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吧嗒。”脚步声走近,苏溯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刚刚分明听到了李奶奶的踱步声,她苍老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刚才在楼下就听到了小苏的尖叫声,怎么家里没人?”
“那丫头跑哪去了?”
可下一秒,周围顿时安静了起来,仿佛这里的空间被什么东西笼罩住了。
她突然什么外界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苏溯真想冲出去告诉李奶奶她什么事也没发生。李奶奶平日里很严肃,却对她极好。在这人情淡漠的钢铁城市里,她待她如亲人一般。
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啊啊!
偏偏李奶奶是个闲不住嘴的老人,只要她与其他人聚在一起,什么家长里短,谣言风声通通都会抖出去。
苏溯不想成为小区里的饭后谈资,那些话语会越传越离谱,在她出入家门时带着打探,疑惑,甚至是鄙夷的目光,一点一点敲击她本就敏感的心。
这对于她来说,不亚于任何一种酷刑。
衣柜的空间极小,光线昏暗。苏溯却感觉莫名的安心,她想起来小时候为了躲避父亲的打骂而偷偷藏进衣柜里。
在那被衣服和被褥塞满的小小空间里,满满的都是樟脑丸的味道。她把头深深的埋在双腿之间,用被子做遮挡,把自己藏起来,直到听到父亲的暴戾声越来越小。
直到周围越来越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把自己缩成一团,或许会沉沉的睡去。
狭窄的空间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犹如现在一般。
现在?
苏溯一下子回过神来,竟然在这种时候想到其他的事情。
她的两只手抵在对面那人身后的衣柜板上,虽然并没有触碰到,动作看起来却好像她在环抱着他。
苏溯感觉满脸的囧。
她母胎单身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像这样与一个异性相处这么近的距离。
更何况,对方比她小了好几岁的样子,看起来还是未成年,这让她感觉自己是在犯罪。
苏溯微微发抖,衣柜里的空气越发稀薄,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们的距离太近,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喉结轻轻的滚动。
周围莫名的安静,苏溯越发的局促起来,她紧紧的闭上眼睛全神贯注,试图听到外面的动静,心里期盼着李奶奶能早点离开。
可是她只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个声音——
“噗通……噗通……噗通……”
苏溯吞了吞口水。
也许是因为稀薄的空气,也许是因为这有些暧味的氛围,苏溯感觉自己的脸莫名的燥热了起来。
她听见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向他轻声的开口道,
“她走了吗?”
“还没。”
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出,酥酥柔柔的。他呼吸时温热的气息晕在苏溯耳边,让她的耳朵不可抑制的发烫,她随即缩了缩头。
苏溯感觉越来越局促了。她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也不敢贸然的打开柜门出去。
只是,这尴尬的动作要持续多久?
她的手心已经微微的冒出汗了,只能强撑着,一动也不敢动。
感觉到身前人的不安,男孩的心里有些犹豫。
是他太过贪心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找到她,以她在这个世界的人们的相处方式慢慢的接近她,直到他取得她的信任。
怀里的人儿小小的,是那么的真实,不同于虚拟的接触,她是那么真真切切的在他面前。每一个呼吸,每一个话语都会让他的心情变得无比雀跃。
就像是期待了多年,只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珍贵的礼物。
拉她入柜门是他的私心,他知道他分明可以自己把自己隐藏起来。
他努力克制住内心的冲动,想让一切都循环渐进的发展。只是……不愿错过这样独处的机会。
“阿溯。”他轻轻的张开嘴,无声的对面前的女孩说道,“我们好久不见……”
微微皱眉,眼里是藏不住的哀伤。
昏暗的光线里,苏溯没有注意到,少年漆黑如墨的瞳孔里竟然泛着莹莹的蓝光。
这个陌生的少年的思绪回到了昨天晚上。
仲夏的夜晚,微风徐徐。
大街上,一个女子仿佛不知疲倦的全力狂奔,沉重的脚步声让路人侧目。有一个路人抬头看去,那身影从他身边一晃而过,脸色发白,嘴里不停的向被她影响到的人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知她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等回过神来,胸腔因为剧烈运动而撕裂般的痛,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喉咙犹如干裂的沙漠。
她不得不停了下来,头皮的血管突突的跳着。
强忍着自己要落下的眼泪,努力平缓跳动频率极快的心跳。
她企图说服自己,不过就是告白失败了,不过就是被嘲讽了几句,有什么可值得难过的。
都是成年人了,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回去睡一觉,醒了之后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苏溯深吸一口气,压抑住难过的心情。她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来。
这个地方有些空旷,四下无人。只有成排的路灯投下暖黄的灯光,微风拂过,远方的树木莎莎作响,枝桠向天空蜿蜒,仿佛黑色剪影。
苏溯久违的看向天空,几颗星星零零散散的镶嵌在有些发灰的夜空里。
她似乎是忘记了自己身处在灯火通明的大城市,在灯光的反射下,连夜晚的天空都不可能完全变得漆黑,又怎么能看见璀璨的星河呢。
有些失落的低了头,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用地图看看回家的路线。
突然,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一颗明亮的星星闪耀着橙红色的光芒从夜空中划过。
啊!是流星!
苏溯惊喜的抬头,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流星呢。
它迅速的从空中划过,留下明亮又稍纵即逝的星轨。
听说对着流星许愿,流星就会实现那个人的愿望。
苏溯赶紧将手扣住,放在胸前。
夜空下,微风轻轻起,拂起女子额前凌乱的碎发,轻拂她滚烫绯红的脸。
她双手合十,紧闭双眼,虔诚的向流星许下她的心愿。
“如果流星能实现所有人的愿望的话,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