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翠微宫中,长孙无忌伸出了手,这让唐皇稳稳一拖,身体随即有着坐起身来。
七天不曾有过任何动弹,甚至于气血都停止了流畅,唐皇的身体依旧带着一丝硬邦邦。
长孙无忌不免也赶紧招呼李淳风前来念诵道家清心咒。
“你在装死”
如来佛祖询问出声。
相较于被收拾了九次的金蝉子,如来佛祖更为警惕的是唐皇。
对方躺在龙床上,死得模样让如来佛祖做不出半丝挑剔。
在他的眼中,唐皇确实已经死了,也没有救回来。
但现在能从龙床上爬起,如来佛祖也只能思索到另外一种可能。
除了唐皇本来就没死,如来佛祖找不出其他原因。
“也不能说是装死”唐皇端坐在龙床上微笑道:“或许那时真已经死掉了呢”
对很多人而言,唐皇的生死是一个迷,唐皇的寿命更是一个迷。
直到此时,诸多人也难解唐皇的状态。
“还要多谢你”
唐皇微笑示意金蝉子。
“陛下多年前播了一颗种,如今有收获也是自然之事”玄奘大法师回道:“何况我苦苦施法难于救回你,心思中只是想凭借教运剔除那道歃血为兄弟的同生共死咒的影响,陛下复苏无须谢我”
唐皇和玄奘大法师的交谈显出了一丝相关的内容。
这让长孙无忌脸色一时有着灰败。
若唐皇说的没错,这是唐皇计划假死时面临了真死。
无怪他觉得唐皇死得如此逼真。
长孙无忌的心中只是稍做想象,就觉得事情有些太过于凶险。
“也要多谢你”
唐皇再次开口时,却是指向了李鸿儒。
这让李鸿儒激动得连连摆手。
“朕自诩学了数月的假死术法,装装死没什么问题,但朕没想到自己被你一颗丹药塞喉咙中硬生生咽死。”
唐皇开口发声,这让李鸿儒一张激动的红脸陡然变得煞白。
若唐皇不再加两句,他这就是弑君之罪。
甭管唐皇是装死还是真要死了,但凡他补了最后一刀,那都算是弑君。
李鸿儒心中微微有着哆嗦时,只听唐皇笑着开口。
“那枚丹药很不错”唐皇点头道:“至少让朕真的断了气,药性更是不凡,让朕在死后被玄奘大法师牵引回来,你这件事情做得很好”
或误打误撞,或是天意。
唐皇不知如何描绘自己这种心情。
他看着身体有着破败的如来佛祖,又看着具备了反水能耐的玄奘大法师,更是看向了翠微宫外被折断到灵性全无的真武剑。
在他真死的这段时间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这是一路接一路的上场,远较之他最初想象中牵引的事件要多。
朝堂上没人反叛作乱,也没有什么仙庭下界的皇爷皇子不甘兵伐长安城。
纠缠更多的反而是佛教。
听得长孙无忌低低而简略的叙说,唐皇不时有着点头。
“朕不喜大唐被教派捆绑,玄奘大法师是什么意见”唐皇开口问道。
“此时国教的定义在我手中,金蝉子求陛下给我等一个休养生息之地,金蝉子也愿脱离西域佛教,立我东土大乘佛教,从此皈依大唐”
“好”
唐皇点头应下,而后有着挥手的示意。
“证明给朕看”
唐皇和金蝉子简短的交谈,话语却是让佛教在场的诸位佛陀脸色一变。
如来佛祖眉头紧皱。
他紧紧盯着手持九环锡杖的金蝉子。
能避恶咒者必然擅长咒术。
佛教重挖掘身体能量,但也不乏咒术的本事。
在咒术之下,顶层可以轻松控制中层,中层又控制到下层。
他确实给金蝉子种过咒,但从未想到对方能脱离自己的掌控。
甚至于眼下的金蝉子还会成为他的对手。
“凡我东土佛教者,当剔除层层管控,任何信佛者皆可得自由”金蝉子捧着九环锡杖起身道:“小僧有能力为想脱离西域佛教者斩断恶咒,让诸位从此得以解脱”
金蝉子眼中有着纯粹,也有着透彻。
他一双眼睛透过四处,看向了跟随如来佛祖的金刚、佛陀、菩萨。
他能以妖躯之身立为佛,佛教中也不乏其人和他妖也是如此。
金蝉子一席话下,一时让一些人眼中显出异色。
但见得站在最前方的如来佛祖,诸多人心思又压了下去。
“逆徒,帝王个个都是吃人不眨眼的主,你轻信于唐皇,以后必然会被吃到连骨头都不剩”如来佛祖高声道。
“我更不能信你,您的手段较之东土帝王有过之而无不及”金蝉子回声道:“您佛理中可辩驳之处太多太多,无论如何去解析,永远是您最有理”
“掌控者制定的条例必然对自己最为有利”如来佛祖沉默数秒才道:“在这一点上,谁也不会例外。”
“这不合理,这种制定规则也不应该存在”金蝉子摇头道。
“此时唐皇就在玩弄规则,挟制你来反佛教,你为什么没有感觉不合理”
“想要得到,我必然需要付出”
“这种辩驳证明了你也是属于我们其中的一员,说到底,你只是不服我制定的规则罢了”
金蝉子和如来佛祖相互辩驳。????
有探讨往事,也有论及现在。
待得两人交谈陷入尾声,两人之间火药味气息也愈浓。
“这是一个没人能跳得出去圈子,每个人都不完美,你也不会例外,唯有回头才是岸”如来佛祖道:“但凡你我同心协力,必然能让三界成为一个完美世界,妖也有相应的待遇。”
“我岂能随波逐流在你的错误中,成为你施暴的帮凶”
金蝉子抬起九环锡杖,他引动着气运金龙缓缓而行。
他目光放向四处。
他很清楚那慈恩寺中,有猪妖和水妖在注目着他,他也很清楚在某个角落中,有只猴妖在窥探。
作为这些妖的老师,他也是为数不多的大妖之首。
相较于诸多势力,慈恩寺大妖势力团体显得极为弱小。
即便是安安分分立足于慈恩寺中,他们也避免不了敖烈被算计后的斩杀。
金蝉子不喜这种不平等的交互,但他更不喜被佛教奴役。
为了自由,更是为了平等,他需要抓住黑暗中少见的那道光明。
“你口口声声的施暴,现在何尝不是在施暴”
如来佛祖叹声。
屠龙者终将成为恶龙。
他当年也是纯白到没有任何心思,理念中只有佛义,探寻一种纯粹而公平的世界。
但队伍愈庞大,也不得不衍生相应的管控佛典佛义,甚至他不乏与燃灯佛争吵,也不乏相应的算计。
他看着眼中绽放出光明的金蝉子,也从金蝉子的眼中似乎看到了往昔的自己。
“老师请”
金蝉子的眼中纯粹,知行合一得宛如只有眼前击败对手的一道信念。
脱离佛教必然需要与如来为敌。
这让如来佛祖深深叹息。
他注目看过金蝉子,更是看向后方的唐皇。
击溃地藏,击败姬乾荒。
眼前还有金蝉子。
即便他镇压金蝉子,后面还有唐皇必然的出手。
一环接一环,他都需要面对一个个顶尖的对手。
即便拥有长阿含经的持久能耐,如来佛祖不免也觉察到了吃力。
在侵袭东土的行动中,他显然已经徘徊在失败的边缘。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