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征伐吐浑国在八月下旬结束。
宁王慕容顺也是在那个时间上位,此时十一月还未到。
只是短短两个多月,宁王便已经陨落。
这让李鸿儒心中有些发冷。
他一度以为有自己不断的穿针引线,让陷于困境看不到希望的宁王改变了命运。
在李鸿儒不断和宁王的接触中,除了讹取好处,他也有一些其他的心思。
宁王的命运被改变了,但宁王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变,依旧走到了绝路上。
“你还欠我两千金,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死”
李鸿儒喃声,一时也有点难于接受宁王的死去。
他的脸色比拓跋夸好不了多少。
“是谁刺杀了宁王”李鸿儒问道。
“高昌王的儿子,新封的名王慕容化若。”
拓跋夸的声音才刚刚落下,便见李鸿儒的身体飘然而上,大袖飞舞,朝着王庭之中飞纵而去。
若是无须从各街道拐弯按序行进,直线的飞行前往王庭的距离不算太远。
狂风席卷,李鸿儒已经看到往昔混乱的王庭变得更乱。
王庭中人影有些混乱,此时不乏打口水战的人,又有大唐将士来回穿梭其中。
吐浑国王庭重地,偏偏是大唐军士驻守,这情形有些怪异。
但习惯下来,诸多吐浑贵族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点,对大唐维稳的将士能做到熟视无睹。
“何人在此飞纵”
王庭之中一声呵斥,这才让李鸿儒收敛了狂风,人影迅速落了下来。
“李都督”
王庭之中,是紧皱眉头的李大亮。
见得李鸿儒行礼,他还转念想了一下,这才识别出身材与以前有着不同的李鸿儒。
“你怎么在伏俟城”李大亮问道。
大唐西征军不断回归,经历近两月,吐浑境内的大唐军已经很少,当前只有凉州的精兵团驻扎。
如李鸿儒这些人应该是早就回了大唐。
“朝廷还有一些事情”
李鸿儒回了一句,顿时让李大亮目光回转时点了点头。
不乏有些人执行机密任务,李大亮也不多问。
“吐浑王庭的事情真是乱”李大亮头疼道:“顺王没听劝,依我看还不如将这些多嘴的全部砍死,重立王庭”
李大亮说上一声,嘈杂的王庭声音瞬间就低了下来,只剩下一两人在那小声交流。
王庭的前方,宁王的尸体被白布遮盖,旁边有个十余岁的少年不断哭泣。
宁王前半生作为大隋朝的质子,难言自由,更无须说在大隋结婚生子。
这是宁王回吐浑国十余年后才生育的儿子,年龄很小,还不足以成事。
李大亮的目光在诸多人身上徘徊,但凡他注目时,这些人的头颅便低了下去。
“顺王立王庭之事虽有糊涂,但大事没含糊,上位后就立下太子,指定了遗嘱”李大亮哼声道:“该是顺王的王庭,那就是顺王的王庭。”
王庭之主可以硬生生扶植上去,但李大亮不由也是忧愁诸多。
庞大的国度不仅仅需要帝王,更是需要各行业的人才,只有分工合作才能将这片国度撑起来。
这不是一个人可以玩转的王庭,也并非大唐数千精兵就能强控的国度。
他只觉崩溃后勉强恢复的吐浑王庭再一次崩塌了。
“您是不是大唐那个很爱钱的胖子叔叔”
李鸿儒凑近慕容顺尸体时,只见趴在慕容顺身边哭泣的少年抬起了脑袋。
少年目光中不乏灵动,一边在哭泣,但也不乏观测诸多人的反应。
李鸿儒同样也在对方的观测中。
“我很爱钱,但请不要叫我胖子”
李鸿儒闷声。
他现在已经很瘦了,只能称之丰腴,与胖压根没关联。
否认自己是胖子时,李鸿儒也应下了这个小太子的话语。
他入宁王府并未与对方见面,大概是宁王对着这个小太子有一些叮嘱,又有画像,这才识别了出来。
“我们家欠您多少钱”
“两千金。”
“那就是您了。”
李鸿儒的应答对得上,见得自己没认错人,这个小太子的情绪顿时镇定下来。
“父债子偿,我会继续替父王还您的钱,还望您助慕容家渡过难关”
宁王几乎没朋友,本土关系网也一团糟糕。
若要求助力,除了一些没什么用的心腹手下,他所依仗的外援只有李鸿儒。
小太子还颇为机灵,这番话听得李鸿儒有些小心酸又感慨对方的机敏。
有宁王的嘱托,这个小太子显然是想牢牢绑住他,抓着为数不多稻草。
“你叫什么”李鸿儒问道。
“我叫慕容诺曷钵,但父王继位后给我取了个大唐名字,叫慕容忠烈”小太子低声回道。
“他倒是有心了”
连儿子名字都另取,宁王一门心思显然是想绑在大唐朝廷上,不断宣誓自己对大唐朝廷的效忠。
宁王什么准备都做好了,就是命短了一点。
白布之下,是宁王胸口被刺的模样,一如宁王当日击杀尊王的伤口位置,这是下手狠辣,属于一击毙命。
为了掩饰,宁王承受了唐一刀的刀伤。
击杀天柱王之时,宁王亦在天兵降临术法中受损,又不乏沾染断魂粉。
连连的伤势,叠加上宁王老迈,武魄七品的宁王亦有着实力的大降。
在宁王尸体的附近,同样躺着一具年轻人的尸体,对方的眼睛没有合拢,眼中依旧残存着愤怒、激烈、不甘、痛楚的情绪,面容极为扭曲。
在刺杀宁王成功之后,对方亦是被乱刀乱剑所杀。
宁王死了,仇也当场报了。
大火是慕容化若府中亲信举事,但被当场击杀和不断诛杀,难有逃生的可能。
一切都落下了帷幕,难有了后续的追究。
“父王说你拿了好处做事会相当快,他还特意给您准备了一柄刀,说您迟早会用得上它”
李鸿儒翻看尸体,慕容忠烈则是站起身体,在李鸿儒身边低声叙说。
宁王还真是相当了解李鸿儒的性情。
大抵是吐浑王庭能取出之物不多,宁王府更是有些窘迫,慕容忠烈取出的是宁王的割鹿刀。
这柄刀陈旧古朴,但锋锐非凡,是一柄难得一见的好刀。
宁王登上王庭之主的位置之后,佩戴之物已经成割鹿刀转向帝王宝刀,这柄割鹿刀亦是被存留了下来,又转交到慕容忠烈手中做备用。
“他也不说点我的好话”
李鸿儒嘟囔了一声。
他已经很久没用刀。
这并非刀术欠缺,而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一柄好刀。
用习惯了摄魂刀,他很难接受质地一般的长刀,那会远不如他执承影剑杀敌。
李鸿儒也没客气,伸手接过了割鹿刀。???????
吐浑王庭此时大乱,李大亮会扶持慕容忠烈上位,但一个少年能不能坐稳王庭之主的位置很难说。
而李大亮也没可能时时驻守在伏俟城。
慕容忠烈提供的是一柄买命的刀。
若是在平常,李鸿儒也难有办法。
但在此时,他能去请示唐皇,看看唐皇如何指导应对当前的局面。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