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10093年。
这是第二次停泊的时间,我们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很完美的星系。中心恒星正处于主序星寿命的中期,而世界树所在的行星,其轨道差不多就处于所谓的宜居带内。
可是,这并没有让它成为一颗适合生存的行星。不知道为什么,这棵世界树在生长的过程中不停地制造着各种各样的有毒物质,让已知的复杂碳基生命都无法在这里生存下去。
不出所料,我又被强化了。即使在这样的剧毒空气中呼吸着,也没有一点问题,不清楚伊露依芙是如何实现这个的。
脚下的土地,久违的柔软。
习惯了坚硬的地面,每次踏上松软的泥土,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像每一步都可能会深陷其中。
满地都是青翠的颜色,看似生机勃勃,但是随时从土壤里面冒出的雾气却揭示出了这个世界的不平常之处。袅袅蒸气挥发而上,凝聚成覆盖一切的淡淡绿雾,更远的地方就完全无法看清。
偶有一些露出土层的岩石,却丝毫不显锋利的棱角,其表面好似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黏黏糊糊。在地势较低的地方,往往有数滩浅浅的积水,水的颜色就像毒液一样,甚至泛起了荧光,而泥底吹起的气泡却将水面搅动得满是皱痕。
这种湿地附近,明显就充满着令人不适的气息,被不明液体浸润的泥土,踩在上面就会发出叽咕叽咕的声音,甚至还能感觉到它的黏性。
奇怪,为什么在这样的地面上还会有不少的茎叶匍匐着。这里明明普通的植物不可能活下来的地方,看来这些都是世界树的一部分了。
好想快点远离这个地方,这里一点也不适合做过久的停留。
我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去和世界树作战啊,自古以来就没有过先例,想参考前人的经验都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像上一次那样,寻求伊露依芙的协助……
“还记得怎么实现对世界树的回收吗?”此时,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核心?”我尝试着对这个问题作出回答。
可是,我根本无法感知到它所处的位置,周围的魔力比曾经见过的失控结界里面还要混乱,核心的感应似乎无处不在。
“真的以为这些世界树都是敌对一方的吗?不,在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敌友之分,有的只是自己的决定。”这是来自伊露依芙的暗示吗。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猜什么谜题,也不想再玩什么收集游戏了。为什么这些不能让伊露依芙自己去处理,难道是可以但没必要吗?
每次看到这些失落的世界,就感觉曾经拥有的许多美好的幻想一去不复返了,仿佛有什么被剥离开来,痛苦而漫长。
“曾经本喵也思考过,为什么这些世界树会长成大家并不想要的样子。”
“后来,本喵才发现,在脱离了一切干涉,完全获得自由之后,它们只会向适合自己生存的方向演化,直至和原本的样子差得越来越大。”
“看似完全走上了歪路,但对它们各自而言,都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它们都没有错,本喵也没有错,一切都只是为了明天会更好。”
“不要总是担忧失败,而应该想想如果失败了之后该做些什么。如果最后还是失败了,大不了就再重来一次,直到最后得到满意的结果。”
头好晕……
什么时候伊露依芙也学会碎碎念了,可是我根本没有听进去。
这里根本就没有路,每一片土地都是从从未有人涉足的地方。站在这样的大地上,不知该去往何方,只能往不明不白的方向走下去,不能停留下来,更不能原地打转。
“快点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向着浑浊的天空大喊,任由声音在近距离内消散不见。
也不知道是谁给我的勇气……
“果然还是没能够明白一些事情。如果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全部毁掉就好了,不许愧疚也不许后悔。”
刹那间,整片大地都开始颤动了起来。
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察觉到潜在的危险,我本能地一跃而起,猛地提升了自己的飞行高度。
从俯视的视角看来,地面的摇晃越来越剧烈,直至一声巨响,冲击波从各个地方破土而出,掀起无数的土石。
分不清是扬起的灰尘还是溅起的毒雾,一切都被淹没在了浓密的模糊物质之中。
“它在生长的过程中,根部已经积累了大量的可燃气体。在这颗行星的广大地层之中,早就形成了一个不定时的炸弹。本喵所做的只是将它引爆而已。”
为什么,要让我来处理这些艰巨的任务,又在我面前展示着无法企及的力量。
“这是成长的一部分。不懂得如何对待这些妨碍大家继续前行的东西,就不可能担负起未来的希望。”
我可不想成为什么拯救一切的大人物,只要能够守护好身边的人和事物就足够了,为了这些,就算再艰难,也要努力下去。
“不但要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在这之前还必须要明白怎么消灭所有旧世界。”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伊露依芙便没有再出现了。
……
我回来了。
客厅里没有人呢,不过,嘉雅肯定在她自己的房间里。魔力的感知是不可能会错的。
轻轻地移动到她的门口,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柠檬酸,异柠檬酸,草酰琥珀酸,α-酮戊二酸,琥珀酰辅酶A,琥珀酸,延胡索酸,苹果酸,草酰乙酸……好难背。”
就算知道她在复习,我还是要进去打扰一下了。
“我回来了,快看这是什么?”我拿出了刚刚得到的那颗像绿宝石一样的世界树核心。
作为核心它当然是没有像本体那样的毒性了。核心只是和种子一样的东西而已,并不具有多大的能量,但是它却蕴含了能够诞生出各种生命形式的机会。
“第三颗就这么到手了?”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反而显得有些平淡。
“能不能别用到手这个词,总觉得是在做什么坏事。”我将核心交到了她的手中。
“好了好了,复习这些东西真的好累,不如来陪我玩吧。”她把这颗核心镶嵌到了挂坠上,并且反复确认了它如今的外观。
“玩什么呀?”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玩你算了。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了,就别想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