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楼顶。
李淳风已经遁出元神,不知飘到了哪里。
但李淳风的身躯依旧在不断摆动,手指一直蠕蠕而划。
袁守城的元神双目紧闭,元神上不时闪现的皱眉证明着这种行为显然不那么好过。
仿若拔河一般,他元神的双手一拉一松。
虚空中彷佛飘荡这一根纽带,将他和李淳风紧紧系在了一起,只是一者处于现实中,而另一者去了双方提及的五行之中。
一侧的袁天纲显然就是打破这个平衡的存在者。
此时袁天纲目光几乎放在袁守城身上。
只要袁守城难以承受,他便会依靠元神大法加入拔河之中,将李淳风捞出来。
相较于袁守城的实力,他明显有着不足,但若是仅仅利用奇门遁甲拉扯五行之力,袁天纲又能轻松办到。
“真羡慕你们这些元神仔”
李鸿儒悻悻的不断进行着誊写。
在他的笔下,已经滑动了数十页内容。
李淳风不止,他的笔就不会停。
诸多谶言,图案被他一一誊写下来。
李鸿儒有些能勉强猜测到,有些却是难以察觉,不知要表达什么意思。
随着时间越久,李淳风显然也走的越远,进入到了更为深刻的层次字和图案越来越怪异。
若是仅仅推衍近年代,在前十副谶言和图案似乎就已经结束了。
李鸿儒凝着天眼,不断观察之时,也不断做着誊写。
他笔墨不断铺写在宣纸上。
陡然,他看向了笔下的图案。
那是一个人形图案,手上抱着一把机枪。
李鸿儒也不知道李淳风看到了什么,莫名的比划之间划出了一把简陋的枪。
这并非唐人所能理解的内容。
他用笔描了数笔,将那把枪画成了一个竹筒,他又补上一根竹签。
寥寥数笔之下,这个人已经变成了一个算命的道人。
袁守城的元神目光愈凝愈紧,显然已经进入到某种接近极限之刻。
袁天纲则满脸的肃穆,双手不断结印,预备必要时强行出手拉动。
“无城无府,无尔无我,天下一家,治臻大化,天地金榜,双圣并立嗯”
随着李淳风划动,一张榜文落下,谶言也回到了最初李淳风在一朝两都后的推衍之言。
谶言似乎重叠了。
李鸿儒的笔顿时一停。
他思索了半秒,随即又涂掉了重叠之词。
与此同时,明月照亮的夜空中,一道惊雷声响起,又有一条闪电穿梭闪过。
“咔嚓”
闪电轰然坠落,直击在观星楼顶。
一声爆裂的声音入耳,观星楼外围顿时有无数电光弥漫。
浑天黄道仪上的日月星辰好一阵混乱动荡,各化成诡异运转之相。
“天机不可再泄,快快回来,你惹到三界外的大人物了,这是天雷,他察觉到我们了,阴阳五行,乾坤无极,收”
袁天纲的元神一声大喝,双手接印顿时就拉扯上了袁守城,更是推上了李淳风的背。
只见观星楼中一阵白光大亮,袁天纲和袁守城的元神顿时疯狂旋转起来。
数秒之后,虚空中一道元神被强拽了出来。
彷佛滚地的葫芦,三道元神顿时滚在了一起。
“速速归位蒙蔽天机”
李淳风元神上的双眼睁开,彷佛见到了不可思议之物。
只是滚落的瞬间,他就强行钻回了自己身体中。
一团紫气开始萦绕他身体,李鸿儒只觉李淳风相距很近,但又有着无限遥远。
若是睁眼,李淳风就在他面前,若是闭眼,他难以感知李淳风到了何方。
对方身上的紫气与凝练紫微斗数大成后的紫气似乎没什么差别。
“轰隆”
闷雷声再度响起之时,李鸿儒心中一紧,身体随即一缩,藏在身体中的那缕紫气亦是弥漫了周身上下。
在另一侧,袁守城和袁天纲目露出惊骇之色,两人双手合十,只是瞬息之间,观星楼中已经没了两人的声影。
“咔嚓”
闷雷中的闪电再度落下。
白色的光芒顿时照亮了李鸿儒惨白的脸颊。
这一次,闪电没有落在观星楼顶,只是在附近响动。
仿若爆炸的声音传来。
李鸿儒随即见得窗外木屑纷飞,地上似乎有木屑炸起百丈之高。
“皇城门口那几株老柳树似乎炸了”李淳风脸色惨白道。
“老柳树替你挡了灾吗”李鸿儒问道。
“应该是吧”李淳风不确定道:“反正天雷总要炸到一点什么才会收手”
“你最后那一刻看到了什么”李鸿儒奇道:“居然惹出了这么大的场面”???????
“我看到了三道白光,又有一道金榜坠落”
李淳风想吐出一丝语言,又只觉脑袋中难于回想起来。
再往之前,他便一点都记不得。
甚至于他这点记忆也在迅速消退。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又止住了口。
“我看到的皆是虚幻,未来可能发生,未来也可能不发生,一切彷佛都是浮生如梦”李淳风叹了一口气道:“这梦,我终究是想不起来了。”
李淳风只觉踏入五行之中推衍,窥视未来如同做梦一般,明明有着经历,但就是回想不起来那段经历是什么。
他的记忆中彷佛少了一段。
此时所有的内容只有看记录者的本事。
李淳风看着地上一堆的宣纸。
这些宣纸上张张都是鬼画符,又有李鸿儒整理的只言片语的谶言。
“我当时就传递回来了这么一些东西”李淳风奇道。
看着一排排叙说甚是不详细,甚至可以解说成数种意思的谶言,李淳风只觉自己头大。
而且大多数谶言莫名其妙,似乎并不发生在本朝,甚至于难以理解。
“你就传递回来了这么一些玩意儿”李鸿儒确认道。
两人稍微交流时,只听风梯中传来齿轮耦合转动的声音。
袁守城和袁天纲的声音在风梯中响起。
“李台正,李录事,你们还活着吗”袁守城大声问道。
“这两牛鼻子逃命真是一把好手,利用奇门遁甲的风遁之术进到了袁天纲留的后路里”李淳风低声道了一句,又大声道:“活着呢,我们都活着呢,你们还好吗”
“我们好着呢”
风梯中一阵回响。
半响,袁守城和袁天纲灰头灰脸的钻了上来。
两人身上不乏碎片和香灰,看来是齐齐遁入法坛附近,让法坛超了功率。
两人还要斩断后续追踪的可能。
这是炸坛了。
“你们怎么”
袁守城登上来,见得一身衣冠整齐的李淳风和李鸿儒。
他只觉袁姓相师对阵李姓相师的局面中遭遇了惨败。
但不管怎么说,遁入五行,李淳风很可能看到了未来。
只需窥得几分天际,他们便能分辨大势,不会踏入到乱局之中,甚至于借势。
一时间,袁守城也顾不得相互攀比上下。
他一双眼睛顿时就聚焦到了李鸿儒题写的那些谶言和图案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