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前往未知的、曾经存放过【圣剑】的古代遗址之前的事情。
就在龙一的作战计划宣布接近完成之后,那个鬼精灵的小鬼头——玉子又来捣乱了。
龙一是绝对不会允许那种事情的。无论玉子再怎么恳求,龙一也没有一丝心软的意思。
在打昏了玉子之后,龙一是这么解释的。
“她是我情愿赴死的理由。”
姐姐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也会做出一样的举动吧。
千云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的在床单上翻滚着。
焦躁感、不安感像一锅稀粥一样搅拌着疼痛的大脑。即便清楚第二天的作战是要凌晨开始的,需要利用短暂的时间去好好休息,但暴躁的身体似乎总也老实不下来。
残忍且实力强大的【骑士】·【炎女】……
割裂并封印了龙一的【骑士】能力的【圣剑·杜兰达斯】……
以及龙一那种焦急的、一反常态的举动。
在没有充足情报就贸然参与任务之中,果然还是过于草率了是吗…………
口干舌燥的异常感觉,不得不让千云总是半夜起床,到大厅的茶几上找些茶水引用。
可能是在害怕吧。自己平时虽然和龙一大大咧咧的,但是实在是太清楚彼此的差距了。
不只是力量差距。龙一可能也会有所恐惧,但是她一直冷静的、充满勇气的与未知的世界在战斗。
那不是少言寡语就可以掩盖的事情。正是因为肩负了很多,才不得不战斗……
和她相比,自己实在是太差劲了。
“差劲的……魔术师…………”
千云用被子包裹住了自己的头部,在闷热的气息中缓缓地自言自语着。、
终于平静下来了。可以真正陷入睡眠了吧……
“咚!”
不知道什么时候。千云的耳朵里清楚地听进了一声闷响。
哪里来的什么奇怪声音啊。
焦躁的扯开自己的被子,千云用惺忪的睡眼向某个方向眨巴着眼皮。
借着窗外比较明耀的月光,千云尝试着观察黑夜中的一切事物。
“……这是什么声音?”
这道声音感觉好像有些熟悉。细细听去,似乎是从大厅的方向传来的。
“嗯?”
步伐灵敏而快捷的小步,一点点地窜入了门口——
一个熟悉的女孩声音在门外说道:
“姐姐……下手好重啊。如果不是经历了那种训练了的话,说不定又要被抛弃在家里了…………”
“……吆西!暂时就先借用下变态男子高中生的书包,完成跟随姐姐的作战吧!!”
你这还是巴不得我听不见的节奏吗。简直都听得一清二楚了啊。
这个声音就是那个玉子吧。应该是顺着大厅中央的暗门走进来的……
“吱呀——”
缓慢的开门声在黑暗中传来。一个头发散乱的狡猾脑袋从门缝中探出了头来,接着一点点地钻进了卧室……
千云自认为实力还是很好的。嘛,身为魔术师,就必须保证该看到的东西和不该看到的东西,都能用双眼透视得到。
然而。
钻入房中的玉子,只穿了一件露肩的薄薄睡衣和内裤。放在身后、手中提拉着的,是用细绳绑好了的几件衣物。
“好~~潜入成功……”
玉子还没说完,她便尴尬地捂住了嘴。
因为在她的眼中,无法看清的、床上躺着的身姿,刚好是倚在床边上的坐姿。
可能是稍微受惊了,玉子的**渗出了几点汗水。
“咕~~怎么可能……”
“……难道说变态男子高中生的睡姿,也是很奇葩的那种类型的吗??”
少女一点点地靠近着漆黑的床铺。在滑嫩的肌肤磨擦着至床铺的边缘的时候,床上坐立着的白发男人的瞳孔,在丝丝月光下反射出的白金色光芒,瞬间让玉子的心脏紧张地一缩。
“啊嘞…………?!”她不禁惊叹了一声。
千云皱着眉头狠狠地眨了眨眼。玉子黑色的长发在微弱的月光之下闪烁出神秘的光芒。
淡紫色的松软睡衣之下的,是逐渐蠕动、展露出的纯洁白玉般的双肩,以及娇嫩**在薄薄布匹遮掩下的微微隆起。
千云“咕隆”地一声咽下了喉咙里的一口唾液。使萝莉控的**旺盛起来的不安定生命体,正在自己困乏的状态之下,强烈地考验着身体潜伏的、最真实的本性。
“……穿成这副样子这样来到我的房间…………想要做什么?”千云强迫自己的视线集中在那副毫无防备的少女面颊上,问道。
“………”
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之中,两人不知不觉变成了雕塑般的存在。
“………噫”玉子咬着牙,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呻吟。
“……‘噫’?”
“……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被痴汉袭击了一般,玉子手脚并用地向前用力一蹬,接着被反向微弱冲击顶下了床——
“……唔啊!!”
“呃啊啊啊…………好痛啊……!”
千云的胸口遭受了纯洁脚趾的重重一击。与此同时,玉子的脑袋也砸在了坚硬的榻榻米地面上,发出了低沉的闷响。
“……呜啊啊啊…………”
玉子捂着脑袋,不停地发出如被踩到尾巴的猫咪发出的哀怨鸣叫声。
“……喂,你没事吧?”
“不要过来!!”
玉子慌张地接着双手在身边四处乱抓、乱挠着;在摸到了一条类似毛毯的布状物之后,急忙遮掩起自己的红润身体裸露出来的部门,声音凄切地叫喊道:
“……好过分…………变态、渣滓、罪犯、萝莉控!!”
“……喂,明明是你闯入我的房间的啊…………”
“闭嘴!再向前一步的话…………我要报警了!!”
“……好好好您说的是…………”
千云面带难色地放松了脸部的肌肉,接着做出了一个绅士般深刻的微笑——
如果不是看在龙一的面子上,手掌里的杀意几乎就遏制不住了。这个肆意妄为的小姑娘,总是能
“……姐姐要去执行的任务,一定是很重要的吧?所以,我无论如何也想和你们一同去…………”
“龙一……你的姐姐根本不会答应的。她只是想让你做一个生活在宇督宫县的普通女孩而已。”
“难道说……这次的任务很危险吗?”
泉一摇摇头,沉重地叹了口气。他转过头去,拉开了长头柜上布满灰尘的台灯开关——
“……把衣服穿好。”
在暗橙色灯光的作用下,卧室中的玉子同时发现了自己手里握着的长布竟然是一件男式的牛仔裤。
“把我的裤子还给我,然后好好地换上你自己的衣服——否则我真的有痴汉从嫌疑了。”
“……哼。”
玉子红着脸嘟起嘴唇,接着将裤子用力地甩向千云的脸。
“呦唗——”
稳稳地抓住了裤子的时候,玉子已经将一套白色和服外套将自己裹成了严严实实的、企鹅的一般生物,接着目光警觉地靠近千云。
“就坐在这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玉子坐在床侧的一端,保持着与千云的距离。缓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慢慢说道:
“……最近发生了很多怪异的事件——但是与【骑士】相关的事件,却很难从新闻或者情报资料里推敲出来…………”
千云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疲惫地哈了一口气。
“……其实…………”
在遇袭的事情详细地说出来后,玉子的表情由冷静转变为惊恐。
“也就是说…………那道在战斗中留下的伤口,封印了她体内的那股能量…………”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如果强行解开这个‘封印’,或是不采取任何手段的话,龙一就会因全身血液中的特殊【Angel Energy】成份固态化而暴毙。”
“怎么会…………!!”
玉子不可置信地喊叫出来,同时双手紧紧地抓着千云身上的被褥。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是要去寻找一个标记着什么信号的未知区域是吧。而且那个地方,很有可能会有…………”
“祭坛。这次任务成功与否,都在这个奇怪的古代遗址上赌一把了。”千云点点头。
“这样啊。如果说古代遗址会被挖掘出来的话,那么在遗址中的数量庞大的幽魂将会在世界暴走……”
“这是早在日本飞鸟年代就已经开始流传的古语。在以后的历史中,不只是存在于皇室,寺庙、神社、神宫都存在类似镇压幽灵的祭坛。而肩负通注神力,执行各种祭祀仪式的就是被称为‘神子’的巫女了——”
“这,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千云不解地问道。而眼前的少女突然情绪亢奋了起来,声音里充满着奇怪的自信——
“……哼~~我是一个历史上巫女名族的后裔啊。有祭坛存在的地方,就是我可以驱使巫术神力的地方。”
“……九重塔…………”
千云回忆起了龙一曾经说过的话。这个任性又卑鄙的小鬼,其真实身份是历史上有名的巫女名族,九重塔一族的唯一后裔。至于驱使巫术来实现战斗力的增加,似乎有尝试的必要。
但是,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在玉子身上的。无论如何,她都只是个未谙世事的孩子而已;如果真的与上次出现的【骑士】交手的话,玉子可能会被瞬间杀掉。
“如果非战斗不可的话,我的力量也……”
“……够了。”
千云打断了玉子的兴奋的话语。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好像目睹了亲友死亡的惨剧一般。
“【炎女】的处刑是非常残忍的…………不管是龙一还是你这小鬼,我都不想看到你们死在那个怪物手里的惨状。”
亲眼目睹了簇拥在废墟之中,被钉在铜柱上的焦灼发黑的尸体之后,千云只是回想都感到胃部一阵散发着寒意的抽搐。
“这也是……姐姐打昏我的理由是吗?”
“……虽然手段确实粗暴了点,但是你的姐姐也没有办法。如果她想的话,就算是折断双手双脚,也要把你强留在这个还算是安全的地方……这样至少比死在【骑士】的手上要好得多。”
“…………”
“再说了……你其实很清楚的吧。如果带着你的话,只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绯榊·剑笹……”
“……嗯?你说什么?”
“那是我所在的一族所秘传的神祷之舞的名字。使用了这个召唤仪式的话,就可以在可控范围内强化那把太刀的力量,并附着【绯榊】的炎之力;但是,我必须要在净身之后,走在祭坛的中央进行仪式才行。”
“……但是…………”
“我会藏在你的那个书包里,等到了祭坛之后在现身;还有我不会直接参与战斗的。相对的,我希望能够为了姐姐尽一份力。”
千云异讶地睁大了双眼。眼前这个精灵活泼的女孩,似乎比想象中可靠多了。
“……拜托你了,变态男子高中生。为了姐姐的话……我的生命根本就不值一提。我想保护她。”
玉子站了起来,向千云正经沉重地深鞠一躬。
“真是的……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都是一副麻烦的样子…………”
龙一有个好妹妹啊。许多层意义上都是。
不过……
“但是啊……小鬼。和我这样的人交涉的话,是必须要符合‘大人的交易’才行哦~~”
千云抹了抹嘴唇,露出一脸极具报复欲与嘲讽般的坏笑。
“……‘大人的交易’是什么?”玉子不解地反问道。
千云没有回答。看着那副得意洋洋的脸庞,玉子不禁胆怯地后退了两步——
“你……难道说…………!”
变态男子高中生的态度很显然是想要什么东西。如果说是交易的话,那么他是想要我赚取利润需要支付出的相应的筹码才对……
而“大人的交易”的话,应该就是说……!
【‘身体的交易’……吗…………】
玉子在心中嫌弃般地咒骂起来。愤怒而羞涩的瞳孔触碰到那双高高在上的眼睛的时候,更加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不怀好意的,甚至是色欲。
“这种时候,还在妄想什么变态的事情啊——!!”
“哦~~~~你居然还把这个词挂在嘴边啊……”
千云不慌不忙地从床上走下来,接着靠近着玉子的耳畔,呼出了一丝腻腻的空气——
“……真的好吗?你的草率决定可能会让你最喜欢的姐姐大人失望哦……玉子妹妹…………”
那道奇怪的语气与气味,简直是在窥探着自己的冰清玉洁的全身一般。
恶心。真的是太恶心了。
但是,如果不服从的话…………这个变态说不定会在姐姐的背后下手。作为我反抗的代价……
如果是为了姐姐的话,我…………
羞涩、恐惧、还有说不清楚的生理反应在刺激着自己的神经。在脑中激烈的思想斗争进行着的同时,玉子感觉到额头发出的滚滚热意,顺着汗水不规则地从身体的每个角落滑出。
不甘心的泪水在眼中噙着,最终从眼眶中滑落出来。
“我、我知道了…………”
玉子咬着牙齿,手指颤抖地拉开了腰间的长带,接着双手抓住了衣领前端的绸布,向两侧一拉——
千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在蠕动,随着玉子手掌慢慢地移动,外层的衣衫一件接着一件剥落下来,如同被强硬撕开外皮的荔枝一样……
“只要能够让我参加这次任务,并且大家都安全归来的话…………想对我的身体做任何色色的事情什么的……都随便你好了…………!”
当千云反应过来的时候,玉子已经将刚刚裹好的和服,全部都脱了下来;雪白的**如同精致的艺术品刺激着千云的眼眶。
“……噗唔!”千云发疯般地冲向自己的床铺上,接着将脸迅速地转向了窗子的方向,脸色发黑地怒吼道:
“你这个H的小鬼啊…………谁要做这种潜规则意义的事情啊!!”
“不、不是吗……?刚才明明…………”
玉子“唰”地抱住了身上滑落的衣襟,接着弱弱地问着。
“我只是想让你尊敬地称呼我的名字而已:像是‘千云学长’,或是‘千云前辈’之类的。一直以来都叫我‘变态男子高中生’什么的,你难道都不会觉得很失礼吗!?”
“……不觉得啊。我早就习惯了。”
千云觉得自己的脑壳简直是被钢锤狠狠地敲击了一下。龙一什么都照顾到自己了,但是就是没能摆正这个小鬼对自己的恶劣态度。
“呼……好吧。玉子酱,至少在你的姐姐面前好好地称呼我为‘千云学长’,这样就够了。”
“……就,就这?”
“笨蛋——!!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小学生出手啊!”
“……是中学生!!”
在骂阵让脑壳更加头痛了之后,千云将自己的身体裹在了厚厚的被褥之中,内心发誓再发生什么也不会再出来了。
然而不停的细细簌簌的噪音还是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喂!你在干什么啊!?”千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玉子将旅行背包中的各种食品与必备品堆成了一个小山,接着将自己的一只大腿踏入了其中,说道:
“我要利用我的隐藏技巧藏在你的背包里,然后混进你们的队伍中啊~~这里的便当和零食什么的,我就不客气啦~~”
“喂————!”
玉子根本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薯片、火腿、苏打饼干……都如同进食时的仓鼠一样,有条有序地快速从玉子的“颊囊”中被吃掉了。
“咔嘣咔嘣咔嘣”
“咔嚓咔嚓咔嚓”
“……可恶…………”
千云有些认命般地倒在了被褥之中。在疲惫与懊悔之中,很快便陷入了梦境……
算了。就这样出发也无所谓……
说不定很快就会被龙一发现的。
当千云讲完了凌晨发生的事件后,龙一的表情布满铁青色的阴云。
“就是这样……我以为一定会暴露的。”
“说吧……你想怎么死?”
还是一如既往的责备用的死亡宣言。
“欸…………欸?!”
“等等等等等等——!我已经想尽办法劝她不要跟来了……”
千云的身体记忆起被龙一殴打时留下的疼痛感。拼命的解释是必须的。
“我不是说这个。既然玉子已经跟过来了,为什么没有事先好好地向我说明?”
“……我还觉得奇怪呢。玉子这种程度的伪装,你们两个居然完全没有察觉。”
白神皱了皱眉,插入两人的话题之中:
“难道…………龙一你对玉子酱进行过隐藏和屏蔽气息之类的训练吗?”
“……还不止如此。玉子曾经跟踪过我好多次,除了技巧之外,她完全没有对我的杀意…………所以我很难在暗处察觉到她。”
玉子露出了阳光般地健康微笑,狠狠地点着头。
于是龙一一脸铁青地靠近了她。
“……玉子。”
“——啪!!”肩膀上被用力地拍了一下。
“……如果只是在我的盾牌下成为一个公主的话,是没有办法成长的。不止如此,你刚刚还解除了我们身上的巫术…………这样就足够了。”
姐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隐瞒而生气。而是在为自己的及时行动而感到高兴、吗……
“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龙一冷漠的表情中掺入了一丝难得的欣慰。她蹲下身来,温柔地拍了拍玉子的头。
“不过你既然站在这里的话,就应该做好觉悟了吧。现在的你并不是我的妹妹——而是与大家协调战斗的同伴。明白了吗,玉子?”
玉子的脸颊两侧自然地微微发红。她认真地看着龙一的双眼。
“………嗯嗯!”
【但是所谓的成长如果是建立在死亡之上的话,就毫无意义了。】
【所以,必须比平时还要更加认真才行。】
龙一在心中默默念道。
几人收拾了一下,便开始向裂谷的反方向走去。没了千云沉重的“书包”,几人背着的行李体积似乎也变小了不少。
太阳开始逐渐下沉,而周围的景色在墨绿色的光泽下逐渐变得诡异异常。
在能看到草原边界的位置时,龙一决定先向裂谷的东部前行。那里是能够看到河流的地方,也可以清楚地辨析太阳落山与裂谷的方向。【方块传输者】的搜索信号早已失灵,仅仅只能从复配指南针功能下,向某个方向进行搜索。
“这个地方我们刚刚已经来过了。看样子,符咒的作用也渐渐失效了……”
千云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他眼前的是,越过草原之后的荒芜裂谷区域。几个人走了很长时间,居然又绕回来了。
依靠着符咒带来的抗力,这只小队才能够勉强地从困境中走出来;但是拖延的时间越长,情况就会越复杂。
如果拖到日落还没能找到遗址的话,就只能在这个阴森的环境中露营了。
“好奇怪…………明明是按照指南针的方向直行的,怎么可能会回到原位呢?”
“恐怕磁力也受到干扰了。
“原来如此…………其实这个怪异的扭曲山峦,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哈?可是刚刚我们不就是在这里分手检查的吗?”
“那只是幻觉而已。人类在吸入特殊菌体的情况下,会产生致幻反应,对周围的事物产生各种感官上的障碍。刚刚我们陷入的巫术,大体也是这个道理。”
“玉子……你现在能看到什么?”龙一拍了拍玉子的手臂,问道。
“只是一片普通的草地而已。除了几根高高的、扭曲的枯死树干之外,什么也没有。”
玉子的眼睛看到的,很显然和自己完全不同。
龙一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事物。身边的白神紧张地瞪大了双眼,而千云则是忍不住叫出声来:
“……喂、喂…………龙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们眼前看到的东西,和玉子酱说的不一样?”
面对白神不知所措的声音,龙一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盆地与山峦之间衔接而成的不自然的固态漩涡,其上堆积的棕褐色土层在刺眼的阳光下显得异常贫瘠。
“……嗯?”
感觉到了什么。眼中的景象在裂谷与天空的交界处,出现了几分悠然的白色气团。气团就好像昏沉的层雾一样,柔和而不失协调地在眼中跃动着。
这绝不是眼中流淌泪水,从瞳孔中挤出液体时冲刷眼角膜时产生的效果吧。
“遗址……其实本应是与俗世隔绝开来的地方。那是亡灵沉睡的清净之地,亦有很多不该被窥探的污秽之物。所以,我们看不到它。”
龙一自说自话地
“……那么,玉子酱她?”
玉子抽出了夹克外套中的一张棕色符纸。与之前常用的白色符咒不同,这张符纸上涂满了如血液般的深红色的长条假名。
她将那个东西贴在了右眼之前,接着眼球惊讶地向前一瞪,说道:
“姐姐。之前使你们陷入幻觉领域的,是一种初级的巫术——【夜食凛】。施术者留下的符咒上,阴刻有可以吞噬人类意志的【怨魂】。初次咒术发动所造成的仅仅只是中枢神经的扰乱,在一般情况下还是有很大可能性唤醒的;但咒术控制时间太久的话,就难说了。”
“……有什么解除的办法吗?”
“……我们不能在这里呆太长时间——要么立刻返回草原与海角交界的地方,要么马上进入镇守这里的祭坛。潜藏于暗夜之中的怨灵就会吞噬我们的意识,我们就再也走不出这个幻觉世界了。”
在语速较快的描述一番之后,玉子的心脏紧张地响动了一下。
花岗岩碎石的颜色似乎伴随着周围的环境,逐渐发生变化。龙一回想起了刚刚那段遭遇了巨型蜥蜴时的秘境一般的幻觉世界。
几人踌躇不决的望着南部的裂谷,短暂地停止搜索。突然,千云感到有硬邦邦的东西在磨擦着自己的脖子。
“……什么东西?”
然而转过头去之后,却发觉身后根本什么都没有。
当回过头来时,那股冰凉而油腻的恶心触感再次传到脖颈上。
冰凉的分支铁棒,就仿佛数只筷子挤在自己的衣领里。
是错觉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次是脑袋的另外一侧。刚刚一回头,一个幽蓝色的冰冷块状物便强硬地挤入了自己的视线。
那东西是由暗灰色的条状物整齐地组成的。而本身熟悉而又毛骨悚然的姿态,竟然一下子贴近了离鼻尖不过一两英寸的位置……
是骷髅!
蓝色的骷髅头,正用空洞着的双眼压在自己身上;嘴里的发出念珠与算盘混合敲响出的杂音……
“嗷啊啊啊啊——!!!”
千云惊颤地大吼了一声,接着迅速地抽出腰间的短小匕首,果断地向骷髅刺了过去。
“嘭——”
在刀刃接触到骷髅的一瞬间,便化作一阵烟雾消失在空气中。
“快把刀扔掉!!”玉子不知因为什么,大声地警告着身后的千云。
几人靠拢着将玉子挡在中心。所有人的眼前,都开始浮现着形状各异的蓝色骷髅。他们没有下半身,只是像虫子一样在地面上幽幽地跳跃着,或是漂浮于空中,空洞的眼睛位置时有时无地看向众人。
“吼吼……吼吼吼…………”
骷髅们的空洞的双眼流出蓝色的浑浊泪水。口中野兽般的咆哮。
已经被围在了中间。
“看样子,怨灵已经等不及了——”龙一抽出了身后的太刀,语气冰冷地说道。
“——姐姐……我想到了、找到祭坛遗址的办法!”
玉子窜在千云的身后,在仔细地勘探了周围之后,大声地喊出了自己的判断。
“……什么?”
“白神姐,还有变态…………你们先抓住我的头发、不要放手!”
即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白神与千云也还是分别拉住了玉子长发的一端。
“尽可能地屏蔽住自己的感官……包括视觉!”
“视觉的话……连眼睛也不行吗?”
就这样,在闭上双眼,用手捂住耳朵的紧急情况下,两人的脚跟费力地向前挪动着。
“唔……”
长发被拉扯着的微妙疼痛,使得玉子的嘴唇里发出了低沉的呻吟声。
双手的符咒在空气中飘动着,发皱的古老字符在手掌中不断涌现出火花般的闪光;当火花滚溅到皮肤上的时候,玉子仿佛得到了什么信息一般,指着前方的蓝色幽光,呼喊道:
“…………姐姐,睁开你的左眼——好好地观察一下周围那些奇怪的东西!!”
“……难道说…………!”
龙一好像明白了什么。这些奇怪的幽灵突然出现的原因,就是为了守护他们的灵力源头。
密密麻麻的幽灵堆积的前方,是犹如簇拥着灵力的爆发点一般,渗透出大量膨胀的白光。
“没错……那些东西汇聚的最密集的地方,应该就是祭坛的封口了!!”
“啊~~~~变态,轻一点!!”
“我没有抓的有多重啊————”
“玉子!!!”
玉子与千云突如其来的争吵传入龙一的耳中。
龙一顺着声音转过头来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几只古怪的蓝色骷髅,居然在用利爪卷住玉子的头发、向上缠绕漂浮开来。
“给我滚开——!!”
龙一狠狠地挥出了剑刃。一道凌厉地白色剑锋穿透了空中的同时,被斩断的,居然是几股黑色的长发。
“可恶……!”
身下的玉子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甚至可以说,她在一点点地消失在空气中。不过,她的声音还是微弱地传入了龙一的耳中——
“我说过了……听觉也有可能被控制。姐姐,你不要太在意那些东西——因为他们并没有真正的实体,只是在等待着猎物崩溃的时候才会完全侵犯他们的意志。”
“……我知道了。但是,那个位置离我们大概有超过七十米的距离————”
“……什么也不要思考。我……我现在会抱住你的腰身,一会儿无论你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着你,什么东西在叫你,都不要回应。只要按步数一点点向前走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
龙一感受到了玉子手臂环抱中的温热。在手臂中缠绕着的白色符纸上,在微微刺痛着自己的腹部皮肤。
与此同时,身边出现了第二个玉子的声音。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鬼魅的蓝色怪物,在身边如蝌蚪一般缠绕着、徘徊着;而唯一睁开的一只眼睛里,却无法判断“玉子”声音的来源——
“姐姐——!你怎么往那边去了!!”
“姐姐,我的头发被拉得好疼啊!!”
“姐姐!——”
“姐姐…………”
心脏居然在猛烈地跳动。以杀手的身份斩杀了近万人,却从来没有与恶灵缠斗过。
没过多久,龙一就感到有四五只手臂再在小心地抓、挠着自己的胳膊。
而最开始发出指示的“玉子”,则是用腿顶着自己的小腿,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眼前如蝌蚪般聚集的蓝色骷髅开始扭曲、如炫耀般地在眼前跳着奇怪的舞蹈。
龙一干脆将眼睛全部闭上——再看下去的话,只会让自己在慌乱与焦躁中呕吐出来。
不知走了多久。在黑暗而嘈杂的世界里被支撑着向前走去的过程,是如此的缓慢。
突然,腰部传来了一阵突然的疼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抱歉,姐姐——”
应该是玉子做的吧。只有疼痛才能让意志恢复清醒。
眼前的幻觉逐渐消退,但耳边的鬼魅噪音却越来越频繁。
而在她面前矗立着的,是一个闪烁着亮光的、能在空气中看到些许轮廓的宽大石门。石门很高,其墨绿色的石板上雕刻着几圈椭圆形的浮雕,而在浮雕外围则是纂刻着大量古老的字符。从石门底端的裂痕可以看出,整个石门似乎并不坚固。
“……现在,就差给这个东西的致命一击——”
“轰——!!”
话音刚落,一道锐利的红色光波,将眼前这道诡异的石门炸了个粉碎。视觉依稀恢复了的同时,那个抱着自己的双臂黏在腰间,同时迅速地拉住了自己的手臂,向某个方向冲了过去——
直到穿过那阵刺鼻的火药味,龙一才感觉到冰凉的身体如释重负地松弛了下来。黏稠的汗水将前额的长发错乱地沾在眼眶之前。
“……成功了!!”
当脚底的触觉变成了冒着寒气的方块石砖之后,眼前的世界突然发生了变化。
身后的白神与千云松开了手中的黑色长发。白神的右手还拿着一柄类似霰弹枪的棕色枪支,枪口冒着淡淡的烟火;而腰间、肩部和脖子上贴满了符咒的玉子,则是认真地舒展了一下腰部——
一行人中已经完全踏入了石门之后的世界。
“哎呀我的妈呀……这可比魔术要惊悚多了。”
“这些幽灵什么的真是烦死人了——所以在状况突发的一瞬间,我就已经准备好【阿提密斯之铳】了;直到看到那扇门,我才终于扣下了扳机。”
千云与白神略显亢奋地讨论着。
龙一看着石门之外的枯树,树木之后只有被微风吹拂的草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玉子……刚刚的那些…………”
“全部都是怨灵啊。叫声也好,触觉也好,眼前看到的那些也好……其实都是巫术驱动下产生的结果。不过现在我们已经越过了这条边界,祭坛外的怨灵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这小鬼……没想到居然还挺可靠的。”
“千云君……是非常可靠吧。就算这些东西一开始可以使用【塞缪尔之枪】将这些奇怪的东西完全毁掉…………也难免会破坏地下的祭坛。”
“真的是那样的话,也许祭祀用的灵魂会很苦恼吧…………毕竟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玉子苦笑着,接着将腰间的几张符咒撕了下来,仔细地拨出了几张:
“好了……现在我要在你们身上每人再张贴五张以上的符咒。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在这片空间自由搜索了。”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向下通行的圆石构筑而成的方形廊道。
石阶的内部很湿滑。古老遗迹内部封印的石壁,早已经沾满了潮湿的苔藓和湿泥。
不断地向黑暗的尽头迈进的同时,眼前的光亮逐渐被黑暗吞噬了。
龙一开启了【方块传输者】所装载的照明系统,顿时漆黑的石阶廊道被刺眼的白光填充的慢慢的。
“咕……”
“……我们走吧。”
走在前头的龙一说着。接着加速了想下迈进的步伐。灯光像欢快地跳舞似的,在狭小的空间里晃荡起来。
“等等啊……姐姐!”
“龙一酱走的太快了吧……明明已经很接近目的地了。”
“也许她一直很焦急吧。只是在没有找到祭品之前,在默默的忍耐着。”
白神轻轻地点了下头。对于龙一来说,找到与【圣剑·杜兰达斯】相仿的旧时代祭品,是恢复她身上的那道致命伤疤的唯一良药。
现在,这个良药已经触手可及了。
“好吧……我们也加速!!”
“……喂,等等啊!”
白神拉扯着玉子与千云的肩膀,三步并作两步地跟随着脚下的白光。湿滑且凹凸不平的石阶,完全没能阻止白神荒唐的跳跃步伐。
“哈哈……哈哈………!”
玉子刚开始也有些不适应。随着刘海儿与长发肆意地在空中飞舞的同时,她感到身体有节奏地飘悠起来;似乎也有点喜欢上这种飞翔般的移动方式了。
“噗通!!”
随着脚底的石块逐渐变得平整光滑,龙一意识到他们已经到达了这个遗迹的起点。
眼前矗立着一个两条盘旋着长蛇与面具怪脸的石柱,支撑着遗迹的大门。布满泥土及碎砾的米色墙壁,隐约闪烁着花瓣与奇怪爬行动物的立体雕塑;而分支出了数个遗留着文化产物的宽阔通道。
表情狰狞的牵线人偶,锈迹斑斑的古代兵器,以及磨损严重的壁画……每一条路似乎都保有遗址最初的韵味。各个通道的侧壁,还夹杂着大大小小的管道,呼吸似乎开始变得迟缓而沉重了。
无论向那个方向窥望而去,都只能看到无尽的黑暗。
仿佛黑色的迷宫一般。
“那个地方……不要过去比较好。沉睡在棺椁中的灵魂是很享受安详的,同时脾气也很好——只是去祭坛拜访的话,是不会出来打扰我们的。”
“……什么啊…………可是明明与幽灵相关的电影或轻小说里,一旦接触到灵柩的话,会立刻被厉鬼缠身、或者全队受到惊吓什么的……”
“嗯……和我印象里的差不多。日本陵墓一脉的遗址里的鬼怪、幽灵之类的,好像都是非常擅长恐吓盗墓者的独立存在。”
“…………呃,其实现实是完全相反的哦。现在我们只要用去观赏旅游景点的心情去祭坛就好了,根本不必在意陵墓什么的。”
玉子在尴尬之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颇有耐心地讲解着。她的目光则是时不时地向龙一的侧脸瞟去。
龙一似乎对遗址的灵柩话题并没有什么兴趣。她紧紧地握住了手中长剑的剑柄,时不时地向黑暗中的微弱响动屏息观察着。
“姐姐……能拉着我的手吗?”
玉子的声音很紧张地发出了一个微妙的请求。面对着白皙的手掌,龙一的瞳孔好奇地微微眨动了一下,接着紧紧地握住了妹妹的手。
“……好吧。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
“啊啊……也就是说…………那个…………”
只是想得到姐姐的夸奖而已。如果能够得到一些肉体福利什么的就更好了。
但是这是埋葬在心底的、绝对不能被姐姐察觉到的想法啊啊————!!
玉子的内心在奋力挣扎着的同时,终于想出了一个特别的办法。
“对了!我……我其实是很讨厌陵墓的那种类型。在神社里也是这样的;虽然也曾经学习过对付死灵的方法,但是如今真的到了封印了灵柩的禁地,果然还是……!”
自然而又不刻意地呈现出少女娇柔的一面,以此来试图吸引姐姐的卑鄙巫女——玉子尝试着在心中嚼出【计划达成】的字眼。
“这样啊……玉子,不要太勉强了。”
握在手心里的手指,一下子缩的紧紧的。
在黑暗而湿滑的阴森环境里,玉子反倒被席卷而来的安全感压抑得亢奋起来。
望着贴在一起的龙一姐妹。
千云的目光仿佛像死了一般地凝固住了。“可爱”的玉子酱又表现出了她纯真质朴的本性了呢……
……个头啊!!
“等等、等等……为什么这个小鬼会有这种待遇…………!!”
话还没等出口,嘴唇被柔软的什么东西无情地堵住了。不只是声音,嘴部的呼吸已经接近了窒息的地步。
“呜呜~呜呜~~!”
嘴上捂着的手掌力气很大。微小的呻吟声已经弱化到了谁都无法察觉的地步。
【千云君……说话的时候你难道不会看气氛吗、气氛!】
白神在千云耳边小声地嚼出了几句危险的词语。千云看向白神的方向,发现她脸上依旧挂着温暖而纯洁的阳光笑容。
【白神……你这家伙居然想掩护那个小鬼吗?!】
通过拼命地打着手势,扭动着眼眶中的眼珠,千云终于传递出了一点消息。
【你难道就不想看看,可怜又能干的玉子酱……攻略了自己姐姐时候的姿态吗?】
高贵而优雅的红色瞳孔中,渗透出来的是危险而真挚的感情。这个女人是想促成那对姐妹的纯洁关系、还是说……?
不管怎么样,好像都有些接近病娇的意思呢。千云逐渐停止了挣扎,白神的手掌也慢慢松开。
“玉子酱只是在做满足自己那份合理欲求的事情…………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切……谁要管那个小鬼啊。”
黑暗的潮湿空间仿佛无休无止地缠绕在自己身边似的。**的脚掌已经被坚硬的草根磨出了血泡,但也依旧没有阻止这个缓慢移动着的白色身影。
“哈哈~~哈哈~~~~”
白色大褂的内部哼出了欢快的曲调。一个毛发蓬松、脏兮兮的小脑袋从衣服内部探了出来。
镰子。操控【骑士】·【炎女】之力的幼小女孩。
“玩捉迷藏是没有用的哦~~”
带着病态的欢愉嬉笑声,女孩开始蹦跳着在光滑的石壁上行走起来。脚下发痒了的伤口时有时无地刺激着**愉悦的神经。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最喜欢朋友了。即便是曾经背叛过的…………”
回忆起了那个黑眼圈颇重的短发女人后,镰子不禁流着口水笑出了怪响。
“这次一定会好好拷问你的~~~~最后的最后,以朋友的身份成为我的食物……”
突然,一片黑暗的环境的某个方向涌出了连续不断的低沉吼声。
幽蓝色的诡异身影再次从身边钻了出来——是骷髅。
镰子的表情瞬间变得无精打采。仿佛是在料理餐盘中发现了蟑螂一样的厌恶表情。
“嗡嗡嗡嗡————”
蓝色的空中残影在【Burning prison splitters(炎狱割裂者)】的快速锯击之下,很快如烟尘一般消散了。
然而集中的瞬间,手中却没有一点实际的手感。
“……奇怪的家伙是不能成为我的朋友的。又没有肉可以吃…………”
看着链锯上残余的腐败血液之后,女孩冷淡地发出声音。
“好了……安置灵柩的墓地现在已经离我们很远了。看样子目前的进程很顺利呢……”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玉子感觉到脚心里似乎有些酸痛。从闯入遗址直到踏入地下迷巢的时间里,脚底传出沉重的酸痛感。
漆黑的遗址廊道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身边的奇怪白色盒子发出的光线似乎变得有些暗了,无论向哪个光源一眼望去,都会明显地感受到眼部的刺痛。
“…………”龙一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果然还是累了吗…………找到祭坛的话就优先休息一下吧。重要的引领者倒下的话,我会很担心的。”
玉子小心地拿捏着手心里的手指,然后如猫咪一般的头部慢慢地贴近了龙一的胸口。
“……现在我们身上所持的符咒,是可以驱散邪灵的一种咒印——也同时是一个巫术的反馈情报。即使有出乎意料的亡灵解除封印的话,也不会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也就是说……只要躲过所谓的陵墓禁地的话,就不会出现妨碍我们的东西了……是这样吧?”
“正是如此。”
弯曲的瓷砖廊道上不停地发出脚步有节奏的敲击声。在长时间的路程之下,幽闭的空间总会给以一种心跳加快、手脚冰凉的错觉。
忽然,白神感到额头前出来了一阵诡异的暖风。
一股类似铁锈之类的古怪气味钻入了与之前的泥水的沉积味道不同的是,
“……咦?等等…………”白神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她紧张地盯着手中一起的屏幕,接着对众人说道:
“就在刚刚,【方块传输者】上的波形坐标已经恢复了搜索功能——而且还标记了相当准确的行进路线。看样子,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
“……简直是个不怀好意的迷宫啊。就算知道了祭坛的入口藏匿的位置,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找到啊…………”
“不,已经很接近了。就是那个。”
在白神的引导下,几人停在一扇玛瑙石叠铸而成的弧形大门。
这扇粗糙的弧形门的中央刻画着一个类似魔法阵的彩色图案,在半透明的石层上闪闪发光;密密麻麻的玛瑙石块贴在白色的石门之上,伴随着大门两侧弧形的灰白色石柱,通过折射将周围的彩色光层映照至周围。
“……这里还是很阴森的感觉啊。就算适当的点些蜡烛,但大门上的东西也根本看不清啊。”
泼洒的黑色在整齐的雕刻石板上显得格格不入,千云目光凝重地俯在了黑色污渍所处的石壁一段,观察了一会儿。
“这些黑色的痕迹……是血。”
听到这句话后,玉子不禁脸色铁青地绷紧了身体。紧紧攥在手里的符咒,无力地洒落在地。
龙一轻轻地拍了拍玉子的肩膀,问道:
“……玉子。门上的这些咒文,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吗?“
“…………嗯,我看看……”
玉子抚摸了几下胸口,尝试着慢慢地冷静情绪。她捧着一只填放在铁盒里的白色蜡烛,走到了石门之前。抚摸着封印着的大门表面的冰凉触感,仿佛能够体会远古的祭坛所历经的沧桑历史。
“这上面只是一些祈祷时使用的祝词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玉子阅读了几行文字之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但是中间的这些图案……我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外层的玉圈上写的好像也不是咒文。”
千云开启了手里的【方块传输者】手电筒功能,并操控白光照射到了远在玉子身高之上的范围。
石门上的魔法阵设置的很巧妙——椭圆形的玉圈共有五个,其上是形态各异的白金色浮雕。浮雕雕刻的很精细,在强烈的光芒照射下,发射出璀璨而刺眼的金光。
那是……什么?
感觉好像在哪里看过…………
记忆中的某个片段似乎在被不断地冲击着,让千云的大脑内部痛苦地抽动、仿佛搅拌起来——
白光闪烁的画面从脑海里一闪而过。还有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骑士所拥有的,只是【破坏的力量】而已。】
不,不是的……
我实在是没法认同你所说的。
【【天使】。这是我的代号。……】
姐姐为什么一定要死…………
【还有…………】
女孩那纯洁的声音变成了冰冷生硬的机械音符。
“呼……呼…………”
嗓子里干燥的发不出声音。双手也无力地垂在被叠压得发麻的双腿上。
当察觉到自己痛苦的呼吸声时。周围的少女们都在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脸。
“变态男子高中生,你……?”
“……脸色好差。”
“千云君,你没事吧?”
千云拨开了挡在脸前的几人。玛瑙石铺满了的石门上,确实是那个让记忆深处战栗而焦躁的特殊印记。
用锐物雕刻出的并不是十分显眼。在年代的磨砺下,浮雕显示的物体已经被泥土与蛛丝覆盖了大半,只能勉强认清。
巨型钟表,钵盂,锁镰,铜铎以及三味线。
“……神器。”
“…………什么?”白神没听清他的声音。
“这上面的十个符号,其中上面的五个代表的是……神器。是【天使】和我提到过的东西。”
“‘神器’吗…………又是从没听到过的东西呢。”白神耸耸肩,貌似接受了千云的奇怪说话。她紧接着向摇晃着手中的灯源,向下移动了数米——
“而下面的这五个符号……无一例外地都被刻意抹除掉了。”白光照射着的位置,很明显地有一大堆被剑刃刮得乱七八糟的复杂痕迹。与【神器】相对应的几个玉圈的内容,都已经无法直视。
“这看上去像是某种提示……或者说…………更像是预言?”
“喂……光线往这里来。”
千云靠近了石门的底端石柱。石柱的两侧距离接近四五米的长度,而镶嵌在两侧的凸起的红色圆形石块上,似乎有什么塌陷下去的空洞。
当白色的光源缓缓照到手边的时候,千云不由得吃惊地喊道:
“……居然是【骑士印章】?!”
祭坛大门两侧的凹槽,竟然与【Virus Driver】上安置【骑士印章】的凹槽完全一致。
“……这东西真的是古代遗迹吗?为什么会有这个时代的产物?”
“不,不是这样的。【骑士印章】是【骑士】诞生时所凝结而成的代表力量的象征物。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而这种地方会有允许【骑士】力量使用的痕迹的话,只能证明【骑士】与【谛阿厄】这一类东西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人类社会发现并利用了。”
“的确。”
事情恐怕开始变得复杂了。【谛阿厄】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历史,居然和【Stealth】所记录的历史产生了巨大的偏差。
这个地方,似乎有种危险的气息萦绕在这些通达神力的遗迹之上。
龙一捏了捏眉头,左手顺着胸口摸到了怀中的那颗冰凉的空白印章。
“白神,还有千云……你们的印章刚好有两个。把印章插入凹槽中实验一下吧——有什么情况的话,我会掩护你们。”
龙一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地对两名【骑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