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儒是第一次出海。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大海。
见过大河大江,他第一次见到一望无际的海洋。
那彷佛就像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陆地。
在陆地上时,他有骏马乘骑,想下马时便能下马,想到哪儿停下就能在哪儿停下。
但在海洋上,他们只有一艘船。
除了八个擅长驾驶船只的水手,便只剩下张仲坚、他、张果子。
可周转范围有限,人稀少。
驾驶着船,不断依靠风行驶,最初的新奇过去,心中慢慢有了沉闷,只觉天地仿若一个锅盖,人在锅盖底下喘息不过来。
张果子在闷闷闭眼念叨叨,李鸿儒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这不是驾驶着船就能到达目的地,需要不时的巡查与观看。
方丈神山可能在白天出现,也可以在夜晚出现。
或许是今天,又或明天,甚至在数月之中。
张仲坚画了一条海洋航线,待在水中飘了一周后,又让众水手不断驾驶着船在这条航线上来回。
李鸿儒记得这似乎是第六次如此操作。
“这地方总归是比呆在墓穴中有意思”张仲坚笑道。
“那倒是”
李鸿儒点点头,心中倒是觉得墓穴中可能更舒坦一些。
那时诸多事情处于快节奏,哪曾像现在这般慢悠悠,需要耐心等待消磨时间。
他寻思来扶馀国报个讯息,没想着在扶馀国过年。
此时已经度过冬季,迈入了初春的阶段。
时间不断飘逝,李鸿儒稍微计算了一番,觉得自己可能在海上飘荡了七十余天。
“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
李鸿儒想想自己的小家,随即又记起张仲坚的扶馀国。
大唐的小家难有什么意外,张仲坚着上位才一年,就丢下扶馀国跑出来几十天。
李鸿儒询问时,顿时让张仲坚摆了摆手。
“我那国度里都是一帮饭桶,成不了大事”
他倒也放心。
只要没有外患,他那儿很难有内乱。
他回去照样还是皇帝。
张仲坚平常吃吃喝喝不管事,皇宫里有他没他都是一个样,出来玩玩没问题。
“咱们再呆二十天,到时间就回去”
张仲坚深深吁了一口气,只觉这番出行运气很一般。
秋冬季天气寒冷,食物耐存储,是较为合适出海探寻的时间段。
当冬季的严寒过去,此时迈入春季中,想要再进行探寻,则需要等待数月之后。
他们能服气辟谷,但水手们都是普通人,需要进食。
数月下来,食物在不断减少。
张仲坚提及的二十天是此番探寻的最长时间,那时的食物大致消耗殆尽,只能勉强返航回去。
“你刀术倒是学得快,只是再度增进似乎有些难”
李鸿儒学了霸王刀经,这项刀法至少有了张仲坚七成的水准,但再往上便困难无比。
张仲坚感慨李鸿儒学刀的迅速,但也有些惋惜李鸿儒刀术似乎进入到了瓶颈,不论他怎么指点都难于寸进。
见得李鸿儒在摸那柄色泽古朴的短刀,两人沉闷中亦开始相互探讨武学。
这让李鸿儒嘴巴张了张,一时间难于回答张仲坚的问题。
只要有书籍,他修行起来挺快的。
但书籍质量一般的话,他的水准就只能那样。
想要修正太吾速修的武技,他很可能需要一年甚至更长时间的纠正,才能慢慢摆脱原有的框架。
这相当于他重新修炼一遍,又需要对原有修行的能耐纠错,修正的难度极高,并不是听张仲坚几句指点就能改掉。
李鸿儒看了看太吾中的演武堂,他也不知演武堂提升之后有没有一些额外的影响。
大海之上,两人将刀法的那些事儿讲了七八遍。
李鸿儒不乏提及浮屠刀法,让纯粹处于教学模式的张仲坚有了一些兴趣。
“菩提达摩”
“我就说秃驴们不行,你瞅瞅这刀法多凶险,专门往刁钻之处寻思”
张仲坚对浮屠刀法的威能赞赏,但也没忘记抨击和尚们。
他骂了好几次和尚,忽地听到水手们发出一阵欢呼声音。
“有岛”
张仲坚身体随即站立了起来。
这让李鸿儒精神一提,亦跟着踏上了甲板之处。
这数日来回巡航的航线中,远远之处多了一处岛屿。
这是与往常来回有一些的差别之处。
李鸿儒和张仲坚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忍不住有着喜悦之感。
“转舵,转舵,靠岛休整”
张仲坚大喝。
处于漂流航行的大船风帆顿时开始了转向。
映入众人眼中的是一座布满了绿树与蔓藤的岛屿,面积有数里方圆大小。
这是此前不曾见识过的海中岛屿,一时也让李鸿儒和张仲坚生疑。
“怎么一直航行下去,一直和我们保持那么远的距离啊”
航行十余分钟,张果子开始擦眼睛询问。文網
不论大船如何航行靠近,远远之处的岛屿似乎永远保持着相应的距离,仿若天涯咫尺,就是难于靠近。
“我去看看”
张仲坚身体飘荡,跃入半空,连连踏步行进之时,他又仿若大鸟一般盘旋了回来。
“不仅仅是平行远望,登高之后入眼的景象也没有变化,难于看到细微之处”张仲坚皱眉道:“我们似乎看到的是海市蜃楼”
“我也去查一查”
李鸿儒身体缓坐,元神呼啸而出,朝着岛屿飞纵而起。
“你老师修文武元神,这能耐就有点吃资本了”
见得李鸿儒元神遁出,张仲坚稍微一愣下倒也神色自然。
他熟悉李靖,也熟悉这种修行方式,知晓这类元神的好处与弊端。
此时的李鸿儒有些像是他数十年前恰逢的李靖,修炼水准相近,年龄相近,甚至于同样资质不凡。
但相较于李靖,李鸿儒似乎少了一些循规蹈矩的刻板,多了一丝灵动。
至少李鸿儒在见到上位者又或实力更强者时,全然没有拘束,也少有畏惧对方的气质,显得游刃有余。
这是极少见的道心状态。
张仲坚远望李鸿儒,又颇有兴趣将目光放在张果子身上。
老师如此,学生也不差。
张果子其他本事另提,一颗道心倒与李鸿儒有几分相似。
这似乎是修行了某种道家典籍,才营造了这种独特的效果。
张仲坚年龄极高,对修行什么典籍并无兴趣,便是浮屠刀法也只是赞叹,懒得去做修行。
与镇元子的交流也显得不徐不疾。
他现在寻思的事情很少。
享乐,长久的享乐。
生命有限,诸多典籍难于去修行,他亦将目光放向了可能有希望的未开荒秘境中。
这些秘境不乏凶险,但去搏一搏,或许单车就能变摩托。
只是这处秘境似乎与他想象中不符合。
计算之中的方位探寻下来,他只是看到了一处海市蜃楼。
在李鸿儒的元神回归之后,这种说法亦是得到了验证。
但李鸿儒也带来了一个消息。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