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穴之中。
张仲坚和陶依然提起了最后一丝气力。
杨素和李鸿儒亦是提剑卷风而上。
连连的接力和岩石层落下,众人的脸色显得极为凝重。
陡然,一丝新鲜的风吹拂进众人鼻孔。
“在那儿,快出刀”
“这风水阵的转移和修复非常快,带上人,要走了”
刹那之间,便是刀光的暴力摧毁打击。
张仲坚突破的冲袭之力让众人咂舌,也让陶依然撤出飞纵落下,捞起了底下躺着等待的公孙韵。
“要死了要死了,走走走,快快快”
张仲坚持刀连声催促。
他脸色发紫,提着的一柄虎头长刀发出连连的猛虎咆哮声,紫光的璀璨中,片片厚厚的岩层落下。
见得众人沿着岩层连连退出,他骂上一声,亦是快步撤出了这个关押他数十年的地方。
迎接众人的是一场青铜弩箭的洗礼,这让顶在前方的李鸿儒好一阵大叫,不断拉扯着天地幡,迎着箭雨硬冲了出去。
跃出洞口之处,人面兽身镇墓兽们的眼睛显得有些阴森发冷,人脸上眼睛似乎有几分神采,冷冷注视着逃离的众人。
这让杨素猛的一回头。
他看了镇墓兽们两秒,最终放弃了打碎这两头看门狗的心思。
“迟早将你们看重的东西都取走”
镇墓兽是进入墓穴的工具之一,杨素此时也不欲动这处墓穴,免得在其中生出乱象无法控制。
出了墓穴,时间便很足,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做算计。
墓穴中镇墓的阴物一个都不见,陶勇破碎,一些可取之物已经被清空。
但这处墓穴还留下了一尊兖州鼎,还有一尊尚未显出踪迹的金人。
杨素对入这种顶级的帝王大墓有忌惮感。
但找到了规律和方向,诸多风险已经降到了冰点。
这让他心中有几分盘算。
沿着百米通道钻出,再次出现在洞口时,已经是进入墓穴十余天后的某个清晨。
“娘,我好渴好饿,我好像要死了”
陷入昏迷的公孙韵嘴唇喃喃,干巴巴的嘴唇上血色明显。
陶依然刚欲用剑切开血肉,随即被公孙举拉扯了一下。
“我们出来了”
“出来了”
深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陶依然的脸色有些发黄变色。
她晃了晃思维模糊的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人在溺水时会紧紧抓住一切,哪怕是一根稻草。
她在公孙韵极度饥饿时,也形成某种保护的惯性。
陶依然看着自己手腕上数道血痕,深深呼了一口西北风,顿时感觉自己肚子微微饱了一些。
服气辟谷法修炼的水准再不足,多少也有了一点用。
陶依然抿抿嘴唇,感触着嘴唇的一点点湿润,只觉肚子饱了一点点,也恢复了一丝丝气力。
“我去给你们取些水过来”
并不需要多少饮食的杨素抬了抬头,看着洞口躺着恢复体力的活死人们,只觉做妖的好处多多,一时心中心满意足,觉得自己的身体棒极了。
他挥动长袖,身体飘然而去。
在洞口之处,李鸿儒则是摘了迎客松一些针叶。
他直接用力一压,绿色的汁液便挤了出来。
干涸的喉咙滴上两滴,李鸿儒亦将这种汁液滴到了公孙韵的嘴唇中。
向来好运的公孙韵这次倒了霉,但总算没落到渴死饿死的下场。
虽然在墓穴中没有捞到任何陪葬品,但学了一份道家顶级的辟谷法,也完成了杨素的要求,能将霓裳羽衣和江心镜洗白。
若是仔细算下来,众人并非毫无收获。
李鸿儒连捏了数把松叶,将这颗迎客松薅掉半截,才见得杨素翩翩然飞纵回来。
“现货只有这么多,我在客栈里买了三十个馒头应急,你们先将就点填肚子。”
“这馒头真是又大又白”
杨素刚刚丢下一大包馒头,又取了两壶水出来,顿时引得张仲坚一声夸张的惊喜声。
这份惊喜有些夸张,但李鸿儒也不例外,此时见了馒头倍感亲切。
众人肠胃长久未进食,此时只能小口咽下,又不时喝水解渴。
“张先生的手段果然非凡”
若非找到出口突破墓穴,张仲坚刀光中的那一道紫色,杨素难以发现对方的修炼水准到了这种水准。
这实在是张仲坚饿得太久了,辟谷术又大成,身上看不出任何气血的浑厚。
待得竭尽全力时,张仲坚才显露了手段。
看着张仲坚是一脸的邋遢和落魄,但这是杨素近战难以抗衡的存在。
杨素有些动心思,但又觉察自己锁不住这种人在身边,他只能惋叹一声,和对方做一些交流。
“先生才是能耐不凡”张仲坚勉强笑道:“如先生这样的人,若非秘境之主,也会是朝廷顶级人物。”
张仲坚的猜测倒也不差,只是年代猜测得有些问题。
作为前朝的顶级人物,杨素已经脱离朝廷很久了。
张仲坚在墓穴中呆了几十年,杨素也呆了几十年,一个个重见天日时都是物是人非。
张仲坚难有杨素惺惺相惜的感受,但杨素感觉到彼此的命运有些相近。
“地仙界秘境难寻,朝廷也无我的去处,只是一落魄者罢了”杨素惋叹道。
“有什么落魄的”张仲坚笑道:“天下地方这么大,随便找一处便是家,地仙界秘境难寻,出了大唐寻处国度却是不难”
“你要去大唐之外”杨素奇道。
“墓中不知岁月,按你们提供的时间细细算来,我年岁快八十了,再不吃好喝好玩好点,光阴就要虚度了”张仲坚笑道:“鸿儒小兄弟说这附近有个扶馀国在内战,我欲要去那边瞧瞧。”
大唐一统,张仲坚也没什么想法。
他此时有些心思去国外,也顺道摆脱着自己身上可能的牵扯。
张仲坚对墓穴没什么想法,这让杨素顿时放了心。
“扶馀只是小国,难有什么好处”
“那可是站在龙头上拉尿的地盘,说不定以后的麻烦大着呢”张仲坚笑道:“不过我就是过去享受享受,看看能不能在晚年捞个昏庸国君当当。”
“张先生大才。”
杨素目光中有微思。
扶馀国的小是相对大唐而言,但也有近乎大唐一州一郡的面积。
这些国度不乏能人和将士,想成为国君的难度不小。
若非通晓他拥有的变化之术,便需要强大的势力。
但单人强杀对方国君只能是豪侠行为,难于安然坐上位,杨素不解之时,也只能道了声佩服。
“无非是一些招兵买马蛊惑人心的事情”张仲坚摇摇头道:“我在墓穴中取了一枚虎符,可在祭祖节呼唤大秦国十万铁将阴兵,再拉扯些酒囊饭袋就足以成事”
张仲坚也不避嫌众人,直接吐了自己在墓穴中取得的好处。
他这道好处让众人咂舌。
即便只能在祭祖节用一天,十万阴兵也是极为强大的战斗力,何况是大秦的阴兵,还经历了千年岁月的锤炼,尤胜正常精锐军团。
甚至于张仲坚还能凭借这道虎符,直接杀入某些大型地府秘境,完成秘境之主的替换。
“你能拿到十万阴兵,莫非秦皇的十二分墓中驻扎着百万以上的阴兵”杨素皱眉道:“他”
杨素想到了另外十一处墓穴。
但杨素也想到了另外一些可能。
“那我就无法猜测了”张仲坚笑道:“反正我跑到国外去,即便人家有什么手段,想追我也难及,若真有那么一天的时候,我应该早就死了”
张仲坚都要远避,杨素只是想想自己,就不由摇了摇头。
一时间,他对墓穴有贪婪之处,也存了几分敬畏之心。
“鸿儒小兄弟,你救了我的命,我身上没什么长物,这盏灯便送你了。”
张仲坚拉拉破烂得衣服,将虎头长刀潦草的挂在屁股上,又摸出伴随了数十年的青铜宫灯。
他身上没有储物的须弥袋,几个口袋也是破破烂烂,看上去存不了什么东西。
李鸿儒不好意思接张仲坚的报酬,他刚欲推辞一番,但太吾传来了炼化金石提示。
嘴巴虽然不想要,但他身体很诚实。
李鸿儒将这盏燃了多年未灭的宫灯收了下来。
“若是你将来到了扶馀国,一定要来看看我,我那时肯定很威风,不会像现在这样落魄”
张仲坚摸了摸嘴巴,又看了众人一眼,右手多抓了两个馒头。
“哇哈哈哈,老子终于自由了”
他欣喜的大叫上一声,随即从悬崖上猛然一跃,身体已经如飞鸟一般射向了远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