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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苏醒之后是大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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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来,名为洛冬青的这个人的前半生,似乎只能用乏善可陈来形容。他的故事就像任何线性叙事的流水账一般,读书、上学、考证、找工作,还有接下来可能会存在的结婚生子。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从开头就能望见结局。

无趣才是人生的主旋律,而惊吓和变故是其中的插曲,他常常对此感到厌烦。但不想活和想死之间仍然有着漫长的距离,许多人的精力磨损在这段路途之间,只剩下生命的惯性拖动着残躯前进。

即将二十岁的他仍然没有从中二病中毕业,无伤大雅的幻想成为了困难时刻的支撑。不过幻想本身就像泡沫一样脆弱,就像他的三分钟热度,就像看不下去的课本、减不下去的体重,就像那把放下之后就没有再拿起的吉他,就像那本背了许多遍还停留在“abandon”的单词书,就像他那篇永远没有结尾的三流冒险小说。

那应该是他写过的最久的东西了,即便是父亲的怒火也没能让他停下笔,可仍然在某一个烦闷的夏夜停了下来:他把那些稿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于是那个故事就永远也不会完结,勇者永远徘徊在去往城堡的路上,而公主永远在窗台上眺望……当然了,除他以外再没有读者关心故事的结局。

自那以后,他就再没写过小说。

“你说,现在算是走马灯吗?”

当然了,这里没有人能回答他。

“真见鬼。”

粘稠、燥热还有理所当然的黑暗,是这里唯一的感受。

「我是谁?」洛冬青,十九岁,事学生。

「我在哪?」在家里……至少原来在家里。

「我在干什么?」不知道,可能在发呆。

“滴……滴……滴”

过去多久了?从一开始,某种烦人的电子提示音就响个不停。现在似乎没有了时间的感觉,真叫人头疼。

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也感受不到。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躯体,仿佛整个人都融化成了一团墨水,与这无边的黑暗密不可分。奇妙,真是奇妙。

“检测到时空震荡点,方舟协议启动,开始扫描。”

终于不再是恼人的滴滴声了,仍然是诡异的合成音,虽然是标准的普通话……但这些莫名其妙的名词他一个也听不懂。

「方舟协议」?那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像是某种时新的骗氪抽卡游戏,反正他没玩过。

“扫描完毕,当前世界偏差值25%,可以执行。”

“开始投放!坐标震荡点后三十二年。”

一阵强大的冲击波扑面而来,就像重锤猛击在他的身上,几乎要将他击飞出去。虽然已经无法感应到身体的概念,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彻底变形了。

然后……就没了,一切如常,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自己怎么还在这?你投放了个啥呢?洛冬青感到有些无语。在那之后电子音就陷入沉寂,连滴滴声也没有了,让他一下子感觉有些寂寞。

“警告!警告!精神投送失败!精神投送失败!”

电子提示音再度响起,不断地重复着,带着某种令人恐惧的气势。「失败了」这个意思他能明白,听起来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再次定位!定位失败!”

“再次定位!定位失败!”

“再次定位!定位失败!”

…………………………………

他怀疑这个系统已经疯了,电子音不断重复着「再次定位!定位失败!」,速度越来越快,音调越来越高,简直就像自爆的倒计时。

周围的黑暗变得愈发粘稠,温度似乎也在急剧升高,这些迹象都预示着结局的逼近。不会是什么好结局,这一回,怕是要凉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声音很微弱,在电子音的疯狂轰炸下几乎微不可闻,但他还是听见了。因为那个可怜的声音在求救,她说:“救救我。”

必须得做一些什么。虽然对求救声的来源一无所知,对自己目前的处境也一无所有知,但他还是想要做点什么。想要靠近,想要靠近那个求救的声音。

在黑暗的角落里,他感应到了某个被束缚住的模糊的人形,她蜷缩在旁,散发出微弱的绿光,轻轻地颤抖着说:“救救我。”

在那个瞬间,他隐约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这种感觉很模糊,伸出的手被灰白的雾气笼罩着,很不稳定,仿佛稍一用力会立刻挥散。

可他还是对她伸出了手,毫不犹豫。

对方感应到了他的善意,两人相握,而后紧紧相拥。

在这个瞬间,四周忽然响起“叮”的一声,这一声清亮悠长,如万钟齐鸣、红日初升,就好像一只无形之手拨动了命运的琴弦。

“定位成功!开始再次校准投放时间。”

“校准完毕,投送误差小于泰拉制七十二小时。”

“精神投送,开始。”

他感受到了一股未知的力量,这股力量由内而外地充斥了他的全身,就像天使的羽翼温柔地将他怀抱。无形的狂风在身后卷起,将这团黑暗彻底地搅动。

他就像一块水中枯木,从黑暗与混沌之中上浮。

这东西真的可以吃吗?阿丽娜跪坐在那个“小白脸”身旁,看着怀中那罐泛着绿色气泡的“有助于恢复精神的草药”,颇有些疑虑。

她突然放下了罐子,露出警觉的神色。帐外呼啸的风雪声中似乎混杂了一些其他的声音,像是大雪压塌了树枝。随后,尖锐的惨叫声鸣于其间。

有什么东西来了。

古怪而又可怖的吼声回荡于原野之上,积雪纷纷从帐篷的边沿震落,宣示着它的到来。

阿丽娜从来没听过那样的吼声,即便是可怕的雪熊也不会发出这样古怪的声音,就像一台锈蚀殆尽的发动机被强行驱动起来,崩坏在即的零件们一起进行了这场最终的合唱。

冷汗从她的鬓角处滴落。她承认了自己的恐惧,把匕首紧紧握在手里,遥遥地指向门帘的方向。这把匕首是塔露拉的礼物,是从一个**掉的军官身上找到的。这份锋利的礼物总能给予阿丽娜勇气,仿佛它能够将塔露拉的力量与她分享似的。

阿丽娜把那个昏迷中的男子拖到身后,用毛毯盖住。尽管她也很清楚,如果外面的同伴无法阻止那个东西,自己就更无可能。

她听到了某种沉闷的响声,是那个东西在行进。它每进一步,大地都随之颤动。

声音越来越近了,地面的震颤也越来越强烈,像是大锤一下又一下地叩击着阿丽娜的心脏。震颤戛然而止,阿丽娜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停在了那个瞬间。

“唰!”

漆黑的巨爪从帐篷的顶上穿入,轻而易举地拉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经过炮制的兽皮和木棍没有起到丝毫的阻碍作用,那个东西兴奋地撕扯着这个帐篷,就像撕开包裹着食物的包装袋。

现在,帐篷的正面毫无保留地敞开了。那个东西接近四米高,庞大的身躯投下铁塔般的影子。它口中叼着一团红色的东西,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鹿角少女,而阿丽娜也终于得以见到它的真容。

这是一只特别巨大的雪熊,只不过它并没有其他雪熊那样纯白的毛色,它的毛色斑驳,黑白相间,就好像炎国的一种名叫“食铁兽”的神兽。

黑色的部分其实并非体毛,而是它裸露着的、皱巴巴的皮肤。它只有一只眼睛,原本应该是右眼的位置被一丛尖锐的黑色晶体取代。除了眼睛之外,它的背部也遍布这些诡异的晶石,如同变异的骨刺般沿着它的脊椎生长。这是源石病患者身上常见的情况,不过它的情况要更夸张一些。

这头雪熊也是感染者,不过发现这一点对现在的阿丽娜并无裨益。一般来说,感染源石病会让感染者变得虚弱,但也存在着例外情况,一部分感染者会变得更加狂暴的危险。

她并非独自一人,刚才动静已经足够大了,还能动的人都拿着长矛围了过来。局势并未因此好转,塔露拉带走了营地里的精锐,尽管这里足有十多人,除去女人和伤员却没有几个能打的。在这些人中,握着双管猎枪的瓦西里可能是唯一对雪熊有威胁的战力。

瓦西里站得远远的,端着猎枪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只在猎人间的吹嘘中听说过长这么大的雪熊,而这款猎枪也属于很老的款式了,威力有限,即便命中也未必真能击穿雪熊以坚实著称的皮毛。

幸好雪熊也不清楚那把猎枪的真实威力,祖辈所遗传下来的对源石枪械的恐惧仍流淌于它的血液之中,让它暂时不敢轻举妄动。至于其他人,他们也很清楚人数的优势毫无意义,在这片土地上不乏一只雪熊屠杀整个村庄的恐怖故事。因此,人熊双方产生了暂时的僵持。

僵持或者说平衡是相当脆弱的,雪熊是一种非常狡诈的掠食者,只要人类方露出一丁点的破绽,平衡就会瞬间被打破。

可惜的是,那个一直处在昏迷中的男子不巧地在这个时候醒来,而这成为了打破平衡的关键。

那个男人掀开了盖在身上的毛毯,他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一切看起来是多么地正常,如果之前他没有突然出现在雪橇上然后又一连昏迷三日的话,如果他的面前没有一只巨大的狰狞的雪熊的话。

不知是他的突然苏醒让众人出现了破绽还是他在雪熊的眼里看起来非常美味,总之,雪熊行动了。它吐出一直叼着的东西,如炮弹出膛般扑向一脸迷茫的男子。

拿着长矛的人们手忙脚乱,一时不知所措;瓦西里匆忙地用源石技艺激发了底火,对着雪熊的后背开枪;阿丽娜没有退让,向前刺出匕首,却不小心跌倒在地。但雪熊的眼里似乎只有那个男人,它既不关心身后的子弹,也不在乎失去防备的阿丽娜。

洛冬青,是这个男人的名字。苏醒后的这具身体带有强烈的窒息感残留,他像溺水后得救的人一样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迎面而来的巨爪让他忽略了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自己现在还一丝不挂。

他从正向自己扑过来的巨熊和周围的环境中分析出了极为重要的两点:

1.结合之前像做梦一般的经历来看,自己应该是穿越了。

2.这趟穿越之旅可能马上就要结束了。

雪熊那比他两个头还大的爪子正离他越来越近,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的脑袋马上就会像西瓜一样毫无悬念地被拍碎。

爪子落下,却停在了距他的脑袋不到一米的地方,熊的动作停滞了。不,不仅仅是熊,所有的一切都停滞了,脱手的长矛没有落地,子弹悬停于空中,人们的脸上凝固着惊恐和慌张的神色。

洛冬青突然感觉一阵头痛,然后再次进入了之前的那个黑暗的混沌世界之中。在震惊之余,他发现与现实世界的联系并没有因此中断,仍然可以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在那个混沌世界中没有形体,似乎只有自己的意识可以进入其中,因而洛冬青决定将那个混沌的世界称为意识世界。

这个意识世界比起自己苏醒之前的状况发生了一些变化。现在,七颗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透明光球正静静地悬浮于其中,并围绕他的核心意识缓缓地旋转着,就像运行中的太阳系一样。

这其中的六颗光球是灰色的、看起来活力不足,只有一颗与众不同,散发着水蓝色的荧光。这颗特别的蓝色光球很难不让他在意,他刚试着在那个蓝色光球上集中精神,一段信息就随之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紧急避险 lv.1」:被动技能,在受到致命攻击时获得0.5秒的主观时间停止。恢复期二十四小时,可储存一次。

之前的时间暂停似乎是名为“紧急避险”的技能的效果,按照这段信息的描述,自己只剩下不到0.5秒的时间。由不得多想,洛冬青连忙退出意识世界,猛地侧身一躲。

刹那间,停滞的时间突然恢复了流动,狰狞的巨爪凌空挥过,与他的脑袋仅有一线之隔。巨熊只打中了空气,原本必死的猎物突然改变了位置,强大的惯性破坏了它的平衡,让它重重地扑倒在了地上。

瓦西里的子弹命中了它的后背,但仅仅让它流了点血,除了继续刺激这头熊以外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洛冬青随手抓起一根钢条,趁机后退几步,好与被激怒的巨熊拉开距离。在后退的途中,他踩到了某个柔软的湿润的东西。这正是原来被雪熊叼在嘴里的东西,最初的牺牲者、曾名为玛丽.伊万诺夫娜.伊万诺娃的女性的上半身。

“呕~”

他并不认识这个可怜的女性,但却不能不为同类所受这种悲惨而可怕的遭遇而触动。仅用恶心或者恐惧并不能直观地描绘出赤脚踩在人类肠子上的感受。他很想吐,但他的胃里除了酸水以外什么也没有。

雪熊已经重新站了起来,但是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它谨慎地观察着这个让自己失手的猎物。洛冬青发现它贪婪的目光一直集中在自己的左手上,那里被桌角划出了一道口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洛冬青的鲜血似乎对那头熊有着特别的吸引力。

洛冬青再次进入意识世界,发现原来那颗蓝色的光球也变成了灰色,果然「紧急避险」不能继续使用了,下一次再被攻击就必死无疑,他理应为此感到恐惧。

但是看到那头熊似笑非笑的嘲讽般的表情,看到它嘴边淌下的鲜血,看到受害者惨不忍睹的残躯,另一种情感超越恐惧主导了他的意识,那就是愤怒。

洛冬青对这只熊的恶行满怀怒火。他将所有的精神力量都倾注于那颗变成灰色的光球之上。他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这是否有用。他只知道自己需要力量,他要打败这头熊,砍下它的脑袋,然后剥了它的皮。

这么做很快就使他的精神力量陷入枯竭的境地,感觉头晕目眩,四肢酸软。但他选择继续,尽管那个光球还是像个无底洞一样毫无变化。投入的精神力量没有逸出,也没有消散,一定是被吸收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别无倚仗的他的不得不把一切都押上。

雪熊感觉到了洛冬青情感的变化,从他的眼里看出了浓稠的杀意。雪熊产生了些许恐惧,然后因恐惧而恼怒,它愤怒于这弱小的猎物对猎人地位的挑战,便要狠狠撕裂这狂妄的家伙。

阿丽娜将匕首投向雪熊,连它的皮毛也没能划破。雪熊转过身来,嚎叫着,决定先从阿丽娜开始。众人方才从“那个小白脸为什么醒了而且还没被打死”的惊讶中恢复,连忙举起长矛向着雪熊刺去。

十一根长矛同时刺出的声势相当惊人,一时间雪熊都难以前进半步。可惜矛头仅勉强穿透了它的表皮,对结实的肌肉毫无办法。

这只怪物发出怒吼,巨爪挥动,木制的矛杆就纷纷折断,巨大的力量连带着那些举矛的人们,将他们掀翻在地。现在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它了,阿丽娜在它眼里只是一道美味的开胃菜。

“叮———”

洛冬青感觉意识世界内突然产生了一阵震荡,一股莫名的充实感驱走了精神力量耗尽带来的无力,那颗光球终于重新焕发出淡蓝色的荧光。

「紧急避险 lv1 — lv2」:被动技能,在受到致命攻击时获得0.5秒的主观时间停止。恢复期二十四小时,可储存两次。

技能升级了,但之前用掉的那次没有重置,所以还有一次机会。一次就够了,洛冬青攥紧双拳,尽力克制住自己的紧张。

瓦西里还在重新上弹,而阿丽娜这边已近于绝望,她几乎都没有勇气睁眼面对。

“喂!那个丑家伙!给爷看过来!”

阿丽娜看见那个男人赤身**,对着雪熊怒喝,有如雷鸣。

那头熊还有几分犹豫,近在咫尺的阿丽娜也同样诱人。见此情形,洛冬青一咬牙,干脆用铁条锋利的一端划开了手腕,顿时血流如注。对疼痛几乎已经麻痹了,他勉强克制着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将被鲜血染红的左手臂高高举起。

这对雪熊而言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就像果实自行打开,露出里面甜美的果肉一样。对血肉的渴望压倒了这头畜牲的理智,以至于忽视了那根铁条,它甚至连爪子都不打算用,而是直接张口咬下。

洛冬青顺势蹲下,世界戛然而止。可以轻松吞下一人脑袋的血盆大口静止在他的头顶上方,现在他站了起来,正好与那头熊三目相对。

没有任何的犹豫,洛冬青揪住雪熊头上的长毛,用尽全身力气,将铁条对着这怪物仅存的左眼狠狠扎下。

铁条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轻松没入。洛冬青甚至还搅动了一下,因为这个长度的铁条足够触及它的脑组织。

时间再次流动,一股温热腥浊的血水顿时喷射而出,溅了洛冬青满脸。

四周鸦雀无声,雪熊再也没有发出它那难听的吼叫,这头巨大的凶残的怪物停止了它的进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头熊死了。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又或者因为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力量,洛冬青感觉眼皮突然变得沉重。他跌倒在地,昏迷过去。

他看见四周的人们围了上来,嘈杂声将自己掩埋。

他确信,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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