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摆着长长的会议桌，大约二十个人围坐在桌前。
这个房间并不大，刚好能让这些人待在里面而不显得拥挤，房间的一整面墙上挂着一张大型幕布，从投影仪里发出的光线打在上面，绿色的数据在其中不停地跳动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即使有投影仪发出的光线，人们的脸却刚好被阴影遮住了，以至于他们都看不清其他人的脸，只能看出大致轮廓。
不过，他们座位前面摆着的铭牌倒是都闪闪发亮，能够清晰辨认，却明显只是些代号，而非名字。
“可以开始了吗？”
突然，沉寂的会场冷不丁地冒出了这句话，说这话的是站在长桌尽头的一个人，从身体轮廓可以看出是名年轻的男性，桌上的铭牌显示他的代号为0。
“嗯，可以。”
安静了几秒钟，不知是谁回应了一声，随后，其余的人也异口同声地表示同意。
“咳咳……”0号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是如何处理失控的实验体，关于这件事，想必诸位在此之前都有所耳闻了吧，那么，在此我想询问一下大家的看法。”
“……你是说代号X的实验体？”代号为17的中年男人问道。
“哼，不然呢？”坐在中年男人旁边的是一名代号为12的年轻女人，她不耐烦地说道，“其他的实验体都已经完成计划了，就剩下这最后一个，亏你还是我们管理层的一员，居然连这种事都不清楚……哦，我明白了，难不成你是混进来的卧底？”
“哎呀，别乱说，我这不是要确认一下吗？怎么就成卧底了？”中年男人显得有些委屈。
“哈？这还用确认？整项计划是由我们这些人一起运营的，要是出了差错，我们都逃不脱，”12号愤愤不平地嚷着，“哼，要我看，实验体之所以会出问题，就是因为管理层中有你们这种不负责任的家伙。”
“喂，你这小丫头片子，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是吧？”中年男人顿时不高兴了，他刚才只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所以才忍着她。
“……好了好了。”0号拍了拍手，想制止他们无意义的争吵。
“切！”12号发出不屑的声音，“还真把自己当领袖了。”
“……”
“行了，安娜！”
这时候，一名老者开口了，他的代号是13，“咱们是来开会的，不是听你在这里无理取闹。”
“喂，爷爷，你怎么能直呼我的名字啊，”12号顿时慌了，“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啧，蠢货，你这不是也说出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吗？”老人怒骂。
“可是，是你先……”
“……我说，我们到底要听这几个家伙耍宝到什么时候啊。”另外一个人说道，语气明显不耐烦。
“呵呵，别生气，让我来处理吧，”0号向那人回以歉意的笑容，然后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从现在开始，谁要是再说些跟会议无关的事，我就只能将其请出去，到那时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会议室瞬间陷入寂静。
“呵呵，看来你们都愿意配合是吧？那就再好不过了，”0号对众人的态度很满意，再度恢复温和的语气，“那么，谁想发言？”
“我。”代号为17的中年男人举起了手。
“嗯，请吧。”0号伸手示意。
“咳咳，我，我想再度确认一下，这次讨论的实验体是X，而不是之前的，对吗？”
“呵呵。”12号忍不住冷笑。
“嗯，当然是的，”0号没有理她，只是对着17号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在考虑什么，这件事关乎到我们的存亡，所以谨慎一些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我必须说明的是，之前的那些实验体已经移交给其他部门了，就算出了问题也不需要我们操心，所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嗯，我明白了。”17号点了点头。
“……还有吗？”0号环视在座的人，发现他们大多数都心不在焉的样子，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在认真听。
其实，他也对17号一直纠结同一个问题感到无语，但作为这里最应该保持理智的人，他只能耐着性子回答。
“那个，我想知道实验体X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代号为20的男人开口了，因为座位是按代号排列的，所以他坐在长桌的末端，离0号最远。
“嗯，终于问了个好问题。”
0号对于那些人的态度已经习惯了，不如说，现在这种时候还有人积极参与会议，已经很难得了，于是他决定认真回答这个问题。
“对于实验体的要求，在座的各位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首先必须对我们这些管理层人员言听计从，这样才能方便管理，其次，必须成为所有“Students”中最强的存在，而这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就是绝对不能拥有情感，因为我们的实验体将成为杀戮机器，一旦拥有了情感，就可能对目标产生怜悯之心，从而导致任务失败……”0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可是现在，我们的实验体X可能打破了其中一条，那就是拥有情感，虽然还无法百分百确定，但至少有50%以上的可能性，要知道其他部门是绝对不会接受这种实验体的，如果因为我们的审查疏忽，导致他们陷入任务失败的风险，到那时我们绝对难辞其咎，严重的话，那位大人极有可能怪罪下来，至于后果，绝对是我们难以想象的。”
“……”其他人听到这最后一句话，都变得噤若寒蝉，似乎0号口中的那位大人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一样。
“……既然如此，处理办法不是很简单吗？就按规矩，直接将异常实验体销毁就够了，有必要在这里慢慢讨论吗？”20号表示疑惑。
“唉，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从刚才开始就陷入沉默的老者突然说，“重新培养一个实验体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而现在离交货的时间只剩下三个月了，如果我们抛弃实验体X，再重新培养一个，那么时间绝对来不及。”
“呵呵，一群蠢货，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还是我爷爷聪明，是吧，爷爷。”12号说着，对老人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
“……”老人直接无视了她的话。
“嗯，我明白了。”17号轻轻点头。
“嚯？明白什么了？大叔。”12号嬉笑着。
“……”17号并没有理她，说道，“所以，现在要讨论的是实验体X的去留问题吧，不过，我倒是觉得这种事讨论再多也没必要，不如直接投票表决吧，少数服从多数。”
“……是吗？那其他人觉得呢？”0号看向其他人，不用继续讨论，他当然乐得轻松，但还是要看其他人的意见。
“嗯，我觉得可以。”20号点了点头。
一听到这么说，那些本来无精打采的人顿时就清醒了，他们虽然也是管理层，但很少参与这项计划的实施，毕竟说到底，他们只是出资人，对技术方面的事一窍不通，也听不懂0号他们在说些什么。
“当然可以。”剩下的人都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吧，那就这样决定了，”0号点了点头，“虽然我的意见是留着实验体X，但你们可以无视这一点，按你们自己的想法表决就行了，而且请放心，这次投票是完全保密的，而且按照惯例，我也不知道你们长什么样子，就算反对我的意见也没关系。”
“呵呵，那是自然，”老人笑了笑，然后呼吁其他人，“那么，同意0号的，请举手。”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就举起了手，0号仔细数了一遍，在座的总共20人，有10人支持他的意见。
“好了，那么接下来，持相反意见的请举手吧。”0号看向在座的人。
众人也是刷刷地举手，他又仔细数了一遍，也是10个人。
“……”对于这个结果，0号不禁愣住了，按理说，除去他自己，剩下参与投票的应该只有19个人，但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却是20票，难不成有人既投了同意，也投了不同意吗？
“啧，我说，是谁在捣乱啊。”老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脸色不免有些难看，毕竟这可是非常严肃的场合。
没人回应他，在座的人也都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连喜欢捣乱的12号也满脸困惑。
0号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这些人虽然大多数都不想开会，但也不至于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开玩笑，他再度环视了一圈，果然发现了重大问题。
在会议开始之前，为了确保管理层的所有人都来了，他特地数了一遍，包括他自己在内，整个房间只有20个人，而现在，他发现了第21个身影。
一瞬间，0号打了个冷颤，按理说这种地方不会有外人知道才对，难不成真的如传闻的那样，有卧底混进来了吗？
0号没时间想那么多了，他迅速反应过来，将手伸到了长桌下面，打算按下紧急按钮。
“滴——”
随着长长的提示音响起，紧急按钮生效了，紧接着，所有人的身体都在变模糊，几秒钟内就完全消失了，原来那些人都是全息投影，他们是远程参加会议的。
而此时，整个房间就剩下0号一个人了，不，准确来说，还有不知什么时候潜入会场的第21个人。
“……”
0号警惕地盯着对方，房间依然很昏暗，从外形上看，那是一名颇为高挑的女性，有着飘逸的长发和傲人的身材。
“呵呵，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过了一会儿，女人开口了，语气十分平静。
“你……你是谁？”0号大声质问，同时将长桌的抽屉慢慢打开，准备取出里面的手枪。
“这不重要，”女人轻轻摇头，继续说，“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你管理着这所学院，不，这根本不是学院，而是地狱。”
“……哦，我懂了，”0号抬起手枪，他猜出来了，能够将这个地方称为地狱的，就只有身处其中的人了，“你是这所学院的学生吧？”
“哼，居然还在说些无关痛痒的话，算了，”女人失去了耐心，她对着0号伸出了手，如死神一般宣判，“那就只好请你去死了。”
“切，还挺狂妄的。”
0号不甘示弱，立刻扣动了扳机，紧接着，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子弹在一片火光中出膛了，径直飞向女人的脑门。
“噗——”
然而，枪声过后，0号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心脏所在的地方破了个大洞，血如泉涌——原来中枪的是他自己，而站在他对面的女人正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她面前发生的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怎么可能……那种能力……怎么会在这里生效！”
0号倒在了地上，一脸震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