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息的时间不短,但三百息的时间也不长。
不论采取什么样的措施进行针对,尸莲成熟的时间不多了。
蹲在尸莲一旁,张仲坚显然靠得最近。
张仲坚身体紧锁,不时有微弱的紫芒浮过身体,这让张仲坚安然站在了尸莲附近。
地藏和谛听则是不断在外围徘徊。
李鸿儒保持沉默,但也不乏警惕。
并不是谁距离尸莲最近,谁就能拿到这株宝贝。
这是数丈方圆的大型天材地宝,足有一个房子大小。
若没有经过炼化,又或念咒硬塞到储物袋中,谁也没法带走这株尸莲。
这存在一个收取的时差,这也是尸莲难于定下主人的主要原因。
不论是谁先去收取尸莲,大概率都要面临对手的打击。
地藏的眼睛不时扫过张仲坚,张仲坚的目光也不时在地藏身上浮过。
很显然,若是有机会,两人的出手都不会有任何客气。
“三十五息”
“三十息”
“二十五”
天际浮白过去,一缕微弱的阳光开始照射在银装素裹的世界中。
地藏做着倒计时的报数。
一句句报数之声,似乎也是一道激战即将来临的声音。
张仲坚的手微微搭着不净刀,右手的小拇指不时轻微的敲打在这柄法刀的刀柄上。
他的节奏与地藏并无区别。
小拇指每一次落下,这就意味着一息过去,也意味着尸莲迈向最后的成熟。
“三”
“二”
临近最后的时间,地藏最后的报数并未出口。
反而是张仲坚有了一声爆喝。
“你敢”
一缕刀芒飞射。
看着入眼的白光,李鸿儒眼睛瞪大。
但他的致命威胁感并不源于张仲坚飞射的不净刀。
在他的身后,阴冷冰凉的感觉传来。
那是八环锡杖。
只是想到地藏靠着谛听在阴魂身后一捅的过往,李鸿儒很清楚自己会遭受的待遇。
念动咒语动用阴阳宝甲做转换来不及,动用护身戒指也缺乏反应时间。
“遁”
他全身发凉,身体随即有了轻微的一闪。
凌空激射的不净刀跨空飞过,李鸿儒的身体随即瞬移了数十米,跌落在不净刀下。
在他的后方,地藏持着八环锡杖的神情微微有些愣。
李鸿儒没料到他的突袭,但地藏同样没料到李鸿儒借用金遁术瞬息走人。
双方不免同呼糟糕。
一息的时间很短。
这短到李鸿儒瞬间反应借遁术走人,张仲坚飞射的不净刀才跨过一半的空间。
但这一息的时间也让李鸿儒觉察出很长。
只是想想地藏那根捅人的八环锡杖,李鸿儒就觉得自己差点成了刺穿的青蛙。
这是一种非常不愉快的经历。
金遁术瞬息三百里范围内传送的能耐很强,但这种打散身体瞬间传递的下场也很被动。
若非他在不净刀上打了一道法力印记,李鸿儒觉得自己无处可逃。
最远的三百里需要躺二十四小时,李鸿儒不知道传送五十米需要等待多久才能恢复正常。
趴在安市城肮脏的地面上,涂抹在脸上的是厚厚的骨灰,这让李鸿儒的心情很糟糕。
他努力弯曲着自己的手指,争取将自己身体翻过来。
但他随即听得了猛烈的打击声,又有地藏的叫疼声。
“走,叼着尸莲飞远点,我能跑掉”
“伤了我的人,想走没那么容易”
有地藏呵斥谛听的声音,也有张仲坚爆喝的声音。
“留下来”
“还要多谢你的隐身衣”
“他娘的”
短暂而又暴躁的声音传来,又有张仲坚极为暴力的出手。
陵园的建筑群坍塌引发了大股的风浪,更是将地面的骨粉激荡起一片片。
李鸿儒趴在地上,开始屏住呼吸。
沸沸扬扬的骨粉漫天,待得李鸿儒心中计数到三十,他才被张仲坚从地里拔了出来。
“这番僧心机不少,此番看来哥哥和你都翻了船”
张仲坚抓着李鸿儒一抖,又拿了衣服在李鸿儒脸上搽了搽,这才显出李鸿儒的模样来。
他眼界十足,很清楚李鸿儒更多是被遁术影响,并非身体重创。
待得拉开李鸿儒后背,又扯开看了看,张仲坚嘘了一声。
“还好”张仲坚道。
这让李鸿儒勉强瞪大眼睛。
他希望张仲坚能说详细一点,还好算是什么描叙,嘘又是什么意思。
金遁术让身体出现了某种特定的打散和重组,李鸿儒此时的身体没有任何知觉,甚至于开腔言语都难做到。
“这尸莲种子是我从秦皇陵带出来的,让他占了这么一个大便宜,老子真想将他脑袋刴掉”
张仲坚将不净刀捡了回来。
对地藏而言,这显然是以小换大,只是失去一柄不净刀,便换了一朵几乎立于不败之地的尸莲。
“我这气运也真是没准了,干点事怎么老是失败,东土皇朝没搞到手,进个分陵就被关了几十年,方丈岛没搞到,长生也半途而废,这尸莲还跑了,我以前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不就顺手砍了几个小头头,真能有那么糟糕不成”
李鸿儒难于动弹,张仲坚估算着李鸿儒恢复的时间,不由也有着一些自怨自艾的说话。
气运不济时大抵就是这样了,做什么都容易功亏一篑。
这是杨素屡屡提及的要素。
甭看算计如何到位,实力如何强,但只要遭遇一点点意外,诸多事便容易溃于一旦。
张仲坚起了一个大早,播下了种子,蹲了尸莲很久,最终毫无收获。文網
“早知如此,还不如毁了尸莲,算了算了,宝物毁掉怪可惜,有缘者得之,我不与他计较”
一通牢骚过后,张仲坚最终自我调节了回来。
这位老哥实力极强,但活得不容易,李鸿儒听得不由心有戚戚。
这让他更是决定在朝堂上绑一些年,甭管有多不招人待见,又有什么勾心斗角,他不想沦落到张仲坚这种地步。
李鸿儒觉得自己难于承受唾手可得又转而失去这种事情。
比如他气运不足时搞了个大乾坤袋,但是没捂多久,大乾坤袋就没了。
这是让李鸿儒曾经较为可惜的事情。
这种得失的痛心难于言语,李鸿儒也只有勉强凑气运,争取让自己能笑到好看一点。
他被张仲坚丢到墓碑处靠着,待得近半刻钟,李鸿儒这才感觉手指有些发麻,只觉有了慢慢的恢复。
“我的伤势还好吗”
李鸿儒挣扎着身体,嘴巴最先动,对看过他身体的张仲坚有了询问。
“我觉得还好,应该能自愈”张仲坚道。
“这天杀的地藏,我非得去万佛山向他讨个公道”
李鸿儒闷闷的骂了一句,这让张仲坚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那尸莲虽然没有真正形成八瓣,但也算是顶尖的极品”张仲坚道:“七瓣的尸莲应该足以瞬间恢复对方实力,若是你想去寻仇,还需注意一些”
“这宝贝还能瞬间恢复此前消耗”李鸿儒问道。
“作用可多着呢,这就相当于一个可移动的大型储能宝贝,能慢慢恢复到实力,也具备瞬间使用的能耐,对修炼有较高的裨益,战斗的辅助能耐也不低,还能抵挡部分攻伐”
“那他就强了”
听了张仲坚叙说,李鸿儒顿时就熄灭讨公道的心思。
他手里还藏着离火的手段,但李鸿儒觉得这个公道可能有点难讨。
而且在地藏的眼中,是他率先背叛同盟。
这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扯就是一地的鸡毛。
打死李鸿儒也没想到,张仲坚和地藏抢夺宝贝,捅伤的居然是他自己。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