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一试图用手去触摸结界,但迎来的却是魔力单元微粒的增殖,以此来反噬Knight的皮屑。手指触碰着屏障表层的触感,仿佛千万根钉子直刺身体一般,所有的魔力源泉均被克制。
而远处的传输门设施早已在混战之中被摧毁。龙澪根本不在乎玉子的性命,只是为了自己固执的目的而利用了这个可怜的姑娘。
“……玉子!”
被监禁的玉子虽然看上去既疲惫又沮丧,但还好性命并无大碍。只是…………混乱地插在她身上的针剂和胶囊状物品像是束缚。手环和脚镣是囚禁着她的关键之处,但可以观察到的异常坚固的机械结构,完全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可以轻易破坏的。
“姐姐…………你没事吧?!”
在玉子的眼中慢慢走来的,是一个完全变了模样的、衣物与身体被破坏了一塌糊涂的姐姐。浑身伤痕,衣衫不整…………宛如一名经历了残酷战争的浪客剑士。残破的衣物下能够看到的肌肤,是干涸了的血迹与糊着黑色污渍的伤口。
和上次见到穿着校服的姐姐相比,变化太过于明显了。但是,她似乎对这些都毫不在意。
龙一紧张地准备着结界的破坏工作。集中精神用推手慢慢触碰着封印屏障发出的淡淡白光,却发觉那种吸收着魔力的要素如毒药一般侵蚀着入侵者的肌肤。
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大致了解结界的侵蚀程度,也就大致掌握了可以斩断其封印所需的战争等级。
龙一不停地交错着双手,观察着被手掌内侧被刺得焦黑的烟火,以及接触面深紫色的焦痕。看着玉子不解的模样,龙一便故作放松地与她说起话来。
“无论是不是和那个人交手,我都不能使用全力。为了尽量降低Dragon Scars的影响,我只能把自己使用力量的效率降低至原来的五成。”
“D……Dragon Scars?”
“就是指被圣剑刺穿的那次留下的伤痕啊。不过,已经被好好地镇压住了,放心吧。”
玉子再也忍不了了。和米球姐说的一样,姐姐从来不注意将自己的安危计算到作战之中,只会向牺牲生命的那个方向去拼死战斗…………
“到底是哪里可以放心啊!?”
“……嗯?”
龙一貌似被激动着大声吼叫的玉子吓到了。
“还有,伤痕什么的暂且不论,你的眼睛和耳朵……不是都流出血了吗??”
“那个是【番茄酱】啊。为了骗过龙澪,并且装作一副被击溃至濒死的模样…………我可是费了好多功夫。”
在意外从雇佣兵的补给箱中找到的,除了一些紧急使用的军粮,还有类似正餐时的佐料。从远距离看,因挤压而从眼中或耳朵里溢出的番茄酱就像是血液一样。
她扯了一下被番茄酱污染的短袖衬衣解释道。
“什么啊,姐姐真是的…………净会让人家担心。”
“抱歉,玉子。我马上就把你放出来。”
耳畔听到的是无比宽慰,甚至没有丝毫责怪的话。玉子不禁失落地低下了头,悔恨不已的情感,瞬时浇得她满面红晕。
在[屠龙者]和[龙刃]之间进行的既恐怖又不可理喻的战争,她全部都放在了眼中。也许,以后也不会忘却了吧。
姐姐一点都不冷漠。与过去印象中的她,正好相反——她真的太温柔了啊。
看着只能拖后腿,没有力量,什么事都做不好的自己…………还试图舍弃性命去拯救。
她小心地张了几次口,最终在无奈而羞涩的情感下怯懦地说出了几句话:
“其实…………要道歉的人应该是我。”
“……是吗?”
“全都是我的错。在学园祭上过分松懈,没能察觉敌人的存在…………现在,还害得姐姐险些死掉…………”
“那个不是你的错。”
“欸……?”
龙一收回了试探用的双手,将双臂抱在胸口,略显焦虑似地点点头答道:
“十狱鸢龙澪会特意到兰薐高校有别的目的。在看到实时监控时我就大概猜到了…………但还是会对这些家伙暗地里的骚动感到不安。
你应该是被他们碰巧抓到的。”
“碰巧…………是吗…………”
“不相信姐姐的话吗……?”龙一强调似地逼近一句。
“不不不不不…………怎么可能呢。只是,果然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龙一的眼神划过一丝古怪的感情。在W-12区的那场天灾中,纪野遥所处的角色到底是什么。
遥是十狱鸢龙澪以个人名义收养的义妹。虽然还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孩子,也许与玉子的朝夕相处也拥有了深刻的羁绊…………但不排除她是龙澪特意安排在玉子身边的侦探的可能性。
最好还是不要让玉子知道这种事。
“啊,好疼………使用玉子的巫女一族的血液制成的半魔力屏障,相当棘手…………”
“很多很多啊…………血液什么的……”
“嗯?”
“他们对我的身体…………做了很多很多过分的事…………!”
玉子像是失了魂一样,视线痛苦地移到一边,些许沉重的泪滴从眼眶流下。
看着那样默默哭泣着的玉子,自己的心脏仿佛被刀刃切割一般;疼痛与难过像洪水一样喷涌在龙一的心中,那种不可名状的心情,竟让手中的寒刃亦不断颤抖。
“我知道了…………那些对你下手的家伙,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龙一低下头去,长长的刘海儿遮蔽着她恐怖的表情。
忍耐着压制住那股心情之后,龙一的脸愈加严峻。她双手持剑,尽量将身体重心下沉,同时目光直视着那块碍眼的透明屏障。
内部的魔恍机是这些结界施放的源泉。想要破坏这种未接触过的量子魔力冠层,就必须一一试用可以想到的方法。
“…………【抉罪霆拿·残辉】。”
那是在基本剑技·抉罪霆拿的原型中,强化了集中力,弱化了整体威力的剑技。高度凝聚并利用的【龙之力】无法轻易用于剑技,只有巧妙地触碰至接触面,才能释放相当于七成的抉罪霆拿的威力。
所以,使用现在的【龙刃·亚戈撒尔】去破坏这道结界,有尝试的必要。
“使用这种黑色的剑技破坏结界…………不是失败了吗?”
“那只是单纯的试探。就算结界真的被打破,龙澪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把你救走。而且你坐着的那个束缚椅好像很不简单…………”
龙一举起缠滚着黑色魔力的太刀,集中精神紧皱眉头,向结界劈去————
“即使我失败了,也会……”
在那个字吐出来之前。龙一的意识还是完整的。
但是,在凶暴的沉怒一击袭来之时,自己的视线被黑暗迅速吞噬。
玉子的笑容也在眼前消失了。
除了昏暗的意识以外,还有划过满身的毒液侵蚀般的剧痛与石破天惊的连续爆炸噪声。
霎时,无数根狂暴的细针密集组成的,犹如恶魔的制裁之锤,深深地固化在龙一的瞳孔之内。
恐怖的恶寒之力击中了龙一的面颊。她像一颗满载燃料且失控了的小型火箭,以薄弱的身躯反向朝僵硬而宽大的墙面飞去————
在积蓄着沉重的纯白色魔力组成的、缠绕式的破坏术式之中,龙一被暴走的力量拖拉着穿透了一面又一面的墙壁。
在最后的爆炸停止之后,最后一道扭曲变形的机械门板终于抵住了少女带来的动能冲击——已经是三十扇左右的隔离用机械门了。
她虚弱地扶着地面,捂着肿起来的脸庞,冲着光滑的地面剧烈地咳嗽起来。
“噗啊啊啊啊……咳咳、咳咳咳咳………………”
几颗臼齿顺着唾液随着血水一同拍打在地上。半封闭的白色实验房间响起了呜呜的电子警告音。
控制不了了。无论如何,体内的龙之力都是有限度的,不能大肆挥霍————
如果没有那道该死的伤疤也许会好得多。在被刚才的那道几乎无法用攻击预判掌握的一发撞击击中,身体无法控制地飞在空中的同时————
最后的【龙之力】也在自动保护要害的防御术式中被消耗掉了。即使是这样,脸部还是挨了重重一击,左侧脸颊的口腔结构完全碎裂成了烂泥一般的状态…………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种攻击,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承受的。在失去了可以控制的龙之血作为防御手段的现在,仅靠人类的肉体,无疑会被强大的动能碾成粉末。
在杀戮的世界之中,行家里手都很清楚————无论战斗方式如何,基本上速度的优先决定了战局的胜利。而实战中的动能相当于质量×速度平方,最后得出的数据亦是战争等级划分的一个重要参考。
但是,龙一在刚刚的惨烈攻击中,完全无法感受到那个人的气息————
她已经超越了,一切有关自己想象得到的力量概念。
那种力量的根源…………
“是那颗胶囊吗…………白色的斯伯特胶囊,到底是什么……?”
粉碎的机械空间露出糟糕的电子设备回路与无数的设施残渣。巨大的测试间似乎被某种怪物践踏了一般,到处都是被踩烂而变形的高温碎片。
在那种破片的刺激之下,周遭不断有新的设施被接连着引爆。
十狱鸢龙澪的身体流淌着淡白色的液滴。随着她在千疮百孔的地面上的渐行渐远,身体的轮廓逐渐清晰可见。
一半,还是龙澪那封闭而拥有潮流气息的原身。
一半,变成了包裹着白色羽毛般发出淡雅光泽的,天使般的身躯。
她抖动着左侧的新生形体,将左眼慢慢闭紧。
胸中突然升起的悸动,安抚着身心与灵魂的力量。
慢慢地,在纯白色的魔力的影响下,龙澪仿佛听到了脑海里的圣音。听着天使那震颤心脾的声音,她回忆起了自己的真正的目的。
[你,到底想成为什么呢?]
天使应该无法理解吧。人类这种愚蠢而自私的生物,在达成目的之前只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而自己的世界…………
“呵哈哈哈哈…………我好像终于找到答案了。”
龙澪抚摸着左侧光滑的脸颊,诡异地自言自语着。
杀死了现在的池鲤鲋龙一,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天使在融入她的身体之时,将隐藏的一切都告知了她。
……
但是,那又怎么样?
她决定杀死这个世界。她终于拥有足以实现目的力量了。
“……你这个怪物!这种事、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啊啊啊啊…………?!”
玉子无力地咆哮着,冲着结界之外的半白半黑的[屠龙者]
“呵呵…………好像我的妹妹也说过同样的话呢。对了————”
“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死吧。”
她将仅剩的左手捏成了手刀的形状,隔着长远的距离,轻轻一挥。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毁掉那个结界只是一瞬间的事。
“给我离玉子————远一点!!!”
龙一从远处的残骸之中飞速地穿梭着,在怒吼之中将长剑飞速劈下——
但是。
“哦……看样子你还没认识到,你我的差距呢。”
随着长剑在空中凛冽地一震,龙一的动作被硬生生地停住了。
刺耳的声响在剑刃的中部回荡着。
龙澪那流淌着白色脓液的、空无一物的左手,竟然直接握住了龙刃剑的刀刃部分。
“……?!”
龙澪紧闭着被大量白色光泽占据了的左眼,接着缓慢地击出了一拳。
“什……!”
除了眼前那迟缓的一击,似乎还有一面包含着怪物图腾的白色的墙。
就是那堵坚硬无比的墙,其暴走之时的冲击波几乎可排斥万物。已经无法用吨级来计算,那明显是震荡着甚至可以将身体直接四分五裂的恐怖一拳。
“唔啊…………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臂像是被震碎了一般,剑也完全无法拿稳。
与刚才的气势截然不同。宛如毁灭的本源,她的气息中甚至没有一丝生命或是情感之类的东西。
简直是…………什么都没有。
身之所在,仅屠戮感知之大地生灵。
手中之剑,皆为毁灭残命诞下绝望。
那种东西…………不再会是人了。
不是人类,不是Knight,不是【乐园体】…………
单纯只是一只,自私而残暴的[天使]。
“好了,再来一轮——————Dragon……”
轻蔑而尽显强大的冷笑。
那就是被天使力量俘获的,崭新的[骑士]·[屠龙者]。
神圣。
恐怕已经没有任何一个词汇可以形容龙一眼前发生的事。
身着厚重而紧身的牛仔服的十狱鸢龙澪,似乎被某种禁忌的力量沾染、侵蚀了一般,从衣服到身体表面都产生了大量的变化。
紧贴着肌肤呈现出的柔美的白色线条,如同红白玫瑰交错的脸庞与身躯、以及由白杖作为媒介、连接了背部与其上空中的椭圆形状的光之镜。
被天使眷顾的少女,最终沦为了神的奴仆。她优雅而美丽的身躯似乎并不完美,灰白色的魔力以肉眼可见的具象化形式附着于她的左侧身躯,就连左眼的瞳孔也转化为威慑力极强的白色。
华丽与威严的物理性连接,以及渐渐凸显在龙澪身后——那面倾斜的镜子之上的巨大怪物。
它就是与龙澪进行同步动作的生物刃器,也是释放无尽怪力的战争同伴。
与刚刚的灵媒体不同,这次是残暴而清楚可以感知到的巨大实体。
背后是硕大、呈现环形的结构的六方长翼,固化成雕像的四张狰狞脸孔,以及粗壮的、长有纤细羽毛的八根粗壮手臂。
在腹部的雕刻着晨与星的金边护甲,中央的符咒上缠绕着互相嘶吼着的雄狮与长蛇;雕刻物上的野怪之物似乎是具有生命的灵媒,在精致的绘图上不断地攀爬,伸展——最终跃出图面,以具象化的姿态缠绕在巨像的伸展开来的最上方的两根怪异手臂上。
“咯嘎嘎嘎嘎………吼噜噜噜噜噜………………”
像是嘲笑着人类的无力与怯弱,在怪异的嘶吼声中,天使的巨像头顶出现了四重分开的天使环。
而这只可以操控的天使巨像,完全是由龙澪操控的近百米高的人偶,与刚才的灵媒人偶在质量与威力上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从远处窥望,两者的结合就像是蚂蚁与巨象强硬拼合的不协调的差异结构。
巨大的收容室甚至容不下这尊天使的存在,它在移动的同时借助一部分手臂来将上层天花板撑破、蹂躏开来。
龙澪睁开了左眼。白色的瞳孔漫上凄厉的颜色,双臂如欢呼一般向上高展。
“这就是我的新力量————崭新的恶怨人偶,[叛神]·[撒拉奴弗圣翼]!!”
“[撒拉弗]…………旧约圣经里的造热者·天使吗。那种东西…………”
外形亦与书中所述一致,是操控燃烧着的野怪的四面巨人。当拥有刺眼的纯白色的翅膀展开之时,这个犹如地狱般的房间已经难以承受其摧残——
地面摇晃不定,头顶不断有碎屑与毒气纷乱地沉落。再这样下去,地下的实验收容所恐怕会在扭曲的怪力下全数塌陷。
“以及…………[再生者的祝福]————!”
失去右手的手臂略一发抖,伤截面迅速地喷出了纯白色的液体与崭新的手;其他可见的满是豁口的伤痕缺失处,亦随着淡雅的白光一抹,即刻合拢恢复。
这意味着,龙一为拯救玉子所作出的正面冲突战的战果最终化为泡影。
“再生能力…………还是不行,吗…………”
龙一的脸上露出险峻的神情。冷汗从脸颊一侧缓慢地滑落,在苦涩的决定之下,龙一不得不选择尽快后退————
如果结界后面的隔离间受到波及,那个几近完整的观察室从内部崩塌的话,玉子是无论如何也躲不了的。
“龙澪…………和我一决胜负!”
从嘴里吐出了似乎毫不犹豫的挑衅之音。龙一看着身后的怪物,加速了离去的步伐。
“咻——”
但是,在同一时刻。
龙澪的身体几乎是瞬移在了龙一的面前。那一刻,两人的距离贴近的几乎鼻尖相撞。
“求之不得呢…………不过。”
看着惊讶不已的龙一,龙澪将实现略略向上一瞟————
“你真的能赢得了我吗……?”
她轻轻地挥动手指,身后的镜子便迅速地喷射出垂直的金色躯壳。
从龙一的头盖骨的方向,霎时沉落了一面沉重的白之墙。那是巨像攥紧的、鼓成岩石形状的巨拳。
龙一没能躲过那一击,整具身体沉陷在被拳头击坠而出的凹陷大洞之内。
“别小瞧我————!!”
不知什么时候,从地面的凸起的爆裂洞口中,龙一灵敏地一跃而出。
她双手握紧太刀,用尽全力向龙澪斩去——
但是,完全没有击中的触感。在厚重的多重手臂的堡垒之下,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无法接近龙澪。
“可恶……!!”
“……该我了。[罪冥]·[炽勒霆罚]!!”
白色的翼翅微微一绽,天使巨像的头颅的数颗眼球迸发出赤红色的凌厉闪电————
地面再次绽放起连续的爆炸,伴随着那刺破耳膜的狮吼一般的叫声。
在最后一道雷电突刺从体侧划过的同时,紧皱眉头的龙一不得不捂住双耳,不断向另一个方向的尖锐石柱上跳跃、停留。
“好沉重的吼叫…………脑浆简直都要融掉了…………”
她用脚尖定在尖锐的碎裂建筑板块上,扫视着周围。
…………
龙澪用失去兴趣的眼神扫视着远处矗立着的龙一的身姿。她低声嘟哝一句。
“给我去死。”
在她的眼里,龙一的速度变慢了。
…………
……
玉子脸色铁青地看着这场没有终结的对决。她不断地呼喊着,即使龙一在残虐的混战之中根本听不到。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天使’…………就是这样的吗……?!”
【可恶…………等级上的差距不是一点点…………】
【如果使用感知能力的话…………结果就更加不可预测了…………】
【龙刃·十握幻蛇】从远处被召唤而来,接着剑柄飞入了。那是外形与龙刃剑相仿的,同样属于[龙]之名号的【刃器】。
用那把剑的尖锐的刃部划伤手腕,滴上白色的液体之后————
巨像手中立刻诞生了一把新生的锋利巨剑。
被可憎的四只手臂束缚住四肢,接着是狂风骤雨一般的巨拳锤击。
被捏在手掌之内,感受到肉体和心脏被压迫、溢出血肉的痛感。
被赤色的雷霆击中。
被尖锐的白色羽毛刺穿肢体。
被黑色的火焰烧穿脚底。
被击倒。被打飞。
几次……几次…………
无论多么残暴的绝境,龙一总会找到攻击的死角,从天使碎裂的魔力结界之中逃脱。但那并非是什么好事。
认知到的有关巨像造成的伤害程度吼,龙一才了解到——那完全是扭曲人类认知的覆灭型攻击。
只要开始发动攻击的话,身体的骨骼或者血肉的一部分就会失去知觉,直接变成柔软的碎渣。
没有休息的时间,没有恢复身体的方式。
只是单纯地……接受着恐怖且蹂躏身体的酷刑。这个过程随着龙一不断的反击而变成轮回的刑罚。
如果有一般的人类作为看客的话,也许会被这场惨不忍睹的战斗吓晕。
不知不觉之中,数十分钟的激战成了这片烧灼地狱枯燥而单调的戏码。
鼻孔习惯了吸入烟灰、血液以及汗渍的味道。脚底似乎永远都产生着不稳定的颠簸错觉。
如果魔力的爆弹从头顶砸下来,那么双腿就会习惯性带着身体地躲避到另一个方向。
略微膨胀的胸部在移动中抖动着,似乎心脏与肺部会在炎热的气浪中随时被甩出来一样。
还有……惯用的右手手臂已经脱臼了。但是,那条手臂相较全身来说,还算得上是轻伤。
踩着坚硬的地面的时候,就会感觉到脚掌像肉泥一样向上隆起的疼痛错觉。
龙一的冰蓝色瞳孔中的神韵不知不觉消退了,变成了漆黑的空洞的颜色。
即使用尽浑身解数,试图用微弱的感知力了解对方的能力与魔力容量…………
也只会得出…………无穷无尽这个结果。
“这次…………真的已经…………”
不行了吗?
龙一低头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血与汗交织的腐烂**,连轻微的呼吸都会刺伤肺部。
但是……
能够感知到,那尊巨像之下的能量源头。
龙澪的身体似乎连一丝伤痕都没有。完复如初。
只是,长时间的驱使天使巨像进行玩弄小人的游戏,竟使她的大脑有些疲劳。她不得不暂时闭上了左眼,收敛了部分魔力的外泄。
“[魔龙]的气息还存在一点点………不过,你已经到极限了吧。”
那最后的气息…………是[龙]的一种诅咒,就是在濒死之时还保证一部分肉体的还原。代价是抽取一部分生命作为献祭之物。
但是,反正都要死…………这种东西完全可以无视。
“姐姐…………”
……嗯?
在泥潭般的苦战之中,耳鸣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退。
是玉子的声音。
她似乎呼喊了很久。嘶哑着的痛苦声音,就像是已经损坏了的大提琴发出的音调。
“姐姐…………姐姐………………!”
“————姐姐!!!”
那道可恶的结界还是挡在自己的眼前。不算上攀登到上层结界的路程,现在距离玉子也只有不到一百米。
“可恶…………居然被打到这边来了……!”
龙一倾斜着脖颈,尽力提高着脚踝向玉子的方向望去。
天使的巨像似乎也因长时间的攻击造成了负荷,不得不短暂地休息一小会儿。[共感]的这一点依旧没有改变,作为源头的十狱鸢龙澪应该也很累了。
当看到了与玉子四目相对时,龙一略显失望地摇摇头。
挤出了大量泪水和四散的鼻水,在渗出惨淡红光的脸上添了更多软弱的痕迹。
“哭什么…………”
那不是她本来的样子。至少,自己还以为她能稍微坚强一点。
原本的玉子和她很像。
即使年龄还小,但从具有的特殊能力来看,她大概会得到超越她母亲的力量。
拥有自己的尊严,意志,是充满希望的英雄的后代。但是现在…………
她变成了一个只能不断啜泣的小孩子。
不过,之所以现在会变成这样,多半也是自己的错吧。
“姐姐,不要再做蠢事了……!!”
玉子出乎意料地喊出的一句话,令龙一的拔剑的手反射性地向后一缩。
“求求你…………不…………不要再继续了………………”
哭哭啼啼的乞求声,险些扰乱了龙一战斗的心智。
杂乱的心绪如淤泥般缠绕在玉子的内心。
龙一与那个女人的战斗冲突,多达数百次。
近身战、魔力角逐、远攻…………光是看着这个不断重复的过程,就会令人渐渐心生疲惫,眼皮发酸;最后,就连思维都会陷入紊乱。
这明显就是设计好的陷阱,但是……
即使知道是陷阱,你也还是来了。
可是,这样是不行的。如果这样只会失去你的话…………
所以,还不如由我来结束这一切…………
想到这里,玉子的胃部隆起一阵怪异的呕吐感,接着头颅深深地俯下紧皱眉头。
“所以…………你要考虑放弃那个孩子,然后在这里退场吗?”
龙澪刺耳的声音逐渐从龙一的身后靠近。那尊雄伟的巨像虽然庞大,但并不笨重;它亦随着主人的前进而发出类似蟒蛇吐芯的微妙声响。
【不过…………我是不会让你逃掉的。】
龙一愣了一下,接着缓缓转过头去。
“……你给我闭嘴。”
回瞪着龙澪的眼神里,囊括着犹如惨痛的灵魂一般的凛冽寒光。
不知为何,在那·种·眼·神的注视下,龙澪竟在不知不觉中莫名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
身体。那是支撑着自己持剑的容器。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就是为了保护玉子,所以才会有[池鲤鲋龙一]这个人的存在。但是,这只是自己的结论罢了。
玉子好像不是这么想的。那么。
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战?
……
不。心中的这种疑惑,早就已经被那个人解开了。
那种事…………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
如果对方确实是修罗一般的存在,只要跨过那道存在的鸿沟就好了。
如果自己已经到达极限的话,只要突破那道极限就好了。
是这样吧?
[瑕音。]
少女的心中浮现了一位妇女的脸庞。
她是自己的深爱之人。
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很不好————那时,她才诞下了一个名为玉子的婴儿没过多久,。之后能够与这个婴儿重逢的时间加在一块也没有超过半年。这都是由于那场实验的关系。
在照片里的那个孩子,脸蛋很胖,瞳孔就像红宝石一样闪闪发亮。
被迫和自己的女儿分离以后,她就被投入了这个永远看不见太阳、望不见天空的收容实验所。
在去世的最后一刻,她将一个礼物送给了自己。
【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就是【龙一】…………那是你的名字,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宝物。】
【【池鲤鲋】……也就是相对应的姓氏。也许,那也是玉子之后的命运…………】
【如果她很软弱,不肯面对之后的事情的话…………就算稍微强硬一点也好。希望龙一你…………可以真正地保护好她。】
真不愧是瑕音啊。几乎准确地预见了所有的事情。
后来从玉子的话里,龙一才大致理解了那场悲剧之后的事情。即使自己仍未找到玉子,但在还未灭绝的九重塔神社派系中,与和瑕音长相很像的堂妹主动来抚养玉子长大。
九重塔完全陨落后,命运才推动着这名最后的巫女与自己相逢。
“……别做这么没出息的事情、玉子!!”
当记忆的星河在黑暗的沉寂当中断灭之时,龙一仰起头颅,看着远处的玉子竭力喊道。
“我答应过她…………要保护好你。就这么放弃你的话,”
“所以说、不要再说那些我听不懂的事了啊——!!”
玉子的脸上挤出了悲壮的表情,大声地驳斥着。
“但是…!
那只是我以前的想法。在失去你以后,我才明白————”
我不想再逃避了。即使是让你知道真相也无妨————
在龙一的思考着的灵魂深处,沸腾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
“想要保护你的心情,完全出自我内心的悸动…………那早已不是约定的部分了。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从我身边夺走你。”
“够了、那种事…………我不想再听了……!”
如果双手还能自由活动的话,玉子真想永远地堵住自己的耳朵。
她太强了。玉子从来没见过那样强悍而凶恶的女人。
【那个操使着身后的白色怪物的女人,太强了。恐怕姐姐永远也无法打赢那样的家伙吧。】
【再这样打下去的话…………】
【真的会死的!】
光是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玉子就会感到脊背发凉。
“快点从这个地方消失啊…………!!
自说自话地在学园祭上参加社团、总是不好好地吃完便当、几次三番无视我的心意…………我、最讨厌姐姐了!!”
“…………”
玉子说着和自己心中之情完全相反的话。即使内心颤抖,神经崩坏,也总比最糟糕的那个结果要好——
她像条无助的丧家之犬,在心中搜寻着可以用作武器的锋利话语。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可以用于讨厌姐姐的话……
能够激怒她………让她认为自己是个叛徒、废物…………
只要能够让她死心的话…………就能从这里逃走…………
“玉子……?”
“现在的话,应该还能勉强逃跑的吧?所以…………不要再试图拯救我什么的了!
已经,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才不是呢。
不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至少现在,我来到了你的身边。所以。
“…………因为是姐姐、所以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宛如雄狮一般奋战不懈的咆哮。碎裂的地狱似乎也受到了动摇,加速了崩裂与解体。
这次,龙一真的发怒了。
并非是玉子那种厌弃的言辞态度,还是。而是她认为【一切都可以放弃了】的这种态度。
“玉子,还记得吗………”
在你搬入公寓以后的一段日子,放学之后的晚餐都是你做的料理。
丰盛又营养丰富的料理的气味,勾引着白神和千云那两个笨蛋。他们偶尔也会跑来,说一些无聊又令人费解的话。
你明明很讨厌杀手的训练,却在屋顶的训练场一如既往地坚持下来。
早上很喜欢赖床,却为了做好中午的便当早早地从床上离开。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像个天然呆一样露出纯洁而温润的笑容。
……
那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只是站在监护人的角度也可以放心地看着,听着,用平静的心去感受着。
“和你在一起的普通日常,虽然琐碎、无聊…………却很温暖。即使我不想承认,但那些柔软的东西已经改变了我。
现在的我,想要保护那份平静的生活。
玉子…………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冰色的长发随着头颅的颤抖而发出不断的怪响。好像河岸相邻的石块随着水流的冲刷产生的拍击声,就像是无奈而幽怨的哭泣声一般。
“姐姐,抱歉………………”
“我想逃出去!我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求求你、姐姐!不要…………绝对不要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谢你,玉子。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啊啊。
果然…………
只要看着你的话,感觉什么样的困境也…………
无法困住我了。
龙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检查着太刀的各处,准备去面对身后那位残暴的敌人。空中的硝烟味道似乎浓重了许多。
然而,看着眼前一切的龙澪,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攥紧了拳头。
激荡般的话语。无法理解的信任与心意。
好熟悉啊。那些东西…………实在是太熟悉了。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拥有过,纯洁的如白纸一般的羁绊与爱情。
沉浸在安稳的柔软氛围之中,与可以托付后背的同伴一同斩杀恶魔的日子。
既愚蠢又弱小,通过抱成团这种方式理解着残酷而诺大的世界。
“……………………………………”
在诡异的氛围之中,她的眼神中种下了难以排解的忧伤与憎恨,牙齿不由得紧绷着几乎咬碎。
已经,回不去了。
下意识地对那种关系产生了厌恶、憎恨、仇恨的情感,一股强烈的厌恶感袭向她的胸口。
【区区怪物为什么还会这种浓烈的羁绊啊?啊?啊…………】
【真是贱啊。】
【把她们两个都杀死。要用最残忍的那种处决方式。】
“哼…………真是感人的表白呢。不过啊……”
龙澪歪着脑袋,嘴角慢慢地涌出一股毒狠之声:
“不要动什么歪心思。用必死的决心与我战斗吧。否则…………
当束缚被外力破坏时,她身上的器械随时会注射一种纳米级的破坏术式——是生物兵器的类型。你想看到一堆烂肉哗哗地从拘束椅上流下来吗?”
“…………[做好觉悟吧]。让你尝尝足以震撼[龙]的一击。”
龙一转过身来,用侧臂擦拭着刀尖上滴落着的漆黑液体。
“来吧……”
她将沉重的太刀指向了龙澪。这个动作,已经重复了太多次。
永远不会产生裂痕的最终之剑,龙刃·亚戈撒尔。
即是能够斩断这个世界,可以保护重要之人的最强兵器。
那就是龙一的决意。
◇
“咔哧咔哧…………”
控制魔洸机的上层观察房间内,从垃圾管道出传出了异样的响动。
似乎是老鼠在觅食一般,那个野蛮的撞击响动越来越明显了。
最终,在管道的圆形接口处的一角,一只细嫩的拳头从脆弱的木质结构猛烈地击出——
抹了一层锅底黑的脸蛋,慢慢地从接口处挤出,接着滑稽地揉揉双眼。
她正是失去能力的Knight,人类姿态下名为九鬼镰子的食人鬼少女。
“呼……还好从[门]之后的实验基地通道,和麻麻分兵两路进行潜伏了;否则,就算麻麻能掩护我,我也会被那些危险的Knight直接咔嚓了吧。”
镰子不停地自言自语着,接着神经质地用双手做了个斩头的动作。
在离开[门]之后,两人早已商量好了具体的解救方案。
【接下来的战斗非常危险。【屠龙者】·十狱鸢龙澪现在的能力未知,但战争等级应该是异常的高…………】
【这个镰子很清楚哦。不过…………现在她变得有多强就不甚了解了。】
于是,在进入大门之前,镰子被安排着潜入其他实验隔间的通风管道或垃圾口勘探。而作为领队的龙一则反复强调一点——自己的行动充其量只是转移敌人的注意力。
【那么,那边就拜托你了。如果找到了我的妹妹,请务必安全谨慎地将她带回;如果有复杂的机械单元方面束缚着她,记着不要单纯地破坏,要找到毁坏束缚机器的具体方法后再动手。】
【束缚用的器械吗……明白~~!】
【如果你能完成任务的话,就算是这次的作战成功…………】
【哦~~道阻且长啊。那么那么,在这之后有奖励吗?!】
【没有…………】
【欸~~没劲啊。玉子酱、怎么样都无所谓吗?】
【好吧……在一切都结束以后,到了所谓安全的地方……我会让你再多喝一点我的血。】
【太好了~~!!】
看上去,那些鲜美甜润的血液就要到手了。
不只是美味的血。看着被吸血中的麻麻,在被背德感与疼痛感的基础上不停低声呻吟着的润红色表情,也是一种享受~~
得意忘形的九鬼镰子的嘴里流淌着珍珠般透明的口水。在冷静地擦拭好嘴部的涎水,拍打着身上各种气味的烟尘的同时,像条虫子一样在地板上蹿来蹿去。
在即将离开垃圾管道前不久,镰子就已经感觉到了两股强大的力量在锋芒之中激烈碰撞。
就像无尽的寒冰,拼命地撞击着燃烧着的火之巨塔一般,惨烈而无休无止。
一定没错。如果参与到那两个人的决战之中,一定死得连渣滓都不剩了吧。
镰子坚信,自己一定是那种很怕死的类型。
而现在——眼前是各种类型的魔恍机器材发射的透明结界,还有各种熟悉但叫不出来名字的机械器材。从魔恍机的那种输出频率来看,并不是最新的型号。
突然,一条冰晶一般的发丝从眼前坠下。镰子险些发出了惊叫。
再向上望去,则是更多的发着亮光的冰晶。
是一名被束缚在机械椅上的少女。她的脖子上还是显露着那种黑色而工整的痕迹,似乎是某种被植入的咒术。
……那就没错了。
“嗨、小姐姐~~”
镰子像条蛇一般将身体诡异地缠绕上来,接着抱着玉子的双肩撒娇般地问候着。
“吓…………你、你是谁啊?!”
似乎受到了致命的惊吓,玉子的脑袋连连驱离那张挥挥舞着茶色长发的娃娃脸。
“啊…………解释起来超麻烦的,总之你叫我[镰子]这个名字就可以了。现在的行动方针就是麻麻通过正面冲突转移大姐头的注意力,然后由镰子解除这个麻烦的拷问椅的束缚。不过…………
麻麻好像被打得挺惨的啊。嘛。她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
“所以说、你到底是谁啊…………还有不要只是自顾自地说些难懂的话啊、意义不明!”
总之,九鬼镰子身上的那套不良少女的外套,令玉子稍稍安下心来。作为同伴的证明,姐姐是不会轻易将那件外套交给别人的吧。
“【血之衣】…………!”
“嗯嗯嗯……所以,麻麻的同伴就是镰子哦……!”
“啊、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在学校里出现的食人鬼小孩吗!?”
在兰薐的学园祭时,这个鲨鱼齿的小女孩就是袭击了自己的帮凶。玉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接着愤恨不已地冲着镰子吐出舌头。
“嘘嘘嘘嘘嘘————真是笨死了啊,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变态、小偷、骗子…………当时袭击了我的人不就是你吗??那件衣服也一定是从姐姐那里偷来的吧——还给我!!”
“真是麻烦死了…………我都说了小声点啦!!”
再这样无目的的骚乱下去,很容易就会被下层已经拥有【天使】之力的【屠龙者】发觉。镰子果断地用手捂住玉子的嘴巴,小声地凑近她的耳畔:
“听着,无论以前的立场如何…………现在的我是和麻麻站在统一战线上的【骑士】。而且,如果被现在的大姐头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的话,那个结界、你和我都会被一瞬间毁掉…………”
“呜……呜嗯?”
“你就放心好了。【龙刃】有特殊的能力可以从这个地下密室脱离。麻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掩护你安全离开…………只要我们成功了,她也会撤退的。明白了吗??”
“呜、呜嗯嗯嗯…………?”
镰子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过剩的力气险些没能让玉子回过一口气来。当她松开手的时候,玉子不得不大口地呼吸着弥漫着药味的空气——
“噗哇……………那么,所谓的逃离什么的特殊手段、到底是什么?”
“就算你问我也………”
麻麻其实根本就没细说过啊,关于逃跑这方面的事。
【龙刃】与【屠龙者】的对峙,宛如挑战神权的人类在垂死挣扎的残酷之战。
以几近不可能的压倒性方式,再次展开。
操弄巨大天使之像,掌控半神之力的斩龙勇者,十狱鸢龙澪;
外表为不良少女,身体残破不堪,刃器仅为一把太刀的恶龙,池鲤鲋龙一。
“首先,要把这些伤口处理一下…………”
无论是从W-12地区与群体的乐园体evil spirit的战斗,还是从与鬼嗜丸战斗开始算起,身上的伤痕就慢慢堆积的像山一样多了。
不过,在预料之外的战斗中,多出了不少值得借鉴的经验。
“[罪涅]·[嗜血]…………!!”
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龙一抚摸了几下手臂上绽开的皮肉,毫不犹豫狠狠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