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昭仪武媚”
观星楼上。
李淳风嘴中喃喃吐声。
李鸿儒显然是心中有感才来找他。
任李鸿儒有万般本事,对方在推衍术算上的能耐也做不得数。
对方推衍术算的水准类似于街边瞎子的能耐,只能测测一般人的凶吉与来头。
涉及推衍重要人物,李鸿儒就是睁眼瞎。
李淳风摸着手中的龟板。
这是他今天推衍失败的人物,若是让他此时再推算一次,结果并无区别,甚至会更差。
明知不可为而为,这是相师们的大忌。
强行的推衍下要么耗费心神,要么付出代价,无论哪一项,李淳风现在都不想沾边。
“她有什么好测的”
李淳风吐声。
“就是感觉她有些不对劲”李鸿儒道:“若非长孙无忌那儿的名单上没这位昭仪的名字,我都想连她也一起办了”
“你疯了”
李淳风注目着李鸿儒。
他看着李鸿儒眼中种种认真、严肃、冷淡、略带无情的复杂目光。
在李鸿儒的眼中,目光中唯独没有掉以轻心的漫不经心。
在仙庭下凡者事件中,李鸿儒的杀性显然比长孙无忌等人更狠。
这是连帝王枕边人都不放过。
李淳风也幸得李鸿儒这样的人没入朝廷,否则权势滔天下就是一场大祸。
“她是先皇亲眼看过的女子,十四岁就入了宫,你这是在怀疑先皇的选择”李淳风道。
“先皇若是能识人,朝廷中那么多仙庭下凡者为何识别不出”李鸿儒道。
“先皇能容忍,也善用,即便是仙庭下凡者,他也一样用”李淳风沉默数秒才道:“你不会认为大隋覆灭,单凭李家就能力挽狂澜救世吧”
“他当年可没容下卫国公”
“卫国公那样的存在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李淳风抬起头,注目着李鸿儒。
“你们如今全然没有容人之量,与先皇执政全然相反,你们这是在不断削弱大唐”
“我们这是在剔刺,并没有想着削弱大唐”
“你们实力已经有了超然,连铁勒都能联手打杀,到底还在怕什么”李淳风道:“怕一个个陷入暮年的李道宗,又或你们怕初入元神七品的李元景,甚至于武昭仪这样的后宫女子”
“”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们才是仙庭的下凡者,在不断扰乱大唐。”
坐镇在观星楼上,李淳风见识了太多。
即便最为睿智的人,也难于分辨这其中的千丝万缕。
有时候,和你最要好的朋友才是最大的祸源。
有时候,你最熟悉的人才是真正的伪装者。
有时候,对方所办的诸多好事,到最后证明都是错误的。
有时候,对方的诸多功劳只是谋求上位的工具。
没有了唐皇,没人可以掌控这种分寸。
绞杀、覆灭、枉杀
这数年中,朝廷的风雨没有停下,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边疆外患没有停下,但朝廷内乱的迹象已经生出。
屠龙者最终将会被人屠杀。
李淳风看到了很多,也能猜测到很多,甚至能看到这些人的下场。
“皇上如今的依靠就是武昭仪,你查武昭仪必然会撕破脸皮,导致皇上与你们这批顾命大臣反目,若你们不想换皇帝,就消停一些吧”李淳风劝道。
“得,我不问了”李鸿儒摆摆手道:“我就是心血来潮随口问问查查,哪曾知道你有这么多想法。”
“心血来潮”
“不管我们的立场如何变化,你记得自己是我们这一伙的人就成了”
李鸿儒回上李淳风一声。
他来观星楼时不算快,但下观星楼则是坐了风梯。
看着风梯门上被扯断的符纸,李淳风脸色有来回变换。
“难得这家伙心血来潮”
李淳风寻思一番,又摇了摇头。
武昭仪的死活与他相关不大,但与新皇的牵扯极大,又会影响到新皇与数位顾命大臣在权力上的争夺。
若是真一刀斩了武昭仪,这其中毫无疑问必有出局者。
或大唐王朝数位顾命大臣倒塌,或新皇挪位。
前者只是朝臣的接替,而后者则涉及帝王位的变更。
这让李淳风难于定性。
他是唐皇治国安邦时的辅助之才,同样也辅助着新皇。
李淳风在朝廷权利不显,但新皇诸多事情无疑需要请教他。
谷tspangt在这些事情上,他的权威甚至较之长孙无忌等人要更高。
李淳风无疑是倾向于后者。
再如何说,新皇是唐皇指定的继承人,对他有一定的接受度。
倘若又要换一个新皇帝,对方不仅难于坐稳位置,更是会进一步削弱朝廷,引发诸多人来回调换的上下位。
那时的大唐,或许折腾折腾也就衰退下去了。
又或许,真有可能印证往昔帝传三代的谶言,落到国破覆灭。
“谁知道你在仙庭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是真的被仙庭收编了”
李淳风喃喃。
作为李鸿儒的一伙人,他也被李鸿儒口头收买,拥有了仙庭的小职位。
这是一道机密。
对李淳风而言,他不曾见识仙庭,他的心无疑还在大唐。
至于李鸿儒的心态则难于猜测。
这是李淳风无法卜算的人,也是李淳风难于去猜测的人。
在面临李鸿儒挑起事端时,李淳风无疑会慎重考虑,甚至于具备不同的意见。
这是他心态中的矛盾,也属于自然而然的反应。
“不过你心血来潮的对象很有意思”
不仅仅是李鸿儒心血来潮,李淳风在今天也心血来潮。
两人的目标都齐齐指向了武昭仪。
伴随着李鸿儒下楼远去后,李淳风也钻入了风梯中。
相较于背后的推衍推算,这显然不如当面仔细的观测面相,这能让李淳风心中有底,也能在日后做个好盘算。
他从风梯中钻出,熟悉的声音顿时映入了耳中。
有裴守约的聒噪,又有褚遂良的连声附和,也有长孙无忌的低语出观星楼。
“这三人怎么齐齐凑到观星楼来了”
李淳风一愣。
他只觉这三人凑堆准没好事,必然有谁会遭殃。
“李鸿儒真处理了这桩事”
若单单一个裴守约,李淳风觉得李鸿儒处理也就处理了,毕竟是自己人,教训一顿就是了。
但这不仅仅是裴守约,还有褚遂良和长孙无忌附和。
李淳风觉得如何处理是一个问题。
“李台正,你来的正好”
只是相互撞面,李淳风便听到了裴守约邀约的声音。
这让李淳风连连摇头。
“我来得很不好,我先滚了”
他也不欲沾染到裴守约这种倒霉鬼的是非中,只是相互照面打个招呼,随即就拔腿小跑。
“我怎么感觉有点而不对劲”
裴守约和长孙无忌的身后,褚遂良喃喃低语。
这让裴守约和长孙无忌相互注目。
两人就等着新皇发火贬官,还没等长孙无忌邀请,褚遂良就撞了上来。
褚遂良原本就对新皇捧武昭仪的措施有意见,裴守约的附和显然是火上浇油,瞬间就碰撞燃烧到一起了。
主动和被动的区别很大,裴守约是自己想去边疆走一走练一练,以后图谋进入兵部。
但褚遂良绝对不会想着去边疆走一走。???????
他感觉不对很正常。
真要跟着长孙无忌和裴守约搞下去,依褚遂良在这件事情上的主动性,大概率要跟着完犊子。
想到李鸿儒安排的后路,长孙无忌指了指李淳风消失的身影。
“那家伙仗着学了两册道经的本事了不起,时常来忽悠咱们,不如咱们也好好学一学”长孙无忌邀请道。
“你老是邀请我学那什么道德经抱朴子做什么”褚遂良瞪目道:“那些假大空的内容不适合咱们。”
“那你就忍心一直被李淳风打马虎眼”长孙无忌笑道:“你聚天下文宝书品,又获书圣王羲之遗品,此时九品在望,多出的时间学点儿其他也不错,至少下次针对李淳风的把握足一点点,免得被他虚言妄语搪塞”
“也好”
只是想想自己在李淳风这儿屡屡受气又没问出什么内容,褚遂良觉得空闲时学一学没毛病。
他应了长孙无忌的话,又拉上了裴守约。
“走走走,咱们学点儿道经,我听说你文武双全的文就在道家能耐上,说不定还能指点指点我们”
“李淳风那点本事都被守约掏空了,守约肯定能指点咱们”
“那破道士天天守着那几册道经,能有多少真学问,守约跟了李淳风,不学琴棋书画四艺真是浪费了”
“还好还好”
“你须知我们儒家文人四艺学无止境,不是道家那些鬼神之说”
裴守约回应了一声。
他寻思起李鸿儒的叮嘱,只觉褚遂良专门踩坑。
这是长孙无忌将褚遂良拉开,对方又要将他扯进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