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38年,亚美利加管制区,圣维尔尼卡公墓区。
伴随着悠扬的苏格兰风笛声,神父站在众人面前念念有词:
“他是一个优秀的朋友,上级,以及父亲,在他生前,每个人都给他了极高的评价,他的离去对我们来说是巨大的损失,因为有人失去了他的家人,他的父亲……”
金丝楠木制成的棺木被缓缓放入开凿好的墓穴,棺木上用金丝边构成的花纹上,是一枚纯金制成的矢车菊的佐洛达的家纹。
身穿着黑色西装的强尼和西法站在墓坑边围观的人群中央,人群中不时传来阵阵抽泣声。
强尼.佐洛达静静地注视着正在被细土掩埋的棺木。
西法则是用空洞的眼神望着还在念念有词的神父,就像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样。
几个星期之前,他还和父亲一起在佐洛达庭院的花园中散步,父亲所说的话仿佛还萦绕在脑海中。
“我的小西法,你一定要坚持你的理念和道路,不要迷失方向,佐洛达家的未来就在你身上。”
还是几个星期前,西法和哥哥躲在西西里宫里的会议厅外偷听家族会议的内容。
“我和两个小伙子都谈过了,强尼非常优秀,他在学校主攻的是经济学这个方向,他的愿望也是成为优秀的经济学家,我相信未来他可以成为管制局优秀的经济学家,让家族和亚美利加管制区走向繁荣;西法比较像我,他在考虑事情上更为全面,并且有很强的可塑性,相对而言,他可能是我最适合的继承者了,哈哈哈。”
这是弗兰.佐洛达讲话的声音, 他的语气中满是掩盖不住的自豪感。
“哥哥,父亲他们是什么意思啊。”
“西法,你就要成为父亲的继承者了,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成为佐洛达家最伟大的家主,以及管制局最优秀的一任总裁!”
强尼揉了揉西法的头发,微笑着说道。
仅仅过了两周,正在处理公务的弗兰家主突然病倒了,并且很快就去世了。
芙兰.佐洛达的死使得一时流言四起。
各种阴谋论和说法扑面而来,而强尼.佐洛达的突然上位也似乎是印证了其中的些许揣测。
原本按照佐洛达家族的规矩,家主继承在没有确切的遗嘱的情况下,要经历繁琐的过程。
弗兰.佐洛达去世一个月后,天空阴云密布,仿佛随时都能下一场大雨下来,伯利克里区内佐洛达庭院的夏洛特宫外,这座豪华的建筑是曾经佐洛达家的旁系成员生活的地方,也是西法和强尼的母亲生前最后时刻生活的地方,宫殿前是一座罗马风格式的小竞技场,是佐洛达家的男人们练习各种剑技和格斗术的地方,家族的女性都喜欢趴在夏洛特宫的阳台上如同欣赏节目一样看着家族的男人在竞技场上挥洒汗水。
强尼.佐洛达一脸震惊地看着将自己约出来见面自己的亲弟弟。
西法的手中握着两把冷兵器,一把是西洋剑,一把则是东洋太刀。
“西法,你……这是要。”强尼故作镇定的扶了扶眼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懂规矩的。”西法将手中的兵器丢给强尼,强尼稳稳的接在手中。
西洋剑与太刀,这分别是佐洛达家的两名男性作为预备继承人而选择修行的剑术。
“我们之间恐怕是有些误会,西法你年纪也已经不小了,不应该被那些流言蜚语所蛊惑。”
“把剑拿起来,强尼……”
“西法,你不会真的相信是我杀害了父亲吧,别开玩笑了!”
“我说把剑拿起来!”此刻,西法手中的短太刀刀尖已经指向了强尼的头颅。
强尼瞪大了双眼,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眼前眼神已经如同见到仇人一般的西法。
“西法.佐洛达!不要幼稚了!你是要让外人看佐洛达家的笑话吗!你心中佐洛达家的荣誉呢!!”强尼大声咆哮道。
“去xx的佐洛达家的荣耀!这正是你背后的那些老家伙们希望看到的,佐洛达家只能有一个胜利者成为家主!而另一个人只能离开!”西法低吼道。
豆大的雨点开始从天空中落下,这场蓄势已久的大雨终于降临了。
“我们或许还可以谈谈的,西法,你是我的亲弟弟啊……”雨点模糊了强尼的眼镜,他缓缓抬起手中的西洋剑,注视着那闪着寒光的剑身。
“开始吧,强尼,老规矩。”西法从口袋中掏出一枚崭新的面值为1第纳尔的铜币,那是亚美利加管制区亚里士多德区制币厂生产的管制局法定货币,上面还刻着佐洛达家的矢车菊家纹。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曾经想象过这样的场景,没想到有一天这居然成了现实。”强尼苦笑着说道,他迈出了第一步朝着西法走了过去。
西法也朝着强尼走去,只有几步远,两个人已经到达了一个最近的距离。
“那么开始吧。”西法将硬币放在掌心,然后做出了一个抛硬币的手势。
“开始吧。”强尼道。
硬币被西法高高的抛起,硬币在雨中克服重力到达了它所能达到的最高点,然后准备开始下落,强尼和西法同时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也许就是从这一刻起,两兄弟间的距离注定将越来越远。
两个人都在行进间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滂沱的雨声中夹杂的,硬币在空中旋转摩擦空气的声音。
而硬币落地分明是一个非常短暂的过程,可在这一刻它落地之前的时间显得是那么的漫长,这漫长的等待让他们感到煎熬,而硬币落下的时刻,他们就是敌人了。
强尼回忆着和弟弟度过的往昔,西法也回忆着曾和哥哥度过的过去,这些都在一瞬间闪过,就像据说人在临死前才会看到的走马灯一样,可能的确是有什么东西死去了吧。
硬币终于落在了竞技场那布满纹路的大理石地面上,借着惯性它开始原地打转,直到最后彻底停了下来。
然而,就在硬币停止打转的那一刹那,西洋剑和短太刀就已经已经碰撞到了一起,被大雨打湿的头发下的两张脸四目相对,用来制成兵器的高韧性金属摩擦出的火花四处飞溅。
两个人互相一推,都各自后退了一小段距离,西法手中的短太刀首先朝着强尼胸口的位置就是一道横斩,被他灵活地躲过,紧接着,强尼的西洋剑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西法的心脏的位置刺去,被短太刀一下挑开。
两个人都是在朝着对方的要害位置发起最致命的进攻,然后又被双方使用各种华丽的剑技挡开,西法的太刀苍猛有力,就像是要将空气中的雨点全部劈开一样,而强尼的刺剑则像子弹一样凛冽迅速。在使人喘不上气的压抑下,夏洛特宫前的竞技场上,两把冷兵器不停地交锋划出另人眼花缭乱的轨迹,雨声、金属击打声、以及高速切割摩擦空气的嗖嗖的声音,在这古罗马风格的庭院中,奏出了一曲别样的死亡交响曲。
夏洛特宫中其实还住了不少家族的成员,可他们没人敢像以前那样那种惬意的场景那样,趴在阳台上替竞技场上自己心仪的男性家族成员欢呼助威。
两把兵器又一次零距离抵在了一起,两对双眸中互相映出的只剩下彼此面无表情的脸庞,可就到最后一刻,强尼的眼中却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忧伤,他原本使出了全力的手也有所松懈,也正是利用了这一刹那的,西法突然一脑门顶在了强尼的脸庞上,遭受撞击的强尼一时间失去了平衡,拿在手中原本防守进攻无懈可击的刺剑也一时乱了阵脚。
短太刀一个果断的上挑,西洋剑飞了出去,伴随着的,是强尼右手飞喷出的鲜血。
强尼仰面直直栽倒在地面上,手腕处的血流顺着雨水快速的渗出,很快就形成了一大滩血迹。
“强尼,你……”西法低语道。
“你赢了,西法,你可以留下来了。”强尼仰望着还在落下的雨水,用虚弱的声音说道,他的眼镜也已经被撞碎了,上面还留着西法额头渗出的血迹。
“不,不应该是这样子。”
“是……这样子的,赢的人是你。”强尼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然后闭上了眼睛。
短太刀被丢在了地上,西法跪倒在这雨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
在那之后没一会,当急救人员赶到现场时,只发现了昏迷在原地的强尼.佐洛达,强尼的右手受到了毁灭性损伤,再加上感染不得已只能放弃,下次出现在公众场合时,他的右手变成了一只SN机关特制的机械手。
而西法.佐洛达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最后见到他的是庭院大门口不敢阻拦他的老执事,他看到西法失魂落魄的消失在了大雨中,而在佐洛达家的秘密档案里,西法留下的最后记录是一份圣维尔尼卡中学的休学报告和管制局出入境关口处用家族ID卡留下的出境记录。
几个月后,欧洲前线。
“这就是你所说的从小就开始练习的剑术?”
山区中反抗军的一座小小的营区中,伤痕累累的西法的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面前那个手持一根木剑,用轻挑的眼神看着他的男人。
路泽维尔.法恩斯,是一名反抗军中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