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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余下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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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气了吗?艾希克斯。”

从依旧热闹的人群间缓步走出了一小段路,试探的艾丽卡询问着,看向了身边沉默的艾希克斯。

“犯不着和那种熊孩子生气啦,他们每天都是这样,习惯就好了。”

“我没有和他生气……”

低声回应的艾希克斯抬起头,恢复以往的神色中多了一分忧郁。

“难道是和那个人?”

“……”

“那就更不需要在意了,刚刚多亏有你,我们才能节省出这么多的时间。”

从对方的眼神变化中猜测出什么的艾丽卡笑了笑。

“因为不用再浪费精力和他说话……总之没关系,等下继续看看后面有什么吧,能玩的东西还多着呢。”

离开了广场的一角,那些在路边分发传单的有趣玩偶早已从两人的视线中消失,逐渐繁闹的人声里,隐约传来的是某种纸牌的声音。

“嗯?……”

咔哒咔哒——

由牌面碰撞所发出的特有音色十分悦耳,很快就引过了一旁艾丽卡的注意。

“是新摊位吗?我记得之前好像还没有来着……要不要过去看看?”

“嗯。”

等到了对方的回答,顺着声音的源头,远望的艾丽卡带着艾希克斯移步绕开聚集的人群,从相对宽松的地方接近了场地的侧面。

“人好像有点多……”

一阵粗略的找寻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观看角度,努力凑近的两人停下了步伐。

此时完整展现在她们眼前的,是舞台一般的地方。

深紫色调的装饰幕布从摊点的周围垂下,可以看到,有一位穿着魔术礼服的男人正站在铺有暗红绒布的长桌后,无数洋洋洒洒的纸牌在他的手中叠落飞舞着。

“真的是魔术啊……”

“……”

“这是什么?”

所有人的视线中,仿佛互相吸引的纸牌彼此贴合,在男人的手中重新成为了整体,紧接着他拿下了自己的礼帽,露出了下方精细打理的寸发。

这样简单而流畅的,他覆盖着白色手套的手指在帽檐处捋了一圈,然后对观众展示了帽中的空无一物。

“难道是变兔子?”

“……应该不是吧。”

就在两人想要议论更多时,对方将礼帽在半空舞转了一圈,平稳地扣在了桌面。

人群的话语也随着沉闷的响声陷入了寂静。

片刻之后,帽身缓缓抬起。

显现在下面的是一个倒扣的深色杯子,交错的枝叶花纹环绕在上面,为杯子本身暗淡的色彩增添了一缕新意。

还不止这些。

再次错位落下的礼帽又一次抬起,下面出现的依然是一个同样的杯子。

看似简单的动作,一共重复了三次,每一次都会有相同样式的杯子出现。

“诶?……”

完成动作的男人将礼帽戴回了头上,同时将那三个杯子依次从内到外地向围聚的观众展示了一遍。

只有一个杯子下面藏了一枚圆球,其他的杯子都是空的。

“你看到怎么回事了吗?”

“没有。”

还未等观望的两人说完,男人的手臂迅速抬起,指向了其中惊讶的艾丽卡。

“……我?”

看着微怔的少女,男人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招呼的手势。

一旁的艾希克斯想要跟上,然而对方的手势立刻转为了拒绝,示意只有艾丽卡一人上前就好。

“嗯……”

回头瞥了一眼退回原地的艾希克斯,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强装镇定的艾丽卡走到了长桌前。

这样的体验她还是第一次,所以多少会有一点紧张。

“所以……要怎么做?”

听到艾丽卡的疑问,男人用手指在圆球上点了点,然后将其中一个杯子拿起,轻描淡写地扣住了球身。

“这位年轻的小姐,接下来我会将杯子的顺序打乱,如果这次你能猜到球的位置,我们将会为你送上大礼。”

出乎意料的,对方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是很容易让人着迷的类型。

(切……这种简单的事。)

尽量掩盖了不屑的表情,稍作打算的艾丽卡在心底默默考虑了起来。

她完全不认为自己作为战斗员的动态观察会输给别人,哪怕对方的动作再快,也都只是日常中普通人能够做到的程度。

“那如果我真的猜到,你们可不要反悔了。”

“当然。”

用手指敲了敲扣住圆球的杯子,等待过后的男人开始了动作。

就在众人的眼前,分散的杯组瞬间被聚集,打乱,划出了少许模糊的残影。

确实是会让人惊叹,不愧是魔术者的手法,即使是对于想要跟寻的艾丽卡也有些困难。

但她知道,作为主办方的男人有一点疏忽了。

那就是他不应该选择战斗员来互动。

短暂的缭乱,移转的杯子全部停下,动作利落的男人放下了手。

现场的气氛一触即发,所有人都在等着答案揭晓的那一刻。

“这里!”

已经准备许久的艾丽卡自信地指向了最左边的杯子。

“确定吗?”

“被猜到就不要拖延时间了。”

看着眼前扬起嘴角的少女,男人笑了笑,伸手打开了杯子。

下面是空无一物的桌面。

“……?”

(怎么可能……明明一点都没看错的……)

错愕的艾丽卡僵在了原地。

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做了某些手脚。

“互动的环节还没有结束,这是我们首次能有幸请到在职的战斗员来参与,所以还会有再猜一次的机会。”

随着男人的声音,正在观看的观众低声议论了起来,只有站在人群角落的艾希克斯始终一言不发。

她的双眼不知道在何时,又一次地变化为了阴沉的竖瞳。

“那就……这个吧?”

一共有两个杯子倒下了。

只是桌面上还是没有出现圆球的身影。

(绝对是作弊吧……)

看到这里,紧皱眉头的艾丽卡抬起手,不满地指向了留在最后的杯子。

“你是不是偷偷把球藏起来了,让我看一下最后的这个杯子。”

“如你所愿。”

惋惜声在人群中扩散开来。

果然不出所料,在最后的杯子下面,刚好躺着那枚许久未见的圆球。

“感谢这位年轻小姐的参与,这一次的见面很愉快,现在请回到台下吧,我们还有下次活动的预定,届时希望各位踊跃参加,那么接下来,是……”

男人解说的声音中,人群再次聚集。

另一边,有些垂头丧气的艾丽卡失落地离开了台前。

虽然她还在途中反复思考着关于先前失败的种种细节,但是很快,在她身前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她。

“没关系,这个是猜不中的。”

是艾希克斯。

随后将目光抬回的艾丽卡迟疑了一会。

“怎么可能,刚刚的那个,肯定是哪里看错了才会这样,如果还有下次……下次肯定能猜到,再怎么说也不会全部错开吧?”

看到艾丽卡不甘的神情,艾希克斯摇了摇头。

“不是的,你要猜的球,一开始就不在杯子里。”

“……一开始?”

稍显迟疑的艾丽卡停下了。

“可是我明明看到……”

反驳的话音一点点淡去,偏下瞳孔的艾丽卡沉思着,渐渐从隐约中明白了些什么。

“果然是他作弊了吗?”

“嗯。”

“我就说怎么可能会全错,那我现在就去找他……”

在艾丽卡转过身之前,上前一步的艾希克斯拉住了她,没有给她回到人群中的机会。

“……你干嘛,他可是骗子。”

“魔术都是骗局……”

微皱眉头的艾希克斯低声说着,神情依然显得有些阴郁。

短暂的思考后,艾丽卡终于找到了这股违和感的所在,那就是艾希克斯本身。

“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说一些大道理……感觉都不像你了。”

从缓和的神情中做出了些许认真的笑意,稍作打量的艾丽卡凑近了不再言语的艾希克斯。

大概是不适应这样的距离,对方稍微向后退了一步。

“好啦好啦,那我不去了,这次就先不和他计较,我们直接到其他地方玩吧,对了,之前聊天的时候我好像有提到过鬼屋?……嗯,鬼屋的话,既然提到,要不要现在就去试试看?听说上个月还翻新了,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回想着先前的话题,恢复如常的艾丽卡自顾自地说着。

只不过一旁静默的艾希克斯完全没有听进去。

不明来由的,她的头脑有些混乱。

在某一刻涌出的记忆,本该属于她的,不该属于她的一切,就像是被全部混淆在了一起。

不止是迷茫,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就在这片未知当中,她难以理解的思绪陷入了僵局。

“怎么样?”

“……”

“你有没有在听啊。”

“对不起……”

低声喃喃的艾希克斯沉下头,浮现的竖瞳在轻微地颤抖。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道歉……哪里不舒服吗?”

艾希克斯的异常样子让艾丽卡感到了些许疑惑,这样犹豫了一会,她抬起手,试图将掌心放在对方的面前挥动,但用双手扶住额头的艾希克斯闭上了眼睛,将头又低了些。

等到察觉的时候,艾丽卡的身体已经比意识更快一步做出了行动。

因为手边落差的产生,她将自己伸出的手,条件反射般地放在了艾希克斯的头顶。

(诶……)

“这样……会好一点吗?”

为了给不自觉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她连忙想出了解释的话。

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的艾希克斯慢慢平静了下来,在那双懵懂的圆瞳中,仿佛刚才的惧意只是错觉。

(嗯?……)

“已经好点了吗?”

“……”

“你的前世该不会真的是只猫吧……”

看到似曾相识的一幕,松了一口气的艾丽卡无奈地放下了手。

“总之,没事就好了……之前我也没说什么,就是这里有一家非常厉害的鬼屋,你想不想去看看?”

向着面前恢复的艾希克斯,回过目光的艾丽卡重新做出了平常的笑容。

“你应该不会被吓到吧,虽然我是认为你和我一样,不会怕那些,但也要去了才知道,那边离这里也不远,怎么样?”

艾丽卡的话语落下。

仍然不解于先前的思绪,沉默不语的艾希克斯抬起手,缓缓抚向了胸前。

那枚清澈的冰花项坠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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