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海水沿着黑色的剑刃滴落。
“向我挥出武器的都粉身碎骨。”
墙壁坍塌而扬起的尘灰久久不散。一道声音如是说，冷淡而又没有起伏，就这样从烟雾的背面传出来，将尼尼薇瞄准的动作硬生生停在半途。尼尼薇干脆地把Px4.风暴重新放下，旁观一只黑蓝配色的皮革手套自黑影中伸出，撕开整片烟尘。
透着经过高窗渲染而变得薄暮朦胧的阳光，尼尼薇看向对方。倾泻而下的灰白长发有着蓬松的质感，覆盖其上的则是一顶奇特形状的尖帽子，黑色的帽檐两侧像是鳍类一样向上弯曲翘起。
可能是某种幽默的仿生学，让人笑不起来，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尼尼薇拉动枪膛，退下那枚还未激发出去的子弹，扔向了对方。
“你不是我的目标，”不速之客向空中伸手，子弹落在她的掌心，“信使。那就不要和我扯上关系。”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枚源石子弹，又把它扔回到尼尼薇的手里。
尼尼薇沉默地掂量那枚被返还的子弹的重量。小巧的源石工业制品从她的手掌跃向空中，倾斜，空尖头上扬，划出一个弧度，然后重新落回手中。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最好离我两米以上，也不要和我说话。”尼尼薇是一位传统的萨卡兹，至少她觉得自己是。哪怕‘传统’这个词在萨卡兹族群里面鲜有人提及，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一位传统的萨卡兹魔族。“我可不想你被冲着我来的危险伤到。”
尼尼薇在心里微笑，手中攥紧子弹。她等着对方发话。
“我冲着一个鲜艳颜色的保险箱而来，在伊利卡拉人手里。你见过那东西的踪迹吗？他们好像知道有人要来，在我强袭之前就已经开始进行了转移。”
尼尼薇把子弹重新装入弹夹。8.23克，她记得很清楚。
“深海猎人，”尼尼薇说着，眼神对上奇特尖帽子下面的血红色瞳孔，“听着好像我们盯上的是同一个东西。”或许也是同一个敌人。
“看上去你也不知道，信使。”对方右手提起她的大剑，尼尼薇这才看见束缚在剑身的漆黑绑带。之前它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现在则斜挎在对方的肩膀之上。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离群索居的深海猎人小姐。”
“这是对你们的忠告，信使。有些东西得回去它应该去的地方。无论是什么人出于什么意图而想要拥有它们，它们都只会酿成惨剧。为了你们所有人着想，最好把整件事情来交给我们处理。”
深海猎人仍在企图说服尼尼薇放弃掉她新工作的第一单生意。尼尼薇却心不在焉，所有人都有秘密，她想，而信使的工作就是把这些个秘密送到需要它的人手里。尼尼薇，尼尼薇，她扪心自问，她真的想保守这些秘密吗？
不用着急回答，反正眼下她还没有搞清楚……随着工作进展，谜底迟早揭晓，信使向来都是如此。
尼尼薇努力把注意力重新汇聚到猎人小姐的话语上，但对方说不清道不明的态度让这些话语显得不具任何说服力。调准一个时机，尼尼薇将对方的喋喋不休打断，问的还是同一个问题：
“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那东西很危……”深海猎人突然发出一声叹息，“一层壳，还是说叫做‘保护结构’什么的。伊利卡拉人打不开它，他们一时半会儿拿它没什么办法。里面有我一直在找的东西，而他们同样没有钥匙。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还不能确认。”说着，她又是一声轻叹，“那东西很危险……”
尼尼薇把她的手铳上膛，然后又退下枚子弹出来。她强硬地把子弹送到猎人小姐的手心，朝她微笑，“等我们把东西抢回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论一下它的危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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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武器等同于鲜血，在萨卡兹最具黑色幽默的那一段时日里，血液便是灵魂的货币。
呵——尼尼薇看向手里的武器，检查着性能状况——萨科塔的传统在这里展现出了一点点细节上的分歧，铳械只会让子弹沾染血迹。
细微又精妙的装置，附加上险恶的意图。扣下扳机，撞针敲击底火，不可抗力随即便会将弹壳内的装药引燃。内部爆炸的动能将弹头推出，经过膛线与源石技艺之后，这颗种子注定在血肉上绽出花朵。没什么两样，她在第一次按下扳机之后，就已经憬悟到了这个道理。
伊利卡拉人可不会干坐在那里等着，有用得着武器的时候，就像亘古之前使用爪牙一样。新一轮的骚动重新向着这间引擎仓库涌来，在几分钟的短暂溃败之后，她们的敌人有序组织起了反攻的态势。
“他们的训练有素的行动看上去不像是个普通的黑帮，西西里那帮人也不过如此。”
尼尼薇解释说，“他们倒是比我们还着急，来拖延时间，打算分散我们的注意。”
惨遭暴力蹂躏过的仓库本就伤痕累累，列装铳械的伊利卡拉人毕竟还是少数，在这里倾泻的大部分还是箭矢。现在它的一面墙壁更是被深海猎人的大剑给劈碎切断。除了横七竖八散落在地的敌人残躯，这儿就她们两个，在断壁残垣的狼藉中心若无其事地交谈。
“敌人怎么说，怎么想，都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他们会怎么倒下。”那把她才挎到肩上没多久的大剑再度被她提在手中，在墙壁豁口外部黄橙色光晕的熏染下，漆黑剑身展现出现代器械完全模仿不来的独特厚重感。
“啊……”尼尼薇右手持械，左手反握她的法杖，“说的也是。”
伊利卡拉人正在逐个排查已被攻陷区域内部的威胁。他们三四人一组，迅捷快速地扫过一个又一个房间，每确认一个区域，都用对讲机进行通话。
他们的终端在哪儿？尼尼薇下意识地想到这个问题。但是眼下的状况不太用得着这种情报，“突围。”她说，“跟进来的时候一样。清理出一条路来，冲出去。”
一个四人小组在外侧透过窟窿眼的墙壁发现了她们两个人，身着战术背心的那个人侧头向肩部低语，随即他们便立马发动了攻击。伊利卡拉人行动采取地异常果断。尼尼薇读出来那个人说的是‘接敌’，她还注意到引擎仓库原本出入口的背面传出来跑动的响声。
那位深海猎人挥动大剑挡开了几颗直冲而来的弩箭，剩下的箭矢从尼尼薇身侧掠过，击打在报废弃置的引擎上。箭头与铁锈激出点点火花。
“信使，”深海猎人说着把大剑摆回了原本的方位，剑身依旧漆黑如墨，刚才那些攻击留不下半点痕迹，“他们的人在赶过来。我要准备冲锋，你能跟的上来吗？”
“基本可以，大体上。”由于之前退了两枚子弹，尼尼薇现在正在装填弹匣，“但我们得换个方向，顺着工厂从后门撤走。我们的集合点就在附近，一个街区不到。”
“集合？”猎人小姐脸上的神情流露出她的疑惑不解。伊利卡拉人在墙壁豁口外侧堆积更多，他们分组进入仓库，一边进行压制射击，一边沿着不同的方向包抄过来。
“没错。”尼尼薇回答，“这样大规模行动的动静肯定也会惊动我的同事们。我们有人在集合点那里进行接应，她们也肯定会在包围网完成之前撤出去的。”
两个人把庞大的引擎外壳当作掩体，靠着它躲避外侧注入进来的飞矢。每当对面因为重装弹药而变得火力空虚的时刻，猎人小姐就会像未卜先知一样，猛然冲出去，拿她的大剑弹开些许零星的子弹，然后落到下一个掩体背后去。尼尼薇跟她同步跃出，在一秒的间歇里点掉对面几个还在企图扣动扳机的枪手。
“我留下来断后。”在第三个掩体的背后，深海猎人突然说到。外侧不太能攻击到这个位置，除非有人愿意暴露在尼尼薇的火线里。尼尼薇正在寻找有没有这么一个幸运儿，她就听见猎人小姐的这句发言。
而依据她对深海猎人这个群体的了解，以及之前短暂交锋间对方表现出来的素质，这帮伊利卡拉人绝不是她的一合之敌，哪怕人数再多也是一样。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也许是她的同事刺激到了这位敏感的深海猎人小姐。
“尼尼薇。”
“嗯？”猎人小姐回过头。在她所站的位置右侧一臂距离，是仓库另一面完好的墙壁，而在这面壁垒厚墙的另一侧，正有一队跑动通过的伊利卡拉人。深海猎人放弃了切断墙壁奇袭的打算，转过头来盯着尼尼薇。
尼尼薇注视那双鲜艳的瞳眸。她想起来珊瑚，想起那种在其祖先遗骸上生长绽放的古老虫类，想起它们流露出的微晶斑斓的液体。尼尼薇这辈子一次性见到最多的水的那次，还是她的大学时期，她在汐斯塔的黑曜石节上享受了电子音乐的躁动。
她不确定自己想起来的究竟是什么，她从未见识过海洋。对于萨卡兹人的尼尼薇来说，海洋是个漫无边际的东西。
她再重复一遍，“尼尼薇。我的名字。”
帽檐阴影下的面庞露出错愕，她放弃抵抗地最后叹息一声，挥剑切开右侧的那一面墙。
猎人小姐走出引擎仓库，步入遗弃工厂复杂的内部环境。“斯卡蒂。”她扭一下头对着尼尼薇说，然后立马又将头转回去，“现在该往哪边走？”
“这里。”
用源石技艺制造一次小爆炸，尼尼薇闪身离开仓库，踩上外侧走廊的铁皮地板。
这里因为她留下来的礼物而乌烟瘴气，尼尼薇随意朝烟雾背后开火，然后带着斯卡蒂去向尚未探索的深处区域。那里能让伊利卡拉人撤走，那么对她们而言也是一样。匆忙的撤离肯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也许运气再好一点，说不定尼尼薇可以逮着几个殿后的人。
哪有那么容易，想要一走了之？尼尼薇在熄灭的灯泡下跑动，心里想的是她的同事们，不知道能天使她们那边的进展如何。
“没有必要和他们纠缠，加快速度，前面就要拐弯了。”斯卡蒂驻足转身，挥动大剑将背后来袭的箭矢斩落，然后紧跟着尼尼薇穿过铺满生锈机床的房间，沿着下行楼梯进入到工厂地下室的空洞里去。
尼尼薇用源石技艺打开那个地下一层的防爆门，铳械总有没辙的时候。“突袭，正面作战，两个人……”她自己嘀咕着，一个室内塌方便可以堵住追兵，但是如何从这个工厂内部撤走仍然是个问题，“得快一点才行。尤其是已经慢人一步的情况下。”
“这里已经没有目标了是吗？”
“我们的目标或许正等着装上货车，”尼尼薇耸耸肩。下来的楼梯刚刚才被混凝土建渣彻底堵死，这里没有光源，只有两双红色的瞳眸。“靠的就是我们在这破工厂里面兜兜转转的时间，啧。走吧，绕到地面上去，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然后咱们就一刻也不停地冲出去。”
“没问题，交给我吧。这个很简单。”
漆黑的地道让头顶传来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吵闹，他们朝着东方去的。从废弃电梯井离开地下后，遭遇战无可避免地展开。
斯卡蒂朝尼尼薇点点头，提着巨剑箭步上砍，切断那名伊利卡拉人的塔形大盾，又把他撩飞到一面墙上去。当他脱落的时候，墙面展示出一片触目惊心的伤痕。伊利卡拉肃立者的装备仿照卡西米尔骑士盔甲的原型塑造，沉重而又透露出玄武岩质地，甲胄连同盾牌经历过的各类构塑能与真正历经了地壳变动的岩层相媲美。
这些装备的制成工艺或许能反映出伊利卡拉人久经隐藏的某一段历史，并和他们使用的源石技艺一同，将他们神秘古怪的来历揭露到光照之下。尼尼薇现在还对她们的敌人一无所知。
抬起手铳连续开火，迫使远处二楼悬空廊道上的伊利卡拉沉吟者中断施法，不得不躲藏到一根粗大蒸汽钢管的背后。尼尼薇跟着斯卡蒂突进，锁定到一个隐蔽的身影，然后Px4.风暴的子弹再度无声飞出，将哨戒者的通信装备化为一堆废铁。
要是让伊利卡拉人能随时察觉她们的位置，那突袭建立起来的优势可能就荡然无存。
但情况也许不会那么糟糕，伊利卡拉人的小队合作战术看得出来还是近卫学校里战场化的老一套，他们不具备对抗深海猎人这类敌人的经验，无法拖延她们太多的时间。这种东西对付他们的同学和雇佣兵可能还有点作用。
伊利卡拉人想要在工厂内完成围剿也得先面对内部错综复杂的房间通道网络，然而斯卡蒂带着尼尼薇一路笔直地前行。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之前那种狼藉的罪魁祸首，斯卡蒂凭借巨剑的格挡与自身肉体的强度足以对抗绝大多数敌人，然后把阻挡在面前的一切给撕碎，大型障碍物、门还有墙壁。伊利卡拉人和这整座遗弃工厂本身也经不起这种摧残，斯卡蒂大剑的挥舞没有任何的停顿，轻描淡写地无视掉建筑内部结构，开出一条通路来。
阻碍她们的伊利卡拉人愈来愈少，尼尼薇不知道这是她们离开了包围圈，还是伊利卡拉人转变了行动方式，放弃继续搜捕她们。
斯卡蒂打算就这样一路破开障碍，猛烈迅速地完成突围，没有任何战略可言，也不去理会伊利卡拉人的针对性战略或者战术。另外，斯卡蒂向尼尼薇说明，要是伊利卡拉人在遗弃工厂的外围也有一道包围网，她会冲锋进去撕扯开对方的阵型，那个时候，她希望尼尼薇跟上，但不要靠的太近，也别离得太远。
尼尼薇觉得斯卡蒂和这帮伊利卡拉人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斯卡蒂在某些方面对他们异常地了解，她的巨剑总是能破开沉吟者的法术，斩裂肃立者的厚盾。这类情报也许出自于战斗，但一位深海猎人是怎么看破这些个弱点的，尼尼薇不是很清楚。斯卡蒂对他们的顽石装备似乎十分熟悉，这有些奇怪，尼尼薇的子弹命中他们的防护的时候，激起的是迸溅流淌的火焰，斯卡蒂的巨剑斩落下去，率先粉碎而出的，却是泛出岩浆的碎石残渣。
“你觉得会是什么？”尼尼薇问。
“他们的盾卫。那种盾牌连接起来很棘手。”
尼尼薇表示她可以用法术来制造破绽。
“那也不要靠的太近，”斯卡蒂说到，“不是说我们的配合出了什么问题，不过，我用力挥剑的时候不太能够顾及得到周围。”
合作就是这样，尼尼薇点头，有时候就得去配合别人的步调，况且在工厂里突围时候，斯卡蒂也配合地执行了尼尼薇的战术指令。视野里的最后一位敌人已经没有动静地垂在一根钢筋横梁上。尼尼薇建议她们悄无声息地再次回到暗处，伊利卡拉人对遗弃工厂还有着控制权，现在她们脱离了敌人的视野，正是抹消情报差异的好时机。隐秘行动畅通无阻，尼尼薇带路，而在过道尽头的一个碎裂窗口处，外侧的阳光跟着沙尘一起泛出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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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微妙的骚动预示着有人正在突袭这个工厂，一大群人。
从那个破裂窗口翻越出来，斯卡蒂预想的那个由伊利卡拉肃立者构成的法兰克斯方阵没有出现，而尼尼薇预想的追兵和围剿也迟迟还不肯露面。伊利卡拉人和别人打起来了，工厂外侧一片混乱，尼尼薇猜测攻进来的是近卫局，但那帮警察早早就被伊利卡拉的哨戒者给暴露，被这帮人埋伏个正着。
“警卫局也插手进来了？”斯卡蒂问。
伊利卡拉人在龙门不受待见，尼尼薇联想到马洛柯特安保公司的抢劫案件，以及她的新同事们的回收行动，在那个时候，伊利卡拉人的行动就准确快速。
“龙门今天的麻烦事已经够多得了，”尼尼薇说，“近卫局放任事态这样下去才是一遭怪事。可关键是这件事里的所有人都不希望近卫局横插一手。”
尼尼薇扭头看向斯卡蒂，猎人小姐面露苦涩，“被他们抓住的话，他们会把我关上一天，那样会很麻烦。在打架的时候留手也很麻烦。”
发生在前门战斗声响绕过硕大的建筑群，来到两个人的耳边。里面都是些尼尼薇已经听过无数遍的声音，无人机的扇叶噪音、枪口开火的声音、盾牌沉闷的对撞，还有两道截然不同的指挥声音，一道女声由于扩音器的不稳定工作而稍显失真，她的指挥毫不费力地就在战场上四处回荡；伊利卡拉人的战地指令则经过一种独特的方言口音加密，那人必须吼地声嘶力竭，他的声音才不至于被埋葬在其他声响的最下面。
不难想象，伊利卡拉打手在明晰对面指挥和先手埋伏的情况下，都要竭力作战才能维持住阵线。这或许能说明什么，情况有些不妙。
“他们不会暴露自己，”斯卡蒂拿下了她的大剑，“伊利卡拉人在这里设有精锐，他们还不能暴露。……那里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你打算怎么办？”
“给伊利卡拉人制造些麻烦。”斯卡蒂来到工厂建筑的一角，那里是一根十来米长的钢筋圆柱，独自链接着一些钢梁结构和工厂的顶棚。她把剩下的话说完，“也给近卫局提供些帮助。”
“可是我没带爆破物……”尼尼薇看着斯卡蒂，深海猎人却只是拿起她的大剑摆出一副高尔夫般的架势。在尼尼薇的目瞪口呆中，两人合抱的承重柱被汹涌而来的浪涛整齐切断。柱体沿着切口斜向滑落，砸在地面。
“我们走吧，”斯卡蒂收好她的巨剑，手指心不在焉地抚弄剑柄上缠绕的漆黑绑带，那种墨一般的颜色和剑身的钢铁如出一辙，“去那个什么集合点。”
“这样也行？”
失去了一根承重的老旧工厂在沙尘呼啸当中看上去摇摇欲坠。一根钢筋的斩断似乎在工厂内部引发了系列的连锁反应，先是一阵钢铁的声响，声音经过工厂内部的层层过滤后，传至尼尼薇耳朵时已变得格外低沉，随后不时从里面接二连三地回荡出来重物和钢铁一路磕碰最终砸落在地的响动。听上去像是大片大片的横梁从穹顶脱落。
“再来一根的话，我能让这座工厂塌陷。但这足够了，哪怕它不过只是在风中摇晃几下。”
连锁反应还没有停息的意图，尼尼薇看见一边的钢筋快要被工厂的重量给压得扭曲变形，这个后路被断的动静绝对让伊利卡拉打手的士气大丧，近卫局很快就会突破阵线，然后跟那帮打算神不知鬼不觉撤走的伊利卡拉精锐撞在一起。
“他们会帮我们拖住对方的。”斯卡蒂如是说。
尼尼薇牵着她小心绕路，避开那辆驶过的满载黑色高级轿车，和附近警戒的便衣。工厂到底还是倒塌了一半，负责收网的近卫局警员也开始往那里赶。说不定近卫局真的能撞见如假包换的伊利卡拉人。
她们直穿民居，前往位于贫民窟正中间的宽阔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