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乌海的狂沙中。
奔马和兵刃的声音齐齐作响。
不需要防备弓箭的远射,也不需要防备疯牛的冲撞。
只需要跟随在巨大龙卷风后方,前方必然是人仰马翻的景象。
千人精锐团纵马冲杀,也见到了苏烈提及的万人团。
百余人的车队在黄沙中灰头灰脸冲出,随即也加入了这场临行变更的战争。
“咱们的援军似乎有点少”
冲杀的阵营中,一个红甲大将忍不住吐槽了一声,随即又拿着长刀乱砍。
“你们瞎想想什么,王玄策大人的存在就是万人团”
一个灰胡子大将大喝一声,环首刀强劈而下,将坐骑一侧的吐蕃人砍翻。。
年纪小的没见识过李鸿儒带团时的景象。
而年纪大又留在军中的老将则有过见识。
甭管李鸿儒是如何行事,有对方在,大伙儿打仗要轻松数分,这是兵部掌权大将屡屡提及的人物。
对方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大将,但又是某种克敌制胜的顶级存在。
甚至于随着李鸿儒实力越来越强,这种克敌制胜也显得越来越赤裸和直接。
一场驱风下的偷袭,转眼变成了肆意的屠戮,这是众多悍将来之前所不曾想到的情况。
但凡大唐人数多上数倍,又或那些节节败退下的吐浑人敢壮起胆子跟随深夜突袭,眼下必然是一场全歼的屠杀。
眼前是吐蕃人占据的高方位地带,这种居高临下并没有给吐蕃人带来任何优势。
在这道兵法面前,任何顽抗都显得多余。
众多人只恨浑身上下就两条胳膊,而打击的气力也有限。
眼前的场面无疑是杀猪。
但凡手起刀落,就有人倒下。
“秘卫,将所有秘卫赶过去”
一声歇斯底里的声音响起,又有苏烈在狂风中大喝的破法箭预备。
数十盏红色灯笼被龙卷风一吹而散,又有上百道宛如阴魂的白衣生灵如同鬼魅一般穿梭。
“射”
“放箭”
“我看到达延了”
“射死他”
乱叫声传出,但精锐团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不论破法箭有多珍贵,在有所需求时,这是必须使用的利器。
精锐团后排的人马網
随着小队指挥官令旗一展,点点金芒顿时如流星一般远射了出去。
布帛穿刺漏气的声音传来,此前对李鸿儒车队有巨大威胁的秘卫如同麦子一般被狂风吹倒了下去。
“看到那个老家伙了吗万军之中取敌首级就看你了”
镇元子曾经在李鸿儒这儿学了一手。
这让李鸿儒知晓了六军镜驱风兵法虚假与真实结合时具备了融合的可能。
施法变换的碰撞之下,巨大的龙卷风开始生成。
这种风卷甚至于不止在一处产生,除了最初形成的巨大龙卷风,还有小型龙卷风。
仿若一场天灾,龙卷风将达延莽布支布置军团的重地吹到七零八落。
巨大的威能,也对应着巨大的消耗。
即便借用了法坛的威能,苏烈也难于支撑下去,元神构建的身躯显得隐隐约约。
这让李鸿儒和苏烈纷纷将目标瞄准了吐蕃军团的首领狙杀。
“老家伙我看到了好多老家伙”
李鸿儒元神凝聚的风沙面孔在鸠摩罗红的面前显出,又不断指向,这让鸠摩罗红的眼睛充斥着阵阵血红。
他顺着李鸿儒的目光,只见远远处重兵护卫下,一群带着鸡冠头帽子的老僧人在不断做法对抗。
“我打仗非常喜欢指挥猛将杀敌”李鸿儒夸赞了一句又道:“你如此勇猛,取这些老家伙的首级应该没问题”
“那我也算猛将”鸠摩罗红叫道。
“杀死他们,你就是猛将,我到时还能给你发一块大唐朝廷承认的乡勇牌子”
“乡勇这一听就是很勇敢的猛将了”
李鸿儒打气的声音没说上几句,鸠摩罗红就没耐住刺激,他身体一晃,随即化成了一头小牛犊子,撒腿朝着众僧人奔了过去。
他身体在黑暗中闪烁了数次,随即混入了吐蕃国那群被冲击到茫然无措的牛群中。
“冲锋,全军冲锋”
“杀死达延”
风浪中,苏烈元神不断穿梭,又不时咆哮出声。
不管人多人少,气势得拿出来。
凌晨的视线暗淡,黑暗中一片混乱。
除了极少数的人,没人清楚大唐到底来了多少人。
精兵团只有一千人,但将吐蕃国军团混乱的声响算上去,这种动静就不算小了。
而且巨大的龙卷风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底。
谷tspangt阵阵狂沙的浇灌让人没有抵抗的念头。
崩溃发生在一瞬间。
在这种动乱下,若不能破兵法,即便是天纵之才也难有稳镇的可能。
“不要乱,大唐只有苏烈和王玄策驱风做法,左军将率军千人前往向东二十五里外击杀苏烈,右军将率军千人向西三十八里外击杀王玄策”
“大唐前来的军团只有千人,不要乱”
“我苯教承天之运,只需拿下吐浑国,必然可登入高天之上的佛界,从此成就世间大教”
“杀杀杀,不要乱,通通都不要乱,不要后退,都给我杀”
黑暗中,吐蕃国指挥的声音依旧存在。
莽布支属于称号,属于众人之尊者。
这也是吐蕃国苯教的大尊者。
吐浑国王庭中,苯教无疑占据了重要的席位,甚至于拿捏了真正的权势。
达延莽布支的官职属于副大相,仅次于代表吐蕃国王室的大相禄东赞一筹。
李鸿儒不清楚吐蕃国王庭中发生了什么争议,又引导出了什么问题。
再如何说,吐浑国是大唐的附属疆域。
大唐不派军驻守,但也不能任由吐蕃国侵袭。
李鸿儒管不着击溃达延莽布支会给吐蕃国王庭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但来都来了,他觉得对方就不要回去了。
黄沙凝聚的巨大面孔中,他不时在达延的上方咆哮。
“竖子,是好汉就停了兵法,战场上靠着实力较高低”
被围绕在众重兵的中央,达延依旧有十足的底气。
这其中的原因并无其他,而是大唐军团的人太少了。
面临这种大型兵法时,但凡大唐有一万两万的人马,达延觉得自己必然会惶惶逃蹿。
但大唐来的人太少了。
这至多只有一千人。
即便是杀猪,这一千人也不可能将他八万数量的军团杀光。
但凡他阵营稍微安定,必然能反杀回去。
他取出一张人皮,口中念念有词时,那人皮一展披在了他身上,将达延化成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操控着女子,达延的声音顿时有了变化,粗糙的声音变得温婉,又带上了魅惑的妙用。
“我最讨厌不男不女的,他算是敌军首领”
李鸿儒和达延打嘴炮。
重兵团中,一头套着五枚金环的小牛犊子撒腿跑近,嘴里有着嘀嘀咕咕。
达延做法将自己化成女子和李鸿儒拖延时间时,鸠摩罗红身体一抖,显出了人躯。
他袖兜中五行珠转动,只是鼻孔深深呼吸,鸠摩罗红一颗脑袋随即有尖角冒出,脸色也变得通红。
只是短短数秒,大片火焰从他眼睛和嘴中喷出,又有滚滚浓烟从他鼻孔中冒出。
只是瞬息,这片汇聚了两百余人重兵重将和大量鸡冠头僧人的场地中火焰陡然炸开。
十余人连哼哼的声音都没发出,随即就已经毙命当场。
处于守护的中央,达延一声尖叫,身上披着的美人皮被烧得干干净净。
他苍老的面容刚刚显出,一口浓烟随即灌入了鼻孔中,剧烈咳嗽下,达延一身法力憋在体内动不得分毫。
“杀了你,我就是大唐的乡勇了”
鸠摩罗红一声大叫,他浑身上下火苗乱蹿,手中持着的火尖枪掷了出去。
这柄枪的前端一股无名火冒出,随即已经从烧死十余人中的空隙飞过,重重插在了达延身躯上。
元神被定和火焰焚身的感觉齐齐传来,达延眼中恐惧。
对他而言,倘若死了,万般的算计就是一场空。
“一切善都有善果,一切恶都有恶报,一切的没有结果只是因为时候未到”
他晃然想起自己强行逼迫时,文皇妃在小昭寺平静的发声。
“我只是想成佛作祖,让吐蕃政教一统,从此再无外来教派侵袭,不对大唐唯唯诺诺,这也算恶吗”
他嘴中喃喃一声,身体焚烧到麻木的感觉传来,达延口中一股火焰喷出。
这让他思绪中还想起了小昭寺那两尊泥菩萨。
松赞王和毗俱胝王妃元神被固定在泥塑中不能逃脱,或许与他此时的感受没有区别。
身死后万般成空,苯教和吐蕃王庭的内斗最终没有赢家。
只是一朝意外,达延没想到自己葬身在了乌海。
他还想多一点点余念时,只听体内咯吱一声响,意识随即化成了虚无。
“死在我三味真火下,你这辈子不算太冤”
鸠摩罗红大叫一声,随即只见眼前三柄刀劈下,又有六枚羽箭飞射而来。
他心中的欣喜只是短短一瞬,眼中充血的疯狂不免多了两分恐惧。
万军之中取敌首级这种事情并不好做,即便他有化形遮掩和强力打杀的能耐也不例外。
他双手刚刚举起欲要做勉强的抵挡时,只觉身体上一股狂风席卷,身体随即有了远离。
“达延已死”
李鸿儒吐蕃语喝声传来,又有号角声音震耳,苏烈同样大喝发声。
当一军领袖死亡,群龙无首难于组织的局面出现,这场突袭的战争显然只剩下了追杀。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