、判断技术的安全与否也是不可少的。他可不想看到人类在能力和器量尚不达标、却因无知心作祟最终招来灾难的结果。
然后便是现在这副等待下载完成的状况了。虽然这里没有黑心商家让你花冤枉钱开会员，但代价就是靠最普通的下载速度老实等待下载完成。而在得知要塞的氧气系统依旧完好时，安格萨德索性摘掉头盔，一边吃从食堂带出来的便当一边等待。
“「作为防御系统，要塞装载有面部肌肉识别与脑波扫描，可粗略分析并发现潜入内部的卧底。然后根据您刚才的表情变化，我分析你似乎在为某些事纠结。」”
“……确实，谁让我活在一个令人头大的时代呢？”
安格萨德靠在椅背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并不是自吹，我在当今这个时代的社会也算是能力突出的精英阶层了。再加上家庭带来的优势，我完全能当一个衣食无忧、没日没夜花天酒地的人。可我偏就不喜欢、甚至厌恶那种生活，厌恶他人还活在食不果腹的痛苦中时，自身却坐在装饰过度的高档餐厅里吃豪华大餐的行为。”
“「嚯……」”
听安格萨德说起自己的事，AI发出一声与其设定不太相符的长音。
“有着先天优势却不懂享受，你可能会觉得我是傻子，但我就是觉得存在这种巨大差异的社会很不公平。或许你还想说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但又是谁规定这种不公是天经地义的？是神还是统治者？直到我在无意间获得了几本旧公元时代的书籍，我才真正明白精英的义务和职责究竟是什么，为之奋斗的目标又该是什么。所以我也开始奉行那样的理念，觉得只要付出更多努力，就能让自己成为改变世界的助力。但在这个冷酷危险的宇宙中，当下付出的一切真的值得么？”
安格萨德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一切来得太突然，但若将所听一切视为事实并加以分析，纵使未亲身经历，还是会心有余悸。一切都源于智慧生命那名为恐惧的情绪。
“「阁下若是因得知破灭存在而心生忌惮，我能表示相应的理解。纵使在第二次天堂之战时期由新皇领导的队伍表现得多么英勇无畏，畏惧破灭、对未来绝望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取得了最终胜利。身为一个AI我并不擅长说人生哲理，但负责建造我的工程师曾说过，人或许会因摆在面前的难题而纠结，但跨越这一切的最佳答案同样摆在眼前。只要心中的反抗之火还在燃烧，迟早便能发现答案。」”
“同样摆在眼前么……”
品读这番话的同时，安格萨德回想起这些年所见所学的一切：
儿时如同妄想却又单纯的英雄梦、母亲死在面前时猛烈窜起的恐惧和无助、决心变强时被逐渐磨掉的少爷脾气、目睹吉翁军暴行时感到的愤怒乃至参加人类未来先锋、正式参与战争，过往一切、掺杂各种喜怒哀乐的经历宛如幻灯片浮现。
将近20年的时间内他已经历了许多，心智也从孩提时代的无知懵懂变得逐渐成熟。那此时此刻，在得知一种近乎天灾般可怕的事物后，使他感到迷茫不安的原因是因为还不够成熟、不知该如何去做，还是明明已经有了答案却不知该如何抓住呢？
或许是时候，正确面对这个问题了。
“呵呵呵。”
“「您为什么要笑呢？阁下。」”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虽说是军用AI，但也是个不错的聊天对象。”
想通心中所纠结的问题后，安格萨德不禁会心一笑，同时向AI表示了赞扬。
“「只是将曾在这里待过的人的话记录下来向您复述罢了。若对您有所帮助，我深感荣幸。」”
“嗯，看来在这里工作过的人都很了不起。如果可以真想和他们聊聊，聊一聊他们是用何种心情面对那些敌人的。”
“「文件已拷贝完毕，请接收数据载体。」”
AI提示后，一副手指大小的U盘从控制台接口弹出。
“厉害，没想到你真能造出地球规格的电子元件。”
看着手中和地球当代标准规格一致的U盘，安格萨德发出了感叹，近一步体会到了原子合成科技的强大。只要能提供相应物品的构造和原料信息，便能通过原子重组快速合成物件，具备相应规模的车间厂房时甚至还能大规模批量生产，是真正意义上让科学成为神力的强大技术。
可惜以现今地球的技术水准，学习并实现的难度形同让人自己造出“上帝”。该技术不仅要彻底掌握大量基本元素的构造变化，还需要近乎光速般演算速度的量子演算系统来进行物质重组与排列，是科学家们发疯都不敢想象的。不过，使用该技术最原始的版本来合成各种单一原料（比如从空气中制造面包或氦3），还是有一定希望的。
“「可供开放的技术已全部拷在了这副当代地球规格的数据载体内，希望阁下和您所在的文明能正确使用。帝国不希望后世文明因冒进而将自己毁灭。」”
“放心，我一定会把先人的智慧用在正确的地方。但我有些好奇你今后的打算，还要继续驻守在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