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
光线黯淡，阴沉的天空下，楚沐歌撑着一把漆黑色的双人伞，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走着。
风夹杂着雨水，吹拂掉各处的尘埃，清洗着整片寂静破败的云雾世界。
有雨滴落在了二人牵在一起的手上。
丧尸的手没有温度，冷的如同雨水，楚沐歌感受到湿漉漉的水渍，看了眼旁边的顾瑶，说道：
“学姐，你冷吗？”
顾瑶：哈哈，你真幽默。
楚沐歌的确只是客套一下而已，说罢便转头，看向前方的路，说道：
“没事，我们快到了。”
顾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翻涌的江水上那座大桥。阴沉湿漉的天空缭绕着雾气，模糊了江水对面高楼大厦的影子。
她们所在的城市被一条江分成了两半，二人现在正在大桥口，准备到达另一边去。
楚沐歌很喜欢自言自语，自从知道顾瑶有了神智后，叭叭的就更多了。
从商业城一路走来这，四十多分钟，她就没停过。
反正无聊也是无聊，顾瑶便听她叭叭了一路，不时给些反应，点个头，表示我在听。
“所以说，我们不能跟着军队走……”
楚沐歌牵着她走上桥，看着桥上一堆拥挤废弃的车辆呼出一口气：
“因为那边肯定会建起隔离网，会有士兵站岗检查幸存者有没有感染。”
学姐百分百会被发现的。
楚沐歌牵着她的手，撑着伞，侧身从车辆间的缝隙过去。
“我们得赌一把，从城市另一边绕过去。”
倘若把所在城市分成AB区，那么楚沐歌和顾瑶就是在A区，现在正走在通往B区的大桥上。
B区外围有绿化带，穿过后便可以通过其他道路绕开隔离网设立的范围直接前往新加罗，虽然因为绕了个大圈的原因路程会远好多，但这的确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唔…呃……”
楚沐歌满脸嫌弃地跨过一个半身被啃食了大半的尸体，小心翼翼牵着顾瑶的手，让对方跨了过来。
尸体已经趋向于骷髅化了，干瘪的只有丝丝皮肉黏连，雨水击打，沉默的扭曲倒在地上。
“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丧尸为什么没深度腐烂下去。”
楚沐歌走着，看了眼顾瑶，眨了眨眼睛：
“按理来说，风吹雨打，阳光暴晒，就算是活人也该开始腐烂了。”
可是丧尸没有。
病毒似乎为他们的皮肤进化出了特殊的物质，虽然看着很恶心，但依旧能够活动躯体找寻猎物。
“这可能就是因为他们后面都会进化的原因吧。”
楚沐歌感叹。
顾瑶默默看了她一眼。
大桥上有许多停滞的车辆，其中好多都车门大开，其中的人类不知所踪。
相比于A区，B区的风险其实更大些。
丧尸危机全世界爆发，交通瘫痪、经济崩溃、商铺荒废，军队更是遭到了刻意的打击，政府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还能在短短一个月内组织安排好幸存的士兵进行搜救，已经是极高的效率了，全国这么多城市，不可能完完全全进行地毯式的搜救。
很显然，他们选择了A区。
雨，窸窸窣窣的下。
大桥，也已经走到了终点。
云雾缭绕的高楼大厦逐渐清晰，楚沐歌眯了眯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来了，B区。
后来成为初期感染地之一的地方。
-
轻微的脚步声。
楚沐歌要找车，只有找到车，才能实行接下来的计划。
B区的丧尸明显变多了，在烟雨下，模糊的身影在雨中摇摇晃晃的行走着，在雾里不时显现形体。
顾瑶内心眯眼，看着那几道身影，想要试试能不能把它们脑袋里的丝线給拉出来。
大抵是可以的，她远远盯着其中一只丧尸看了一会，淡芒的丝线刚出来，就见丧尸摇摇晃晃重新进了雾中，丝线也消失不见了。
顾瑶：……
这玩意还得盯着的啊？
大概等以后进化了就不用了，现在她还很弱小。
的确弱小，其他丧尸女王目前在搏杀中至少都已经吃了七八颗变异丧尸的晶核了，她才一颗，典型的营养不良。
楼亚南的变异晶核也被顾瑶母爱发作喂给了肉毯，准备养崽用。
顾瑶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只老母鸡，勤勤恳恳孵蛋。
可能这就是女王的本能之一吧。
楚沐歌一路弯弯绕绕，小心翼翼避开多余淋雨的丧尸，熟门熟路到达了一个高档小区外面。
她带着一丝笑意问道：“学姐，你还记得这里吗？”
顾瑶摇头。
“这里是你家小区。”楚沐歌说，“……也是陆泊渊家小区。”
在楚沐歌说话的时候，保安亭里面的丧尸也被惊扰，却因为保安亭大门被关闭的原因只能朝着眼前的人类敲打着玻璃。
楚沐歌顿了顿：“你知道陆泊渊吗？”
顾瑶沉默一下，摇头。
她其实知道，但是不能说。
就算是有神智的丧尸也是不可能恢复生前的记忆的，因为它是在死去躯体上重获新生的全新物种。
“他是你的青梅竹马。”
楚沐歌这话有点酸，但是下一秒，又转变成笑意：
“但这怎么了，我现在还是你情侣呢。”
顾瑶：？(゜Q。)我怎么不知道
楚沐歌趁她不注意亲了她一口，语气轻松：
“他有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我们去找找。”
楚沐歌一边说着，一边蹙眉思考在未来，“自己”和陆泊渊的对话。
陆泊渊有次在基地叹息，吹嘘说他军爹有多爱他，给他买的车多么多么好，马达多么多么强，他自己还进行了改装。
只可惜末世来的突然，他没机会回家把这宝贝带走。
现在楚沐歌很感谢他没有带走。
“A16栋101……”
楚沐歌呢喃：
“大概是吧？”
她也有些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学姐家具体位置，等找到越野车后就去学姐家里睡觉休息几天。
楚沐歌：(?▽｀).。ｏ嘿…嘿嘿…咳。
她正经下来，轻声开口：“但是首先，我们要先把这大门给打——”
吱呀、
小区的大铁门打开了。
楚沐歌呆愣转头，看着那只穿着破损保安服的丧尸居然从保安亭里出来了，然后从内部沉默打开了铁门。
楚沐歌下意识用余光看了眼顾瑶。
顾瑶微微昂首，很骄傲的样子。
——看什么看？走啊！
“学、学姐，你能力好方便……”
楚沐歌一时间语塞，不知道说啥，声音渐渐微弱，牵着顾瑶走过铁门时，还迅速瞟了眼站在旁边的保安丧尸。
对方皮肤有些褶皱，在雨水下呈现出一种死灰色。
它非常敬业，站岗似的为她们开了门，然后默默跟在了二人后面。
楚沐歌撑着伞，稍微有些不自在。
还好这种不自在只过了几分钟便在楚沐歌身上彻底消失不见，她不再拘束，甚至走出了放荡不羁的感觉，充分演绎出了狗仗人势应该是什么模样。
应该的，大摇大摆走，完全不带怕的。
去往目的地的路上遇到过零星几只丧尸，每次楚沐歌都还没紧绷起肌肉，便见那些张牙舞爪的家伙突然安静下来，然后默默加入了保安的队伍，成了她们身后的小鸡仔。
顾瑶，我的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