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凉粉再次预定,绘仙守着几人收拾好一切,抬头盯着她们上楼休息。
“快睡吧,快睡吧,明天我会记得早点下来的,艾薇好好睡觉,不要再熬夜了哦,你们都不要熬夜了。”
女孩睡过的毯子依旧被艾薇璃抱在怀中,金发女孩鼓起腮帮朝她点头:“我知道啦,小主人也要早点睡的……您这样对身体不好,听电视上说熬夜会秃头的!”
绘仙皱起小脸,手不由地往头发一撸,嗯...没秃,顶上的毛还健在。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保准不会秃头的,你们快去睡吧。”
习惯的说辞和女孩耸肩的动作,艾薇璃抱着毯子的手微扼,腮帮子鼓得更圆了:“真是的,明明人类比我们更容易秃头。”
她们人形若没有成人,头上的那顶长发,不过是随时可以取下的消耗品,就连妆容瞳眸都可以随意更换。
终于见几个人形上楼,绘仙放了心地往地下室走,她找的是一些闲置的内衣,专门是给那位叫做海螺的三分女娃。
娃箱底下的纸条终于在所有躯体去黄后发现。
[您好,这个孩子的名字叫做海螺,不是买的,是我之前一个小网友送给我的自制娃,想必您也看见了箱子上的海纹图案,万分感谢您接管海螺的保养护理,我想我那位小网友也十分高兴。ps:这个孩子就拜托给您了,我很放心您,如果有什么不确定的话,请拨打我的手机号码,1467238723,谢谢。]
地下室的灯光已经打开,熬到头脑昏涨的人按着额头,跪在地上翻找着内衣裤,她看到那个纸条时有些惊讶的,自制娃本来就难做,徐玥还称呼那位人形师为小网友,想必那位人形师的年纪极小,会不会和她的年纪一样?
绘仙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和她年纪一般的人形师,这个年纪的不应该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吗?
捞起小睡裙,绘仙眼神微呆,雪色的小裙上是与娃箱大致相同的海纹图案,这裙子她好像从未见过,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这件睡裙的记忆。
绘仙是十岁的时候到这里的,她入住别墅半年才开辟的一个新的场所,她现在所处的这个地下室。
真是奇怪,又是心悸的感觉,绘仙展开裙子,拧起的双眉快要打结了。
别墅中人形的穿着都是她亲手做的,这件展露在绘仙面前的裙子上的海纹图案,是人一针一线缝上去的。
最大的问题不是绣花,而是这个线,这个走势,绘仙用后脑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个肯定是她亲手缝制的东西。
线,她工作室放了一打,这种类似的针线成品工作室也放了一堆。
女孩脸色显而易见地枯了,十岁入住别墅,半年开辟地下室,她是哪一年哪一月做过这个模样的裙子?
“大概是我糊涂了……做的太多了,记不清也是应该的吧?”女孩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想这海纹图案也和娃箱相符,就拿着睡裙回去了。
海螺还未上妆面,她拿完睡裙现在才来绘。
天生笑颜,眉目深邃如沧海,眉尾扬起,这位双人徐同学家的海螺长着这个模样。
手执着细笔,一会儿就忙到凌晨,绘仙不觉困意,反而越画越兴奋。
刚开始还没觉得,现在手起笔落,越看这名叫海螺的孩子就越喜欢,再看那深蓝的瞳眸,干在兴头上的绘仙当机立断为这个孩子再做一双树脂眼。
“加点闪粉吧……唔,就用蓝绿色吧,也符合这孩子的名字,海螺。”体妆还未上,绘仙为她穿好睡裙,盖好被子,着手去做树脂眼了。
深蓝长发的娃娃穿着海纹睡裙,枕在一席软塌之上,盖在娃娃身上的被子诡异一提,仰面正对房顶的娃娃微微扭转脖颈。
仿若沧海的瞳眸终于制作完成,绘仙耷拉着眼皮狠力捶打脑壳,她有些困了。
捏好眼泥,半睡半醒的人略微恢复神智,轻卸开娃娃的脑袋,装上了那双宛若沧海之色的瞳眸。
重新把海螺放回娃箱,女孩盯着墙上的钟,哀叹一声迅速打了个地铺。
三点五十分,自己房间有个红鲤,这个时间红鲤肯定已经睡了,还不如就在工作室休息一晚,自家房间,不可能会有什么意外的。
棉絮铺好,绘仙好不容易扯出几个算得上入眼的抱枕,绒毛兔在房间,只是这个时间,肯定不能拿了。
再次抹了抹耷拉下的眼皮,女孩迷迷糊糊关上灯,磨蹭地往棉被中钻。
赤果的小脚有些凉,睡梦中的女孩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埋进了棉被中。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呼吸清浅之时,长桌上的箱子一震,一只纤瘦洁白的手扶住了桌沿,紧接着一缕深蓝长发从桌沿滑落,一条赤脚抵在冰冷的砖红色地板上。
海妖之声如靡靡之音:“绘仙…”
熟睡的女孩自顾自地皱了皱眉,小声嘀咕着翻了个身。
女孩身体裹住的棉被露了一角缺口,绘仙抱紧自己,蜷着的一只腿踹了踹身后,一凉一温,后背似有热源靠近。
人型热源张大双臂将她的全身搂抱入怀,睡得迷糊的人又翻了个身,她蹭着热源,整张脸都埋进拥抱着自己的人形。
“暖和…唔。”
热源低笑,温软的指尖从女孩的眼尾滑到唇角,迷人深邃的沧海卷起朵朵浪花。
靡靡之音般低语:“绘仙…绘仙…”
淡色的唇带着热意印在绘仙眉尾,唇未离,隐约从唇口间隙透露的小舌似有似无地舔着女孩的脸,腻在女孩小巧的耳垂上。
天色转明,海妖一般的女人哼笑着离开棉被,回到之前的住处。
定好的闹钟已经敲响,一头乱毛的小孩踹开棉被,起先是腿探了探,再后是手伸了伸。
窝在床上好半天的女孩,捂着红扑扑的脸扶着桌沿站起。
昨天睡得简直不要太好,没想到这次她打地铺的手艺有显著提高,头一次想赖在地铺伤不起来。
七点整,这个高中学生已经起来的时间,正是打电话的最好时机。
绘仙翻出座机,照着小纸条打去电话。
敞开的窗台,有细碎微光透过间隙洒落地面,绘仙坐在地上,低头攥着小纸条,双耳竖起紧张听着对面的声音。
电话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您好?请问是徐玥吗?我是绘仙,就是您送来海螺到这里来保养的妆师。”
电话那头的停了很久才缓缓说话,接电话的是徐玥的父亲,老爹听着电话声里稚嫩无比的声音,有点不可思议,女儿的性子他是知道的,那只娃娃谁都很难碰,原来昨天神秘兮兮送去心爱的娃娃竟是这么小的孩子。
“呃,你好,我是徐玥的父亲,额,原来她的海螺寄给的是你…小姑娘,你等一下哈,我叫一下玥子。”
手指卷着电话线,绘仙点头嗯道。
“好哒,谢谢叔叔。”
女孩的声音很乖,老爹想着前日女儿暗喜的模样,想电话那头的小孩应该也称得上是女儿的朋友,他扯高声音朝着楼梯呼唤。
“玥子!你的朋友,一个叫做绘仙的小姑娘,你昨天寄海螺过去的女孩子!”
啃着面包的徐玥从房间飞速奔下,没等她说话,老爹就感受到了女儿溢出的笑容。
“哎,我来了,绘仙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留下的小纸条你看见了吗?”
高中女生的熟络让缠绕在电话线上的手茫然地停顿一秒,略微垂下背脊的人抱住双膝。
电话传来的声音像是闷在被子里的咽唔声。
“...我看见你留下的小纸条了,我给你打电话,就想问一下你,我给你家孩子重新上了面妆,我尽量仿照的是之前的妆容…希望你能喜欢……”
徐玥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种小事。
“没事的,你给海螺换一个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妆都没事…反正她自己肯定也很开心。”
抱着双膝的手臂紧了几番,绘仙转头望向桌上的娃箱:“.…开心?总之我真的十分冒犯…那个,徐玥,我打算给海螺上个体妆…她很漂亮,我能为她上个体妆吗?”
徐玥又是满口答应:“当然可以了,你的手艺我放心的…海螺现在焕然一新,越来越漂亮了。”
女生的语气就像是把绘仙当做好友,话中信任谁都能感觉的到,连一点怀疑都没有。
她们俩不是前天才见面的吗?怎么就隔了一天,高中女生的表现就和之前全然不同。
黝黑的眸子僵硬,莫不是傻白甜吗?电视里那种很容易被骗,十分相信他人的傻白甜?绘仙抿紧唇瓣,决心为这个自认为是她朋友的高中女生科普。
“那个…妹子啊,你这样不行的,我们才见了一面,你就这么相信我,这样不行的。”女孩抖起小腿,“你太容易相信人了,不要以为大家离得那么近,就不会骗人,世界上骗子很多的!”
徐玥笑眯眯地听着软酥的小女孩说话,时不时点头:“对,你说的很对,但你肯肯定定不是骗子,我猜的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