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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幕:天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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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大人,刚才……”

穿着黄军装的整合军战士在一众衣衫褴褛的感染者中十分显眼,他冲着冬青努力地挥着手,似乎要同冬青说些什么,然而冬青一眼也没有看向他,只是急匆匆地踏入了那条黑暗的甬道中。

“刚才有一队人进去了……”

被忽视了的整合军战士有些失落,但他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先知大人是太累了所以才没有注意到他,转头又去指挥其他感染者搬东西。

矿道里一片黑暗,冬青没有带着光源,却依旧走得又快又稳。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却想不起这么做的目的与理由,但反过来也想不出不这么做的理由。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肉体擅自地行动起来,而灵魂和思维却没有跟上,只是被强硬地拴在体内,仿佛意识的囚徒。

他踏进了甬道尽头的黑暗,一往无前,继而又踏进光明。一盏铜制的矿灯倾倒在他的脚下,坚实耐用的品质使这盏款式陈旧的矿灯依旧忠实地释放着光芒,映出周围六具接连倒伏着的尸体。

尸体们大都是趴在地上的状态,然而他们的脑袋却仿佛被人硬生生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直直地对着岩顶。尸体的脸上定格着惊恐的神情,那是对他们死前所见的留影。

一切的始作俑者安静地立于阴影的幕后,等待着见到这可怕的一幕的家伙也露出惊恐无措的面容,然后就可以抓住这只惊慌的猎物,撕裂他的皮肉,饱饮他的鲜血-如果他不是感染者的话。

饮下感染者的血液会造就新的感染者。作为矿场的负责人,作为这些苦难的直接缔造者,米哈伊尔绝不愿意变成那副样子,要是逼他选择,他宁愿自我了断。但他使用了那份力量,代价已经开始显现,仅仅一名守卫的鲜血无法遏止那剧烈的、仿佛要让嗓子沸腾一般的干渴。

至少面前这个,看起来没有任何源石病的痕迹。但他显然也有些奇怪,眼前这个黑发男子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恐惧、惊讶乃至愤怒的神情,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些死者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秒,仅仅是扫了一眼就移开了,好像那只是几只死掉的蚂蚁。

将心比心,即便米哈伊尔对他人的死活毫不在意,但是这种诡异的死法也会引起他的警惕,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像什么都不关心,神情淡漠得好似死人。

一直以来只有米哈伊尔恐吓别人,可现在他却感觉自己被人给吓到了。尽管面前的人尚未展现出任何特殊的能力,但米哈伊尔还是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为了克服心中这种难以言喻的不适,他强行拖动想要后退的左腿,向前一步。

“康斯坦丁?”

米哈伊尔试探着问道,同时紧紧地盯着他的脸,继而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不,你果然不是他。”

你果然不是他。

你不是他。

你、不。

不。

这句话不断回荡在冬青的脑子里,仿佛顽童不小心拉动了吊钟的绳索,钟声轰鸣,如惊雷,如怒涛,将他的整个心灵都震荡了起来。

我,不是他。

我,是谁?

冬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齐腰深的水里,这里是一片湖泊,一轮巨大而清亮的满月高悬于无星的夜幕之中。

“你好。”

一个温柔而沉静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冬青茫然地回头,看到一位头上长着鹿角的女士站在水的中央。

不,那不是一位女士,只是一道模糊的影子。她的身上仿佛笼罩着重重氤氲的雾气,只能看出粗糙线条勾勒出的轮廓。

“您是……哪一位?”

冬青微微躬身行礼。他想起了在静默之殿的经历,自然不敢随便小觑这种来路不明的幻影。

“我的名字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来描述……不过曾有些人类称呼我为那丹,我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的,你也可以如此。”

鹿角幻影微微一歪脑袋,虽然冬青连她的五官都看不清,却能从语气中隐约想象出她的微笑。

“好的,那丹女士。”

冬青点了点头,继而谨慎地问道,

“有什么事是我能为您效劳的?”

“效劳?那我会很开心的。不过现在是你需要我的帮助。”

那丹摇了摇头。

“我?为什么?”

冬青属实有些不解,上一次是因为受了致命伤才遇到了谜语人幻影,从他那领了复活加强挂。但这一次完全算得上是“优势在我”,难道又莫名其妙受了暗算?

“那丹女士,请问,我-我还活着吗?”

“当然,你现在可算是栩栩如生。”

鹿角幻影说话的同时,总是伴随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栩栩如生……”这不还是死了吗?

冬青的脸色有些僵硬。

“哦,不,应该是活灵活现?还是惟妙惟肖……”

鹿角幻影不断更改着形容词,而冬青的脸变得越来越黑。

“不不,应该是生机勃勃,生机勃勃!总之你还活着就是了。”

她微微低头,似乎是在表达着歉意。

“抱歉,我不是很擅长你的这种语言,特别是这些复杂的……成语。”

“我的语言……不对!你怎么会……”

冬青惊呼出声。也许是之前的沟通过于顺畅了,他竟然一直没注意到他们是在用普通话交流。这怎么可能?就算泰拉的炎国话与普通话有类似之处,但不可能连成语都一模一样,甚至连她的口音都让冬青感到莫名的熟悉,仿佛面前的这一尊大神是他的老乡。

“不用紧张。这里只是一个幻境,我们是在用你内心的声音交流,你下意识想到何种语言,我就会哪一种。如果你选择封闭自己的心灵,那我就只能噤声、或者离开。”

那丹的声音有种莫名的魔力,如这清澈的湖水洗去了心头的烦躁与焦急,让人听了就自然而然地沉静下来。

“您……究竟是谁?”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冬青如此问道。

“我?”

那丹听到这个问题,并不急于回答,只是从湖中捞起一捧水,高举过头,直到与那轮满月重合,直到月亮的倒影落入她手心里那汪清水。模糊的倒影晃动着,终于归于平静。现在这里有了三轮明月,一轮正当空,一轮水中央,一轮在手心。

随即,最小的月亮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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