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不要拿这么没水准的题目过来”
让李淳风大为开心的是他的新题有了正式的答复。
虽然被鄙视了一番,但这不要紧,只要能代入公式,快速套出正确答案就没问题。
李鸿儒歪着嘴,随手下笔写公式时,又开口发问。
“你刚刚说探讨一下抱朴子,还有冲虚真经”
“对,我非常想和你探讨”李淳风点头道:“还是不逼你出家的那种探讨。”
“来,咱们先写个契约凭证。”
上清派茅山宗对偷学门派典籍的处罚很重,若非逼人出家就会将对方砍死,显得有些小霸道。
李鸿儒觉得探讨抱朴子风险不小,需要多一点保障。
他刚刚准备写公式的笔随即就转到了书写契约。
“来来来,先在这份文书上按了手印签了字。”
“这算什么呀”李淳风哝声道。
“和你们上清派的人探讨风险太大了”李鸿儒摇头道:“我上次差点被你缠死。”
“今夕不同往日,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了,可以接受后果”
李淳风信誓旦旦做着保证。
但李鸿儒压根不信这一套。
李淳风必须先将这套免谴责的协议签字画押了再说。
要不双方没得往下谈的可能。
“成吧,我按手印”李淳风悻悻道:“你倒是快写公式呀”
双方各自干活,待得李鸿儒誊写了公式,李淳风又按了手印签了名,双方都甚为满意。
“你平日钻研这些简单的题目做什么多研究一些相术不好吗”
李淳风三番五次拿这些小学僧题目过来求解,李鸿儒只觉百思难得其解。
这对李淳风的相术毫无帮助,也不会提高李淳风术法的实力。
若说解题有助于推动逻辑思维,但李淳风这又是跑上门直接找答案,自己根本就没通透出来。
“你还小,没成婚,压根不懂男人在春夏季的正常需求”李淳风摆摆手道。
“答题还能娶老婆不成”李鸿儒奇道。
“差不多吧”
李淳风心满意足的将草纸收起来。
他觉得最近的人生又要圆满了。
若不是为了和李鸿儒保持友好关系,他现在就想回家。
“咱们聊聊抱朴子吧,我是很诚心过来交流的”李淳风道。
时间足以冲淡当初的急切、急躁、不安、愤怒。
李淳风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能接受上清派产生的一些小意外。
比如某位上清派的成员意外死亡,留了一册典籍在外,又恰好被李鸿儒获得。
这种就不算偷学了,只能算是有缘。
若对方有心,他还能引导一番,让李鸿儒到时认祖归宗,去看一看上清派曾经的辉煌。
至于李鸿儒是否当道士,这问题不大。
道家荤素不忌,也不忌讳婚姻,只是和儒家彼此有一些信念方面的区别。
朝廷不少大员在信奉儒家之时,也对道家有着通透的研究。
儒道双修者不在少数。
李淳风觉得李鸿儒可以进行某种程度上的儒道双修,不用完全放下儒家的身份。
他诸多念头放下,也起了个头,开始叙说自己所学的抱朴子。
“妙啊”
相较于在长生殿所学,李淳风讲述了一个白话文的抱朴子。
这让李鸿儒顿时开解了诸多内容。
他时不时插嘴询问一两句。
虽说是探讨,但这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授学。
待得李淳风勉强撑开元神进行显化,李鸿儒看到了抱朴子随自然的衍化而不断变化的历程。
李淳风修炼抱朴子的能力没达标,但是用元神衍化时,还是将应有的作用显化了出来。
苍茫之中,李淳风念动的抱朴子如同暮鼓晨钟敲响,大道之音不绝于耳。
这较之道馆研读抱朴子时的感受更为深入了一层。
相较于道馆毫无道理的推进,李淳风显化时更像是一种引导。
若是碰到不通晓之处,李鸿儒还会询问一番。
待得近半个时辰过后,李淳风复杂的睁开了双眼。
他现在已经确定肯定一定,李鸿儒这是取得了某种原版的抱朴子。
时代久远,一些纸质书籍已经随着岁月流逝破碎。
上清派也没那种原始的版本。
剩下诸多都是再版、手抄本、完善本、白话文版本之类。
他在讲述自己对抱朴子的理解,李鸿儒也在加以回应,叙说自己所学。
这番交流少有隔阂。
让李淳风觉得有些奇葩的是,他自己是理论水准高,但实际能力较差。
可李鸿儒是个相反的现象,李鸿儒的理论水准一般,但实际能力很强,似乎已经有了抱朴子某种意义上的圆满。
在他显化的元神异相中,李鸿儒难于掩藏抱朴子的气息,随着自然的变化有了极为契合的情况。
那是较之他更胜一筹的能耐。
“为什么会学成这模样”
“这不讲道理”
“难道我真是理论派,干啥啥不行,瞎嚷嚷第一”
看着不断沉思回顾的李鸿儒,李淳风一时有些怀疑人生。
朝堂上这种人不少,大道理能讲一套一套的,元神实力也高强,但实战一塌糊涂。
这便是理论派。
李淳风一直认为自己学以致用,属于实战派。
但他此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实际操作不足,才落到只会讲,缺乏了相对应的能耐。
以李鸿儒的模样而言,此番交流对李鸿儒裨益巨大。
但对李淳风而言,他亦有收获。
李淳风感觉他从李鸿儒口中听到的似乎属于原始版本,相较于上清派当前的版本而言,原始的版本返璞归真。
宗派版本进行初步教学,也需要有原始版本去精研。
但他没法像李鸿儒一样拥有过目不忘的能耐。
何况这只是彼此相互探讨了一番,与完整版的语言文字版本有着截然的不同。
“李录事啊”
李淳风语重心长的喊了一句。
见得李鸿儒压根没搭理他,李淳风连连喊了数声。
这让李鸿儒晃了晃,这才将脑袋抬起来。
李淳风只觉李鸿儒满脸獠牙的面孔似乎多了几分柔和,被显妖镜照射后显出妖物的形态收敛了许多。
“听君一席话,胜读三天书啊”
李鸿儒抬起脑袋,他只觉妖牙有了明显的收缩感。
被显妖镜照射,他原形丑态毕露。
但与李淳风探讨了许久的抱朴子,李鸿儒发现自己这种被显化后的异状在消退。
不需要等待三天三夜,他就能恢复到正常。
或许是道家学说的作用,又或许这是属于抱朴子提供的某种抗性。
便如同儒家浩然正气抵抗鬼神异常状态一样。
他被妖化的部位在不断收缩,这是李鸿儒能敏锐觉察的时间缩短。
道家的典籍通透多了,似乎也能形成针对道家术法和手段的隐性抵抗力。
但体内的元神隐约又有了一些成长,李鸿儒一时没搞明白到底受了哪方面的影响。
但有一点毫无疑问,抱朴子交流探讨确实让他获得了不少裨益。
李淳风这是在对他做针对性的辅助。
这远比国子学授学诸多大儒元神显化时讲述的内容要强。
李鸿儒对着李淳风开了一句玩笑话,随即见得李淳风有点小严肃的神色。
“我觉得你可以去见见我们掌教”李淳风正色道。
“掌教”李鸿儒警惕道:“我们可是签了文书才探讨交流的,我不会出家去当道士”
“不用你当道士,就是双方纯粹的聊一聊”李淳风牙疼道:“我们上清派很需要你这套抱朴子的原版。”
“原版”李鸿儒奇道:“莫非你们连抱朴子的原版都没有,咦,你们居然没有抱朴子的原版”
李鸿儒寻思了一会,脑袋中终于将念头转了过来。
按传承而言,他似乎才是正宗的抱朴子传人。
如上清派这样连原典籍都失传了的宗派,那就是不肖后辈,甚至于非正统传承。
上清派没理由来排斥他,打压他。
相反,占据了抱朴子传承的正统,他反而可以打压上清派,在道家一派中竖立自己的正统之名。
“你别多想”李淳风警戒道。
“我没多想”李鸿儒否认道。
两人眼神人都是坏胚子。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李鸿儒脑袋中盘旋的是什么念头。
也还好李鸿儒没有入道家,双方不存在竞争的关系,也便没了多少冲突。
若是被以前的天师教拿了正统的原版,找到朝廷宗正寺去申辩,这少不得就是一桩极为恶性的事件。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