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老子的”
长孙无忌是文人。
他很注重礼仪。
即便往昔落魄时,他也少有爆粗口。
但在此时,长孙无忌忍不住吐了脏话。
他看着水中显出的人影,一时只觉不真实。
此时的李鸿儒应该远在天竺。
在朝廷的线报中,边关并没有西行使团回国。
但他心中同样惧怕眼前是一场梦幻。。
能将他捞出去的人很少,能在危难时出手帮衬他的人更少。
这儿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庄,但这个村庄中有近百个高级护卫看守,任何举报、缉拿、反狩猎同伙的行为对这些护卫都是大功。
没人不想要功劳,这些人将他看得紧就很正常了。
正常而言,想要营救他,除了能寻到这儿,至少要突破这近百人的守护圈。
但凡身份泄露,又放走一人,必然会引发株连九族的重罪。
而想要悄无声息带走他,又将隐患扫尾,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屈指可数。
“你真来了”长孙无忌压低声音颤声问道。
他看着眼前李鸿儒的面孔,只见那水坑中的面容破碎,重新化成了泥水。
这让长孙无忌使劲擦了擦眼睛。
他只觉自己神智似乎出了问题。
希望破碎时,长孙无忌只见泥水坑中一颗脑袋冒了出来,随即又出现了李鸿儒的身体。
“你这屋里的水坑也太小了一点,换个人肯定没法遁过来”
李鸿儒吐槽了一声,又抖了抖天衣上的泥水。
熟悉的声音入耳,长孙无忌心中才彻底松下来。
不是镜像,不是虚幻,是真正的人回来了。
他这一次没有再骂格老子的。
心中一口气吐出,长孙无忌面对李鸿儒的真身没了任何抱怨的小心思。
李鸿儒躲灾很准,营救他也很及时。
这是赶在他落难后回来了。
时间虽然有点晚,但总算没落到在他墓前凭吊的份上。
“幸亏房子漏雨,要不水坑都没法给你找”
长孙无忌仰头。
此前讨嫌的烂瓦漏雨,眼下则成了救命的稻草。
在他这处房间中,四面没有窗户,即便入口处的门也窄小,又有厚木门栓在外锁着。
房间中陪伴他的只有昏暗油灯的光芒,又有陈旧的木床。
偶有的光线则源于太阳晒屋顶时的一点点漏光。
想悄无声息潜入这儿无疑是一桩高难度的操作,而想带着他逃离这儿的难度更高。
长孙无忌伸出双手,只要手中套着这副特制的锁链,他就难于动用法力,元神宛如虚设,而他肉身的力气也无法扯断锁链。
而在他的脚上也有脚镣。
在这种状态下,长孙无忌想做点什么无疑会很难。
他一脸难看朝着李鸿儒笑了笑。
“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李鸿儒笑道:“你准备好了吗”
“像我这样的人还需要做什么准备”长孙无忌摇头道:“心死后就了无牵挂,做什么都行”
“不是这种准备”李鸿儒道:“我是说你道经学得如何”
李鸿儒看了看长孙无忌的肥胖躯体,这种身材没四百斤也有三百塞进来都显得困难。
他能带着长孙无忌逃出王家村,但没法将长孙无忌一直遮掩下去,而且他还要回使团,将自己从这种相关事件中摘出去。
这显然需要长孙无忌改头换面。
长生药就是最佳改头换面的药。
即便长孙无忌此时肥胖如猪,这种丹药也能让身躯重返青春。
数人尝试过服用长生药,长孙无忌服用后显然也不会有区别。
唯一的问题是长孙无忌的修为。
若想保住修为,元神需要踏入九品具备收敛之力,又依靠道经维持气息平衡,才能抵御长生药猛烈的药性。
他应声发问,这让长孙无忌点了点头。
“还行”长孙无忌道。
“那就服药吧”李鸿儒道:“长生药会检测你道经水准足不足”
“若不足呢”
“修为尽失,身体退化到十八岁、八岁、八个月,甚至是出现死亡,谁知道呢”李鸿儒耸耸肩道:“反正我那边的人道经修为足,服药成功了。”
“哦,我还以为你要检测一下”
长孙无忌抖了抖身体,他手指探入厚厚的肥肉中,一阵摸索后,一枚拳头大小的蜡封丹药顿时取了出来。
他脸上有几分忐忑,又夹杂了一丝希望之色。
一枚丹药,这就是他人生再次的开始。
是成,还是败。
一切都在服用丹药之后。
他眼睛微眯,轻轻褪去长生药的封蜡层,而后一口吞下。
“人胖点服药方便”
看着长孙无忌将可以咽死人的药丸轻松吞下,李鸿儒微微晃头。
只是数秒,长孙无忌的脸色猛地一红,脑袋上一团氤氲的紫气浮出,又有他身体微微摇摆的颤抖。
肥胖的身躯开始收缩,紧紧扣住手腕的精铁克法锁链一松,长孙无忌只觉双手多了自由。
他来不及感受脱离禁锢的自由,伴随着身体收缩的变化,长孙无忌只觉体内狂泻的感觉传来。
一切似乎在倒退。
一切似乎在回归起点。
那是婴孩,也是他手足无力的阶段。
甚至于还有他的思维、他的智慧、他的经验。
在长生药中,一切都会向着原始的起点奔行。
没有道经的阴阳协调,长孙无忌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化成一个皱巴巴的老婴孩。
他嘴中喃喃一声,元神之力一撑,随即在巨大的变化中飘摇。
这是一种融合协调的能力,也是一种混入长生药的能力,可以让长生药将他当成是自己人,并不予以退化处理。
这颇有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的意味。
道经协调的能力呼唤而出,修为依旧在泄露下跌,但相较于此前的狂泻,长孙无忌觉得此时如小溪潺潺流出。
修为在倒退,但他身体年轻得更快。
“可以将长生药封掉了”
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耳边传来声音,长孙无忌才在摇晃中清醒。
只是话音落下,剧烈痛楚从肚子处涌上心头。
一股倒推之力涌出,他只觉胃部一阵恶心感传来,对着一旁张嘴便吐。
此前拳头大的长生药已经化成了龙眼大小的黑丸子,又混杂在油脂中齐齐排出。
巨大的腹肚迅速干瘪了下来。
长孙无忌身体一轻。
他看着难于穿戴发配罪人衣,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在他的脸上,此前发配的烙印已经消退,只剩下淡淡的一点痕迹。
甚至于他的手,他的褪,他的脸
长孙无忌身体轻盈一跳,只觉身轻如燕。
这是他六十年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我”
“身体状态不是十八岁就是十六岁,你道经水准很足,但细微操控不够,修为倒退到八品,服药效果算是马马虎虎,比不得我嫂子”
长孙无忌刚想感慨,李鸿儒随即说了结果。
这让他哑然。
一双手伸了出来,长孙无忌只觉身体一坠,脚底下坚硬的地面已经化成了淤泥。文網
他屏蔽了呼吸,身体随即被李鸿儒强行拉了下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