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望着远处日复一日无所变化的海面,清晖洒落波涛,寂静荒芜的孤岛上仅有我一人孤零零的坐在常来的高崖,就如同每日掠过天空的海鸟。
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活了下来,身上的所有伤口都自己愈合。在那场凄惨的战斗中我活了下来,所有人都如星离雨散般彻底无法见面。
不,或许只是我不能和他们再见,这些勇敢的灵魂应当在那传说中的“乐园”重逢。
我既没有存在那样的果敢和冷静,也没有最出色的猎人那样极佳的身手和超常的体力,我有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格,一个轻易就会感到悲伤,然后因困难而随意放弃的可有可无的家伙。
所以,到底为什么我会活下来呢?为什么是我?村长、猎手、妹妹、妻子、孩子们,他们每个人都要比我出色,可为什么却是我苟活于世呢?
看着遥不可及的天边,我平静的心里一个被压抑已久的想法不可思议的冒了出来。
“海的那边,到底有什么呢?”
呓语般的话语从我口中吐出,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拾起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我的心里却莫名的无比兴奋。
是啊,所有人都死了,这座岛上只剩下我了,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可以大胆的去实践我的想法,所有的一切枷锁已经被扯断、打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阻拦我去追寻那渺茫的“自由”。
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所有人都死去,苟活下来的我竟然笑了出来。我不知不觉间裂开自己的嘴巴,我有多少年没有像这样露出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了呢?
我不知道,这感觉…真好。
此刻,月落星沉。
……
之后的几天中,我收集着我能找到的所有材料,之后我又用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将它们拼成一艘船的样子。
期间我埋葬了所有人的尸体,给他们立了一个简陋的墓碑,这是我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不断的失败,落水,又不断的尝试,我将几乎所有的时间投入了这项我从没做过的工作中。
终于,我成功了。当我看着那稳稳当当的漂浮在海面上的船只时,我的心中无比的激动与雀跃。我想要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喜悦,但扭头一看,原来我的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带上了足够的食物和水,我驾驶着我的小船起航了。这一趟除了不断的前进没有别的选择,我是能到达海的那边还是无声无息地融入宽阔的海洋呢?
没人知道,也包括我。
海上的旅途十分劳顿,没日没夜的颠簸让我状态差到了极点,我甚至没法好好的睡上一觉。
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展现了它神奇的力量——我遇到了一场汹涌的海啸。
幸运的是,我活了下来。躺在亲手制成的船板上,我享受着劫后温暖的阳光,身下的船同样没事,它出乎意料的坚固。
说不定我其实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飘荡在海上,我现在的情况非常的糟糕。海浪卷走了我几乎所有的食物和水,只有一点点保存的较为严格的兽肉和装在罐子里的水还留在船上。
此外,我带出来的那把武器也丢了,我只剩下一把普普通通的船桨,以及一把完全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短小匕首。它因为卡进了一个缝隙而悲催的留在了我的手上。
这是一个无需质疑的坏消息,失去了食物的我到底还能坚持抵达海的那边吗?
为了在海上活下去,我必须想办法弄到食物,于是我在船上拆拆补补,最后成功的获得了一把简陋的鱼竿,我仅剩的那些兽肉将是唯一的鱼饵。
一天、两天、三天,整整三天过去,我开始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了。不过不是出海这个选择,而是自大的相信自己可以钓到鱼,我的兽肉只剩很少一点,而这几天除了几条小鱼以外我没有任何别的收获。
为了可以完成自己的梦想,我做了一个“豪赌”。我将剩下所有的兽肉都绑在了一个鱼饵上,我需要一条大鱼,一条非常非常大的鱼,足够让我靠着它抵达目的地的大鱼。
怎么说呢,幸运总有时候会眷顾一个人,当我持续一天没有得到任何鱼上钩的迹象准备收杆等死的时候,鱼上钩了。
那是一条大鱼,真的很大很大,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鱼,我甚至有些怀疑它到底能不能吃。
“大战”开始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它拉到船上,但它并不想让我如愿,它浑身传来的巨力竟有一瞬间差点连同鱼竿一起从我手中夺走。
不敢再有一丝的放松,我知道,它会是一个“劲敌”,我们两个只有一个可以活着离开这片海洋,虽然它只是被我强行卷入这场“战斗”中而已。
紧紧地握住鱼竿,我回想着曾经学到的钓鱼知识,这种大鱼不能和它硬拼力气,于是我便开始一松一紧的消耗着它的体力。
“战斗”的时间超乎着我的想象,与它之间的战斗非常的激烈,我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大概过了一天一夜吧,我们都耗尽了自己的力气,但最后我还是幸运的成为了胜利者。我将它拖上船,虽然我早就知道它是个大家伙,可当我看清它的全貌时我还是被狠狠地惊到了。
我承认它是一个出色的对手,我们之间的鏖战是我记忆中最为拼命的时候,它竟让我觉得有些惺惺相惜。
躺在甲板上,我大口地呼着气,身边是那只大的惊人的鱼。等了半天,我的体力恢复了一些从夹缝中拔出那个短小的匕首,它该发挥自己的作用了。
鱼肉不算好吃,但又有点新鲜的味道,在这无垠的海面上,它是我唯一的食物。
就这么漂着漂着,我依靠太阳来辨别方向。海上一直是晴天,这让我很高兴,这样我就不会迷失方向,出现原地转圈的那种可笑情况。
钓上那只鱼后我有过一阵莫名的担心,我害怕海里会有什么别的东西来和我争抢,但所幸没人任何意外发生,平静的就像是海里什么别的东西都没有。
我不知道在海上过了多久,不管哪个方向都是一样的海浪让我觉得快要疯掉了。
终于,视野的尽头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化,那好像是一座山的轮廓,我兴奋极了。
有了目标之后动力源源不断的从体内涌出,我用尽全力的划着船桨,一想到马上就可以看到海的那边,我内心的激动与喜悦简直可以让我从船上蹦起来。
近了,近了,它越来越近了,我的手因为激动几乎要握不稳船桨。
那只鱼被我吃完了,该说是命运的安排么?当我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登上从未来过的“新大陆”时,它正正好的只剩下一根根白色的鱼骨。
终于,海的那边有什么不再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了。我切切实实的感受着脚下结实的土地,呼吸着这片天地新鲜的空气,我还见到了一只和岛上非常相似的野猪。
但是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从我看到山的轮廓时就诞生于我的心底。随着我越来接近,这个感觉也逐渐变得强烈
——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就在这片陆地的深处。
追寻着这种吸引,我开始移动了,不久后,一点小意外发生在我的面前。
我看到了一种岛上没有的生物,他们也双脚着地直立行走,但他们和我们长大完全不一样,他们的身上还穿着奇奇怪怪的冗杂衣服。
他们见到我的第一眼就惊慌的逃走了,口中喊着我听不懂的语言,我试图和他们交流,但最后我知道了,我们根本语言不通。
之后我又遇到了很多这种生物,但不是所有时候他们都会逃跑,有时他们也会拿着长长的顶端很锋利的棍子冲过来对我发动攻击。
那之后我不再主动靠近他们了。
跟随着那种吸引的指引,我开始了自己的旅行。一天,我遇到了和我一样的“同伴”,我很幸福,我还以为这片大陆上全都是那种奇怪的生物呢。
他们热情的招待了我,我们互相交谈,说笑,我们相处的十分愉快、和谐。
之后,从他们的一位长者口中,我知道了那个吸引我的地方究竟在哪里,我对他表示了我最大限度的感谢。
随后他们邀请我参加一个宴会,很多人都来了,在宴会上他们全都一齐笑了起来。我原本带着微笑的脸上突然凝固住了,我道了声抱歉,随后离开了那里。
人太多太吵,我突然就不想笑了。
我带上自己的行李离开了这里,望了望身后灯火通明的聚所,我头也不回的向着那个吸引我的地方走去。
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到达那里之后会怎样,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那里,那种吸引对我的影响其实一点都不强烈。
但我还是踏上了旅途,或许,是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有什么其他地方可以去吧。
脸上突然被什么打湿,我抬头眺望。
大抵是天空失了意,白云受了染。或许是来自天空沉重的鸣音,或许是云海突然涌起的波澜。
雨,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