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巨量的经费，全世界的精英，现在全都耗在你身上。”
QG24提取着凌云凯话里的信息，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说:“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我真的——咦，镜子呢，”一 面墙壁顿时重新凝聚成镜面，它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真的颜值这么高吗?”
“当然不是，你这款型号，是失败产品，从功能到外观。”
“别这么直接....”
凌云凯笑了笑，说:“对了， 你不是很好奇吗， 想不想出去看看?”
“想啊!”
凌云凯点头，示意外面的人把玻璃牢笼的门打开。但耳机里立刻传来好几个人的警告，毕竟放这个重要的实验对象出来自由活动，是没有先例的。但凌云凯保持着微笑，对这些劝诫置之不理。
QG24跟着凌云凯走出玻璃房子，它有些战战兢兢，但也很好奇，探头探脑地打量着研究员和仪器。 凌云凯耐心地陪着它，看到它在诸如机械臂、动量测试球等仪器前驻足时，还会跟它讲解这些仪器的作用。
研究员们都愣住了，呆愣地看着凌云凯带着仿如乡巴佬进城的QG24四处游逛。
“对了，你该见见这个。”走到一个巨大的货柜前时，凌云凯停下了。
“里面是什么?”
凌云凯示意旁边的操作员打开货柜，嗡嗡声中，这个比一所房子还大的货柜门缓缓开启，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格子间，每一个格子只有一米多长，宽高不过半米，装得下一个人。
但里面装的并不是人，而是机器人。
QG型号的机器人。
跟QG24一模样的机器人。
站在这数百个同类面前，QG24仰着头，结结巴巴地说:“这……它们是.....”
“是我们搜罗来的，为了做对照实验。这只是一小部分，还有三千多台QG型机器人躺在仓库里，陆陆续续也有不少运进来。”
这些机器人都安静地躺着，头部有一盏小小的绿灯照耀，将它们的身躯勾染出惨淡的光晕。它们从世界各地被运过来，关了机，躺在这棺材一样的盒子里，随时被调出来做实验。它们只是无数盏探照灯下，QG24所投下的无数影子。
如果说之前QG24还震撼于这个实验厅的话，现在，看着这么多同伴因它而来，密集地躺在自己面前，内心就只剩下悲伤。
“它们最终会……它收回目光，“会怎么样?”
“为了满足对照试验的要求，它们会被改造得接近你，但这个过程中损耗了不少。试验的时候，强行灌入数据，也烧毁了几十台。这是个保密试验，就算结束了，它们也会被销毁。”凌云凯慢慢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深深捅进了QG24的身体里，“现在已经有上百台QG型机器人报度了，都丢在废品库里，你要不要去看，不过那里是胡乱摆着的，没有这里整齐。”
QG24摇摇头，低落地说:“不用....”
接下来它一直保持着这份低落，对别的仪器也没什么兴趣了。但走到大厅东北角时，看到了那个幽深漆黑的甬道，还是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凌云凯的目光比甬道更深邃，投射到QG24身上，似乎是在思考，好半天才说:“你要进去看看吗?”
“先生!”一旁的罗泽忍不住道。
“不要紧，它是“神域” 的关键，既然我们无从知晓它意识的起源，也无法复制，那就让它知道一切吧。”
甬道里传来轻响，仿佛有门开启。
凌云凯抬手至腰间，优雅地说: “请。”
二
来到井口，航逸试探地叫道:“喂?里面有人吗?”
但半天没有回应，他长舒口气，准备回家。
他机器人说:“先生，万一里面有人摔晕了呢?”
航逸不耐烦的骂了他一句，又走回去，冲井口喊了两声，但依然没有回应，便对监管机器人说，“确实没人啊。你不是也有义务避免人类受到危险吗，你有夜视功能，你来看看。”
机器人迈着步子走到井口，探出脑袋。它正要启动红外扫描，一根电线突然从里面射出来，缠绕住它的脖子，将它拽了进去。
“小心!”航逸大叫道，连忙伸手来抓，但他刚伸出手，井口里又射出一条电线，准确的缠绕在他的手臂上，一股令人心惊的巨力传来，他也身子一斜摔进了黑暗的下水道里。
甬道很深，四周墙壁似乎是用吸光材料制成，走了十几米后，背后的光就完全看不见了。凌云凯自如地带路，一道道门依次开启，之后他们进入了电梯。电梯在黑暗中飞速下降。
这一下落过程花了很长时间。QG24的速度传感器已经失灵了，但饶是如此，它还是能推算出至少到了地面百米以下。
百米深的地下，是另一个巨大的空间，论体积来说， 并不比上面的实验厅小。但这里很暗，绝大部分的空间都沉在黑暗里， 只有中间亮着一台无影灯，灯下正有个人影埋头忙碌。
是的，与头上实验厅的拥挤喧哗不同，这里只有一个人——更正确的说法是，只有一个活着的人。
凌云凯带着QG24走出电梯，在黑暗中行走自如，一路走到这个地下厅室的中央 。
QG24试图扫描四周，但发现这里是由特殊材料制成，隔温隔射线，根本无法窥视。它本能地感觉到这里诡谲的气氛，快步跟在凌云凯身后，生怕黑暗中突然伸出个什么东西来。
他们走到中央，一直走到人影身后。那人还在忙碌着，他面前的桌子旁安装了七条机械臂，各自拿着刀和镊子在操作着什么。 还没走近时，QG24还错以为这里伏着一条章鱼。
“这是——”QG24刚要问， 却看见凌云凯把食指数在嘴边，示意它不要说话。
于是他们站在人影身后，一直等待着。
QG24等得好奇，贴起脚，把脑袋探过去。它的视线掠过这个人的背影，看到他侧脸的浓密胡子，有些杂乱，再往前，看到他正把眼睛贴在高精度显示屏幕前。
显微屏的后面是一个防菌箱。七条机械臂伸入这个箱子，举着刀，镊子及细到肉眼不可察的丝线，正在进行精微操作。
而防菌箱的中央，也是机械臂微操的目标——QG24把视线移过去，浑身一颤。
它看到了一个裸露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