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昇躲过了门板后,目光移向了门口,那里站着一个穿着背心短裤,满脸皱纹的小老头,手里还杵着一根歪歪扭扭的小拐杖。
看起来随时都要倒下去。
他的前面还站着一个壮硕的青年,里面穿着衬衫马甲外面却披了一件军绿色大衣。
看样子门板就是他拆下来的。
“我叫刘茫,是驿站的管理员,初次见面,如有怠慢还请姑娘谅解。”老头率先做了自我介绍,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说话时有些漏风。
躺在地上的刘文铭听到声音终于敢睁开眼,激动地叫出了声:“爹,驴苦帅来咯,扇锅,驴也在!”
李诚昇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打了儿子来了老子,还带了别的儿子来。
其实光从打扮上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了,这一家人品味都挺独特啊。
那边那几个负责盯梢的看到刘茫来了也是松了口气,要是刘文铭真在这出了事,他们可担不起责。
“你是来帮你儿子报仇的?”
“姑娘你误会了,”刘茫发出了沙哑的笑声,“我这儿子生性顽劣,你若是能替我教训一番也未尝不可。”
“只是不知道姑娘与我儿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要痛下杀手。”
刘茫说这句话的时候,深陷在眼眶里的眼珠子上下打量了李诚昇一番。
这老头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李诚昇听了都头痛。
“我想你也误会了,我只是在和你的儿子友好玩耍。”
“哼,友好玩耍?”站在刘茫前面的壮硕青年冷笑了一声,“我要是再晚一点出手,你手上的椅子就要砸在我九弟的头上了吧!”
九弟?这倒是让李诚昇吃了一惊,看不出来这老头精力挺旺盛啊。
李诚昇一边想一边随手将椅子扔了出去,开始了他的胡扯:“椅子,什么椅子。我只是想看一看你弟弟耐不耐玩而已,毕竟你也不想他在玩耍的过程中受伤吧。”
“而且你看,你弟脸圆圆的,多可爱啊。”李诚昇一边说着一边捧起了刘文铭的脸,“来,给你哥笑一个。”
刘文铭被打怕了,不敢不笑,于是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会真的有人舍得打吧?”
“我弟的脸分明就是被你给打肿的!”壮硕青年愤怒于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行了,诰文。”刘茫看了青年一眼,青年明显还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了嘴。
李诚昇思考了一下,又补上了一句:“不得不说,你儿子很耐玩,也很好玩。”
夏银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姐姐这波纯纯是火上浇油,生怕不会激怒对方一样。
事实上对方也确实没有被激怒。
刘茫带着青年往一边站了站,为李诚昇让出了一条路:“姑娘此番话想必是还在气头上,老夫看这时候也不早了,姑娘也应当早日寻个地方歇息,他日若有空我刘某定携全职登门道歉。”
他说着一番话倒是让李诚昇有些惊讶了,自己把别人的儿子打了,别人还要带着儿子登门道歉,怎么想怎么不对啊。
看来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和他起冲突,这老头还挺沉得住气的。
不过既然对方都给了台阶下,李诚昇也没有必要再试着去激怒对方了,虽然他一开始的想法是要把对方全家都打服来着。
他带着夏银走出了饭店,路过刘茫身边的时候悄悄说了几句话:“道歉就不必了,我们只待一晚上就走,你管好你的儿子就行,散养过了就有可能回不来了。”
刘茫笑而不语,目送着两人离开。
“砰!”
刘诰文一拳砸在门框上,直接将门框砸变形了:“父亲,难道你真的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吗!”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刘茫活动了几下身体,骨头里传出一阵“噼啪”声,“有些事即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我们也不能把他搬到台面上来。”
“这里毕竟还是我们家的地盘,哪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道理。”
“我这把老骨头也该活动活动了。”
走在去物资补给站的路上,李诚昇打了个喷嚏,眼角的余光突然瞟见有一个黑影从路边蹿了出来。
李诚昇立刻进入警戒状态:“什么人?”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之前那个挨了两脚的服务员,他居然一路跟到了这里。
“你想干什么?”
“客人您还没有付饭钱。”服务员一脸平静地道。
李诚昇有些无语这家伙追这么远就为了收一顿饭钱,但看见对方灰头土脸的样子,又开始同情起来。
“我说你当时站出来就不怕刘文铭弄死你?给,这里是一百,多的就当是精神损失费了,还有,以后没有实力就别站出来逞英雄。”
“他弄不死我。”服务员的语气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另外客人,您总共需要付三百六十。”
“什么,我就点了两个菜你要收我三百六十!你这菜是金子做的还是汤是金子熬的!”
李诚昇现在虽然不太差钱,但也不能让人这么敲诈吧。
服务员依旧面无表情:“在您的打斗过程中,总共有两张椅子,十二个盘子,四个碗死于非命,同时还有修门和修墙的费用,一共三百六。”
“你忘了算饭钱。”诚实的夏银提醒道。
“对,加上四十的饭钱,一共应该是四百,剩下的三百请问是现金还是刷卡?”
“我可以让这小子去刷地吗?”李诚昇把夏银拎到了服务员面前。
在这种地方诚实的夏银一点也不可爱!
“不可以。”
“那门和墙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他不会弄死我的前提是我不自己去作死。”
“你作的死已经够多的了。”李诚昇就当自己是在做慈善,把剩下的三百块补给了服务员。
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服务员也反手递给了李诚昇一张黑色小卡片。
“这是什么,发票?”
“我看客人走这条路是要去物资补给站吧,靠这个可以买到一些不太容易买到的东西。”
“比如?”
“武器。”
那这玩意对李诚昇用处可就大了,毕竟他的手枪被樊仁拆了没法修,在驿站内有不敢随意使用biubiu枪,而要是靠一把小刀走天下的话也太不现实了。
更何况指不定今晚还会发生点什么。
要是能买到一把称手的武器可就太好了。
“谢谢了,有缘再见。”
“祝你们母子平安。”
背对着服务员的李诚昇听到这话后脚下一个踉跄,随后加快步伐离开了服务员的视线。
他们走后,又有一个人从楼顶跳下,落到了服务员的面前。
那人摘下了头上的兜帽,正是之前和李诚昇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
“你被人打了?”少女在看到服务员身上的伤时语气有些微怒。
“小伤,不碍事。”
“东西转交到她手上了。”
“嗯,另外,最近的拓荒者失踪比例大幅上升和之前的晶矿运输车被劫都已经找到了证据证明确实和刘家有关。”
“证据啊,其实我早就看出来那家伙有问题,不过我说我们都已经被当作【噪音】了,你还要按照流程才肯办事吗?”
服务员点了点头。
“这就是【消灾人】的责任。”
“消灾人啊,不只是要消灭灾变,还要为城市消灭一切潜在的威胁。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你都是在公事私办呢。”
“你也别像个闷葫芦一样嘛,马上就可以为他报仇了,稍稍兴奋一点啊!”
鉴于李诚昇之前的行为,所以这一次负责看地图的是夏银,在他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到了物资补给处。
一进门,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就迎了上来:“喂,我这里不是亲子交流中心,也不解决小孩叛逆问题。”
李诚昇直接就怒了:“事不过三啊!我现在可是正二八经的妙龄少女啊,一个个母子、亲子的,我看起来和他长得很像吗?”
李诚昇突然的发怒把夏银吓了一跳,也把中年大叔吓了一跳,只得弱弱地回了一句:“有点。”
“嗯?”
“没有,咳,说笑,主要还是被登记处大妈和他儿子整怕了。”中年大叔躲开了李诚昇的视线,清了清嗓子:“我叫付宇,是这个物资补给处的负责人,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
李诚昇平复了下情绪,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一列了出来,除了两桶柴油和一根绳子以外,剩下全是食物。
“姐姐,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东西吧?”夏银小声地问。
“吃不了?你怕是不知道自己有多能吃!”
刚才的晚饭,李诚昇只吃了很少的一部分,剩下的全部进了夏银的肚子里,连汤都喝的一点不剩。
夏银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另外。”李诚昇凑到了付宇耳边轻声说道,“你这里有武器吗?”
从他嘴里呼出来的热气直往付宇耳朵里灌。
“等一下。”付宇赶忙和李诚昇拉开了距离,后退的过程手还在半空中胡乱比划着,“少搞色诱这一套啊,驿站里的物资补给处是不允许售卖武器的,所以没有。”
李诚昇脸一红,他刚才靠那么近不过是担心让别人偷听了去,毕竟他也知道驿站私自售卖武器是违反《危险物品管理条例》的,但这家伙居然会往那方面去想。
属于是想不开了。
“谁会色诱你啊,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胡子拉碴的脱发中年油腻大叔。”
付宇向来对自己的颜值是很看重的,所以一听李诚昇这话就不乐意了:“这是成熟男人气质的外在表现,你一个年轻小姑娘懂什么。”
“所以成熟的脱发中年油腻大叔卖武器吗?”
“不卖!”
“那有这个呢?”李诚昇掏出了先前服务员给的那张小卡片。
“这是什么?”付宇卡挠了挠头,脸上的迷茫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这一问倒是把李诚昇给问住了,这东西不是你自己给出去的吗,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要不你再想想看?”李诚昇试探性地问道。
付宇更加用力地挠自己的后脑勺,把他本就不多的头发挠下来几根后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有人在这里寄存了一件东西,说是会有个拿着这张卡片的人来取。”
“拿来看看。”
“那玩意看起来也不像是武器啊。”付宇一边去取一边小声嘀咕着,他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一个天鹅绒布的袋子,“看起来还挺高级的。”
李诚昇在听到他说的话时就已经隐隐有些不安了,在看到那个布袋的时候这种不安感进一步加重。
因为这东西的形状实在是太像…
李诚昇打开了那个布袋,里面居然是一把—
—扫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