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旅馆中的蜘蛛与亡灵》-分隔阴阳之眼寂静的旅馆门前,李清欢那极具个人风格的大嗓门中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情绪在寂静的村镇上空响彻。
似乎是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靠近了老奶奶的身前,用不可思议的口吻询问:
“哈?老太太,你没有说错吧?还是我听错了?您说,您对不起那个家伙?”
“是啊,咦?难道我没有和你们说过这件事么?”
老奶奶点了点头,随即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李清欢等人,用惊讶的口吻反问。
“至少,我是没有听过您说过关于这方面的事情的。”
李清欢抱着手臂,扶额叹息。
看来是因为上了年纪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么?
“哈哈,既然这样,机会难得,我就实话和你们说了吧。”老奶奶满眼笑意的看着跟前的李清欢,爽朗的笑着。
对于眼前这个小姑娘,她是越看越喜欢。因为从她的举手投足之间,好像都能找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开朗,活泼,充满元气,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她那副敢爱敢恨有话直说的性子,简直和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看着眼前的李清欢,老奶奶的脸上充满了止不住的笑意,她微笑着伸手摸了摸李清欢的脑袋,慈爱的说道:“好了,接下来,我就和你们说一说我一直埋在心里的秘密吧。不过,你们可得答应我,千万不要和我的儿子儿媳说起这件事啊。”
“嗯,您放心吧,我会绝对保密的,他们也会的,对吧?副社长先生?”李清欢笑着点头答应,随后扭头眯缝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李玉江,用充满和善的笑容盯着他,‘温柔‘的问道。
“啊…啊,是的,是的,绝对保密,烂在肚子里了。”在李清欢的温柔一笑下,察觉到了某种气息的李玉江赶忙点头答应,甚至还举起了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婆子我要讲的故事很长,你们不一定听得下去。”
老奶奶笑着抬起了头,看着屋檐下发黄的灯泡,渐渐的回忆起了从前。
“其实,在我小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我天生就有一双能够看见其他东西的眼睛,人们将这种眼睛成为阴阳眼。”
“刚开始,我还没有适应这双与常人不同的眼睛所看到的世界,把我吓得啊,三天两头做噩梦,直到我八岁那年才好一些,勉强能够正常生活了。”
说到这里,老奶奶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而是伸手将自己戴着的老花镜摘了下来,露出了镜片下一双隐隐散发着绿色光芒的眸子。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就离我而去了。村里看那方面得先生说是我的这双眼睛招惹了太多的邪气,所以才克死了他们。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其实我是知道的,我的父母死于一场意外,和我根本没有关系。但是村子里的人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我是灾星,想把我赶出村子,好在那个先生极力保下了我,并为我做了法事,村里的其他人这才同意把我留下。”
“自那开始,我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村里子生活了,无依无靠只能住在破旧的土房子里。因为年龄太小,所以也没有能力参加工作换取金钱,也正因为如此,在那个时候,饿肚子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村里的人见我可怜,便经常拿出饭菜救济我。可以说,我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孩子。”重新将老花镜戴好,老奶奶接着说起了她的故事,“也正是因为这双眼睛,我也一直被村里的人当作不详的人来对待,直到我逐渐成年了,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也没有人愿意接纳我娶我为妻。不过我也不在意这些,一个人过日子其实也挺好的,毕竟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叫什么…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嘛。所以关于这件事情,我当初也没有放在心上。在邻居大妈的介绍下,我来到了这座旅馆的前主人的手下打着零工,考着这份工钱,艰苦的日子也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我和小海的第一次相遇,是在我十七岁那年的冬天。那一天,我清楚的记得,雪很大,路上全部都是积雪,我抱着从老板那里得到的两只烤红薯往家赶。刚出炉的红薯很烫,但很暖和。在雪地里赶路的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
“就在我快要到家的时候,我在路边发现了一个被包裹在襁褓里的婴儿。我记得很清楚,他裹在薄薄的襁褓里冻得发抖,哭喊得可响亮了。不过说来可笑得是,当时的我没有任何关于孩子这方面的经验,所以那时候得我看到他一直在哭喊就以为他是冷的,所以一直在给他添保暖的衣物和被子。直到邻居的大娘听到了哭声找了过来,我这才知道,这孩子是因为肚子饿了才会不停的哭闹。”
“虽然知道了原因,但这可把我给难住了。毕竟你们想啊,当时的我没有嫁人,自然也就没有奶水喂养他,所以我就只能这么抱着他,在寒冷的雪天里跑遍了整座村子挨家挨户的给他讨奶喝,这才好不容易把他救活了。”
“可是,光救活了还没完啊,得给这个孩子找一个能够接纳他的家才行。所以我又去那些没有孩子的人家那里询问,但得到的答复都是不愿意。无奈之下,我只能暂时把他带回了家。工作之余,便会为他挨家挨户的讨奶水。顺带一提,婆婆我啊,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在这里工作了哦,也算是见证了这座旅馆历史的老人呢。”
“后来啊,在邻居大婶的建议下,我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收留了这个孩子。打那以后,我的生活就彻底发生了改变,每天除了上班睡觉之外,我又多了一份工作:带孩子。”
“现在想想,那虽然是一段辛苦的岁月,但却过的还算开心。硬要说为什么的话,我想,我毕竟是这孩子名义上的母亲,自然有责任把他抚养长大、教他做人的道理。事实上,这孩子也很争气,他从小就很孝顺很懂事,没有让我多费心思。而且,那时候村里的其他人也会时不时的接济我们母子俩,因为如此,我们娘俩的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在我的照料下,他也慢慢的长大成人了。在十里八乡啊,他可出了名的好孩子,前来替他说媒的人都踩塌了门槛呢,后来,在他一再要求下,便和邻居家一起长大的女娃娃谈了朋友。”
“突然有一天,这座旅馆的老掌柜突然找到了我,说是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所以就把这座旅馆托付给了我经营打理。就这样,我也勉勉强强干了几十年,直到再也干不动了之后,我就把这座旅馆过继给了我的儿子,也就是现在这座旅馆的老板。”
“接下来就是很平常的日子了,我老了,我用了我一辈子的继续为他娶妻生子。自那之后,我们一家人就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突然有一天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慢慢的在意起金钱了。”
说到这里,老奶奶清澈的眼眸中多了一份痛苦与落寞,她的眼角好像有些晶莹的泪花闪烁,但很快就被她用袖子擦去了。接着,她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笑容中带着苦涩,“这个故事是不是太无聊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拉着你们听我这个糟老婆子在这里讲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找个人好好的说说话。毕竟,打从我手里接手了旅馆那时开始,我的儿子就开始渐渐的不再搭理我而去忙着店里的事情了。”
“唉,没想到您还有这么辛劳的过往。”李清欢听的入了迷,到了动情之处,她长长的叹息着感叹道。
她看着老奶奶那满是皱纹的脸颊,那是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昏黄的廊灯下,那头如同白雪一般的花白的头发仿佛在向众人无声的诉说着那段心酸的往事。
看着依旧满是笑意的老奶奶,众人的脸上皆是复杂的情绪。
但老奶奶本人却并没有太多伤感,她依旧是乐呵呵的看着众人打理着手上还未织完的毛衣。
似乎是察觉到了众人低落的心情,老奶奶便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打算换一个故事逗逗这群年轻人。
她笑着讲到:
“哈哈,其实也没有我说的那么夸张,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我想你们应该也听腻了,所以现在我们就换一个话题吧,来聊聊关于我这双眼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