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侧盖合上，被磁力锁牢牢吸住。林霄又使用异能检查了一下投影仪内部的情况，确认无误后，朝悬停在不远处监工的无人机比了个大拇指。那是议政厅总控室的无人机，从林霄三人离开大厅的时候就跟随在他们身后。倒不是因为不信任——作为外包维修服务商的林霄只负责修理，而投影仪的操作权限还在总控室手里，后续测试会交给他们来做。
至此，只要投影仪不出问题，林霄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接下来将进行晶流投影测试，请各位暂离广场。”
随着广播的三轮通知，广场上的人陆续离开。广场中央的方尖纪念碑底座脱离地面，缓缓上升到半空中悬浮。晶流投影仪的分光晶管逐层亮起，向外扩散出五彩斑斓的晶基粒子流，光粒在广场上的固定位置收束，偌大的广场很快被一幕幕用来测试的高色彩饱和度影像占据。
有银泽蓝剑星北部海域的七彩洋流，夜幕下岚烟般的青色极光与沙画似的海面从冰结的海崖边延伸到海平线，在远空融和交映；有虹殿塔兰忒星岗鲁尼亚半2岛的浮空大平原，高天之下列阵的百尾风隼随着无边草原上成群的塔兰忒飞马一同向西追逐落日的余晖；有夏秦榭舍丽星首府的辉煌大道，用最奢华的金玉宝石雕砌出最高明的建筑艺术，诠释着“奢华但不庸俗”的定义；有樱落国摇光星外环大气层上的烟花大会，清丽夺目的斑斓色彩如同铺满整颗星球的花海，天上天下，绽放人间……
自然的鬼斧神工加上科技的装饰改造，人类世界中的绝景实在多到不可胜数。林霄看了一阵这些逼真到与在眼前别无二致的投影，咀嚼着心中升起的若有若无的向往，最后转向了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
接下来去哪儿呢？
投影仪看起来工作正常，自己应该很快就能走了。但林洛让他留在这里听首席大臣讲话，汐又说林洛不见了……
林霄没有选择困难症，他对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相当忠实，然而眼下似乎并没有“正确”的事情需要他去做。琢磨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留下，一方面他并不认为自己在“找人”这件事上比ERMA更强，另一方面林洛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初级学院毕业后的这两个月的假期里，他除了送货几乎没有出过门。
目前全人类的学制都是相同的：5岁前在家学习包括通用语在内的至少两种语言；6岁起接受4年的启蒙教育；10岁起进入的初等学院，学习3年基础知识；13岁起进入中级学院，学习各类专业课程，同时选择希望未来的工作意向，3年毕业；16岁起进入高级学院，根据在中级学院中的选择深入学习专业知识与技能，期间可以随时增加或转换专业，但必须在20岁前毕业。高级学院毕业后可选择就业，也可继续进入研究院或专业学会继续从事学术研究。
关于个人的生活和职业选择，当今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已经是“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在极其丰富的物产供应下，虽然一个人想当社会蛀虫非常轻松，但那样一来，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绚丽多彩的生活内容就和他没有关系了，加上社会对“个人价值追求”的极高重视，在一代代的思想观念深化下，几乎所有人都会在自己选定的道路上努力工作。而辛勤工作的报酬自然是相当丰厚，城市中最低的薪酬水平，也足以支持享受整个消费市场五成以上的商品或服务。
刚到13岁的林霄，正是初级学院毕业、等待中级学院招生开始的年纪。他所谓的“不想上学”虽然只是牢骚，但也并非不可行。夏秦的义务教育仅到初等学院毕业，允许初等学院毕业参加工作。像机械维修这样的硬手艺，熟练度和技术比学历更有说服力。如果林霄甘心偏安一隅的话，确实可以就此放弃学业。
但林洛不会同意，所以终归只是牢骚。
身后传来一阵骚动，林霄扭头看去，只见议政厅大门打开，主事的三个人终于走了出来。早接到消息的主控室第一时间关闭了花里胡哨的测试影像，将广场上的投影切换成挂着夏秦的双头鹰国旗和法密拉公国的时钟齿轮旗的礼堂。临时演讲台被推到“礼堂”前台的位置，一台地面摄影车和两台辅助摄影的无人机同步就位。
“下面由滨河镇镇长、弗劳伦丁勋爵进行公开讲话，请现场保持安静。”
弗劳伦丁虽然面色精神，可终究上了年纪，登上演讲台的步子慢悠悠的，又花了大概一分钟时间用健忘似的动作整理好长衫和帽子的边边角角，终于朝无人机打了个就绪的手势。
三台摄影设备的录制指示灯亮起，全滨河镇家家户户的家用媒体系统都自动启动并分出一块平面投屏开始播放广场上的演讲，且所有人的通讯终端都收到了这场演讲的直播链接。公民有选择关闭的权力，政府有通知到位的义务。
但有些人是跑不掉的。
“各位——亲爱的，滨河镇居民，受永恒时钟庇佑的法密拉公民，早上好。现在是瑞希亚时区的上午六点，安普洛时区的上午九点。国务大臣将在一小时后发表重要讲话，请各位议政员在讲话开始前及时到场……”
议政员就是镇里一般事务的参与者，比如新造一片公共设施、举办一场比赛活动、镇地方的福利制度改革等等，都需要由议政员们在议政厅表决通过才能实施。议政员有半席是职业化的，另外半席任何有意向者均可担任，并不是多么尊贵的职位。
林霄听得打了个哈欠。比起站在话筒前一本正经的老爷子，他更想看看那位做作的星际军少校。不得不承认，斐乐长得非常帅气，颇有点忧郁王子气质的五官搭配将夏秦人脸型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可惜极其逼真的礼堂投影挡住了后面的议政厅的大门，他并不能看到少校大人正在怎样逞威风……
别误会，林霄并不是小迷弟，他只想看看那家伙和艾美扎格站在一起时的样子。两个同样爱显摆的人站在一起，到底谁更吸睛一些……
“笑什么呢臭小子。”
脑袋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林霄吓得身子一颤，回过头狠狠瞪了一眼这个神出鬼没的金发大叔：“你不会走路吗？嫌魔力太多了吗？”
“这种程度的移位不就是走路嘛？”艾美扎格委屈地摊开手，“而且在地上，这点魔力消耗确实感受不到。”
“跟我这个没有魔法资质的人显摆有什么用？”林霄垮着张小脸，“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我老师？”
“帮你测试资质那天你自己叫的哦。你们银泽有句老话，一日为师终身为什么来着？”
“那年我才六岁啊！六岁！”
……
边上的卫兵斜着眼睛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忽然毫无礼数拌起嘴来的人，脸色着实不太好，只是碍于艾美扎格的身份没有开口阻拦。不过无论是艾美扎格还是林霄，都不是喜欢看人脸色的人，无厘头的争论持续了将近两分钟才结束。弗劳伦丁的讲话也到了第二部分。
“……最近银泽首都龙权星的某处政府研究机构遭遇了比较严重的异能攻击，诸多研究人员与平民伤亡。而就在前几天，我们法密拉星ERMA的理事长也不幸被刺杀。对异能者怀有极端抵触情绪的民间暴力势力、甚至是异能暴力组织，都有借机抬头的趋势。国务大臣这次讲话，也是针对最近一些不太友好的声音。希望各位居民都能够保持理性，不要破坏社会团结……”
有种在抢国务大臣台词的感觉呢……
林霄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但看周围的人都露出了沉痛的表情，就连艾美扎格都变得严肃了些，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法密拉星的ERMA理事长……”
“你连这都不知道吗？少玩玩游戏，多看看新闻。”到了弗劳伦丁说场面话的过程，艾美扎格听到林霄难以置信的自语，又赏了他一脑门。
“关我什么事啊？那么大老远的事情。”林霄不满地揉着脑袋，不过还是叹了口气，“ERMA理事长，我记得是A级的异能者吧？这种又有地位，自身又强大的人，也会被刺杀吗？”
“准确点说，是A+，而且还是擅长战斗一类的法则联动系异能者。”艾美扎格将双手**礼服的口袋里……准确点说，只有十根手指在里面，而且大拇指只进去了半截，“可怎么说呢？就算他一个人有夷平一座大陆的能力，终究还是人嘛。异能越强，作为载体的异能者身体素质也就越强，可再强也还是血肉之躯，子弹进了脑袋，刀子进了心脏，都是会死的。”
林霄点点头，他自己就是异能者，对这点还算有体会。异能评级从最低的G级到最高的SSS级，无论强弱，对身体都会有一定的增幅。他被称作“解·构”的异能虽然只是评分200上下的、E级左右的低阶能力，也让他在最开始修炼武学时比旁人顺利了不少。
但仅限于此了。修至天境的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异能对身体素质带来的微末增幅。即便是站在他身边的这位从未认真出过手、理论上足以引爆整颗法密拉星的S+级大魔法师，身体素质也未必……呃，只能说未必，比得上他。
“凶手抓到了吗？”林霄低声问。
“干什么？你要当侦探啊？”艾美扎格调笑了一句，清清嗓子，也压低了声音，“据说还没有。但ERMA有线索了，这事没有让裁决插手，至于跟天问有没有关系就不知道了。”
林霄“嘁”了一声，怪声怪气地说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些高阶异能者怎么想的。异能界圈子本来就小，还分成三个组织，遇到这种命案居然不互通情报快点抓出凶手……”
“立场问题啊，很复杂的。”艾美扎格下意识地要抬手去揍林霄，却被林霄轻巧地躲开了，“ERMA偏重世俗管理，管理着绝大多数低阶异能者在普通人社会中的生活秩序；天问呢，算是B级以上高阶异能者的管理组织，高层都是帮求神问道钻研法则的怪人，琢磨异能比我们魔法师研究魔法还勤奋；至于裁决，想要藏在世俗之外，当整个异能界的秩序维护者？对外保护科技社会的秩序，对内肃清一切异能反动？”
“不能合并成一个组织，然后分成三个部门各干各的吗？”林霄随口问道。
艾美扎格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自己答不上来，气得杀了个回马枪，又给了林霄一个爆栗：“这么多问题！送你回500年前问问这几个组织是怎么成立的好不好？”
“不跟你开玩笑了。”林霄挂起得胜的笑容，左右看看，只有维和芬在他俩身后，无需避嫌，便说道，“刚才汐姐来找我，ERMA好像有行动的样子，还要找我二叔帮忙，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汐姐？啊——那个有羽灵族能力的小姑娘。”很快想起林霄所指的人，艾美扎格沉吟了一下，回答道，“不太可能吧？她只是ERMA的外事官，连异能者都算不上。军队特工、机甲部队、ERMA执行官，哪个不比她专业……他没说找你二叔干什么吗？”
“机甲部队……”林霄念叨了一下从魔法师嘴里蹦出来的某个词，撇了撇嘴，“可能就是为了找个专业的人吧。”
到了镇长讲话结束鞠躬致意的时候，广场周围响起一圈聊胜于无的掌声。林霄也跟着鼓掌，却看到艾美扎格掏出了通讯终端，神情有些凝重。林霄没有多问，他知道这位来自虹殿的魔法师需要关心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出现在滨河镇只是如同度假般的忙里偷闲。
此时已经有几位议政员陆续到场，互相打着招呼，彼此十分熟络。议政员全都和弗劳伦丁一样穿着传统侧襟长衫、头戴礼帽，身份很好辨认。议政厅的接待员将他们引到正对着演讲台的位置落座，哪里摆着许多表面光滑的小木墩，也是夏秦的传统摆设，供人盘坐使用。
说起来，夏秦确实是非常重视传统的地方，尤其相比于银泽和虹殿那两个已经在科技道路上策马奔腾数百年几乎从不回头的大国而言，夏秦各个公国对传统的态度都相当积极。而且不单是夏秦的传统，各公国自身的一些文化象征也被保持得相当不错，比如在法密拉，每次正式讲话结束后，都会以这句话结尾——
“愿人类时计不止！”
法密拉居民们不论身份，也对弗劳伦丁的话做出回应：“愿人类时计不止！”
这倒不是邪教之类的东西……法密拉星最特殊之处就在于，它是全人类文明纪年的标准。每颗行政星的自转和公转周期都有差异，各星球会按照自己的标准来决定“一天”的时长，也可以定义各自星球上的季节时令。但就文明尺度而言的“一年”的概念，被严格定义为“法密拉行星围绕其恒星公转一周的时间”。
法密拉星的新年是全人类的新年，法密拉星时间的变化决定了全人类年岁的变化。人类的时间之秤——
这就是法密拉星的信仰和骄傲。
艾美扎格和林霄没有念，因为他们不是法密拉人，前者甚至准备离开了。
“林霄小弟，哥哥这边有点急事，先撤了。”艾美扎格朝林霄挤了一下眼睛，神清气朗的笑容下却隐约藏着一丝担忧。
林霄点点头，余光瞥见弗劳伦丁朝他这边张望了几眼，连忙拉住准备施法跑路的艾美扎格：“等会儿等会儿……你是镇长请来的救兵吧？就这么走了，镇长那边怎么办？”
艾美扎格哑然笑道：“臭小鬼，哪儿学的这么机灵？放心吧，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该做的也都已经做了。”他朝维和芬点头致意，而后伸手朝地面一指，嘴里默念了几个音节，也不见有什么晃眼的法阵或者传送门，身子如水中倒影般晃了一下便消失在原地。
生活便是如此了，对于我们认识的绝大多数人，我们能看到的仅仅是他们生活中细微的一角。那些他们不愿展示的、或者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他们”，存在于我们的知觉之外、极其遥远的地方。那是我们对“他们”的陌生，是不在意，是边界和分寸，也是他们一切所谓“突然”改变的根源。
“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啊，艾美扎格先生的魔法。”维禁不住感叹，脸上满是憧憬的神色。
“是啊，跟电视上的魔法探秘节目完全不一样，很从容呢……”芬附和着，却叹了口气，“可惜咱们都没有魔法天赋，连小师傅都没有，不然就可以跟随艾美扎格先生学习……”
林霄听得嘴角一颤，这属实是他为数不多的惨痛回忆。从艾美扎格带他去做魔法资质测试到他知道自己没有魔法天赋的一个小时里，他当时尚且单纯的幼小心灵遭受了过山车般的冲击，因为艾美扎格诱骗他去学习魔法的手段实在太高明。
他永远不会忘了那一天，在艾美扎格坐落于镇西小山岗上的魔法工坊外，上千米长的熔岩翼龙匍匐在山间的湖边，全身都由带有某种规则的菱形外浮雕的神秘矿石构成。巨龙那双金橙色、比夕阳还要炽烈的瞳孔灵动而具有压迫感，让林霄丝毫找不到这是魔法造物的痕迹。艾美扎格带他乘上巨龙，龙的脊背布满灼痕仿佛燃烧一般，触感却十分温凉。
在艾美扎格的操控下，湖面又升起两道水柱，随着巨龙一同腾飞。巨龙以几乎无视重力的轻盈姿态在数千米的空中盘旋，奇怪的是在这一的高度和速度下，坐在龙背上的林霄却仿佛与巨龙融为一体，没有感到丝毫不适。水柱则以对称的螺旋姿态沿着巨龙飞行的轨迹延伸，无数水珠在身后飞散，留下七彩的曳光。没有咆哮的引擎，没有密闭的舱室，以人之力体验到了“逍遥游”的舒畅，人内心的向往便被自然而然地激发了。
因为巨龙完全是魔法造物，林霄的异能无法解析他“认知之外”的东西，这让当时刚刚觉醒异能不久的他又惊讶又好奇，于是在艾美扎格抛出“学会魔法就懂了”的诱惑下，他乖巧到提前叫了师父……
“不应该啊……有这样的异能，居然无法使用魔力？”
他也记得艾美扎格的这句无比意外的惊呼，好歹让他知道这位魔法师当初乐呵呵地叫他提拜师确实是因为对他的魔法资质有过成竹在胸的误判。
都是过去的事。仍不懂得魔法的林霄，如今已不羡慕那些拥有魔法资质的人了。毕竟学习魔法可不是朝夕之功，就和上学差不多，勤奋与天赋同样重要，他可不敢确定自己能做到多好。
虽然他在学校的成绩挺不错的……
虽然只是初级学院的成绩。
晶流投影的景象再换，这回变成了一处雕梁画栋的殿堂内部。正中央是一处四方各有二十四级阶梯的方正讲坛，此时还是空的，那便是国务大臣在一小时后发言的位置了。
确认了直播流的成像也没有问题，五金店的这单生意正式完成。无人机回收了用来装晶流收束器的保险匣。林霄问两位学徒：“你俩还想留在这儿吗？”
维和芬相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那你们先回去吧。”林霄说道，“不用回店里，我二叔好像出门了。今早放假。”
两名学徒看上去都很高兴，对林霄认真地行礼道谢，十分低调地离开了广场。
回到只身一人无事可做的状态，林霄习惯性地掏出了终端，看小说玩游戏，准备随便做些什么打发时间等待演讲开始。然而由于某人看上去不太靠谱的交代，他的闲情逸致被打断了。
终端甚至还没有展开，林霄就看到弗劳伦丁神情严肃朝自己走过来。在心里默默问候了几句艾美扎格，林霄重新将终端塞回口袋，主动迎了上去：“镇长先生？”
“艾美扎格先生呢？”毫不意外的询问，镇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有事情走了。”
“哦……”弗劳伦丁也没有多问，看了眼林霄，犹疑的眼神下似乎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林霄不卑不亢地看着镇长这幅发愣的样子。他倒不觉得老镇长会有什么坏心思，相反，镇长是位真正意义上的好人，甚至林洛和林霄住在这个地方，很大程度上也是受弗劳伦丁的宽松治理之便。
相比于银泽和虹殿，夏秦地方官员的自治权要大得多，比如让两个银泽人以临时移民的身份在治下生活十年，这种几乎等同于包庇黑户的做法，在法制大于一切的银泽和君权高于一切的虹殿都是不可能被接受的违禁行为。不过这也并非弗劳伦丁镇长一个人的权力，在滨河镇所属的丰饶城中，领主和执政官都是这幅松散的行事风格。连城邦一级的统治者都没有管束的意思，总不至于让王城派人来清理黑户吧？
“艾美扎格先生还说，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林霄补充了一句。
弗劳伦丁回过神来，意外地看了一眼林霄，而后点点头，连着念了两声“好”，而后笑道：“林霄小师傅倒是聪明……说起来，中级学院的入学申请就快开始了。有没有和你叔叔商量过？准备去哪所学校呀？”
“应该是钢华中工吧，就在丰饶城，机械工程方面比较强。”在镇长面前林霄还不会开什么不想读书的玩笑，“请问镇长先生有好的提议吗？”
“嗯，瑞希亚洲的教育情况我还是比较熟悉的，钢华中级理工学院确实算是普兰提郡最好的工学校之一了。可惜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跑太远，否则隔壁穆里奇郡的哈兹尔克中级学院会更适合你，那里的机械工程科有专门的异能特训班。”弗劳伦丁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如果你有志向去做尖端的项目，东羽私立中级学院也不错，这所学校有夏秦和银泽两国的军方背景。机械工程嘛，最新的技术永远在军队手里。”
这道真实一条挺有用的消息。林霄谢过，不过他并没有兴趣和军队搭上什么关系。虽说现在人类整体和平，但毕竟星空浩瀚、国家体量太大，军队这种暴力机关内部有多少藏污纳垢的地方，谁也说不清楚。至于最新的技术……林霄并不是狂热的技术爱好者，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能够引领技术发展的科学天才。他现有的机械方面的知识，只是漂泊在外必要的谋生手段罢了。
别看他小小年纪就在维修店里帮忙，其实他做过的活儿并不算难，这点帮工经验也不足以成为他自傲的资本。二十八世纪的机械科学之复杂，可不是一个十三岁孩子凭借低阶异能和几年的小维修铺帮工经验就能提前窥见本貌的。
“我孙女玛雅就在东羽，比你大一届。你们前两年应该还见过面一起玩过吧，哈哈哈……”提起晚辈，弗劳伦丁的脸上露出遮掩不住的笑意，“她前两天刚放假回来，过一会儿也会来看国务大臣的演讲。如果你对东羽有兴趣，可以跟她聊聊嘛。”
林霄听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正想着要怎么回答，却看见弗劳伦丁身后，有道与林霄差不多高的身影蹑手蹑脚地接近。
他认得那人，他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