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儒没想到和李道宗的和解并不源于唐皇的调节,而是源于眼前的文公主。
对方身体柔弱,但话语不缓不急,只是提及李道宗往昔叙说的一些话语。
这让李道宗陷入了回忆,而李鸿儒亦是有着几分愧意。
但凡他没有吃人参果,但凡他没有修炼人仙长生经,他的脑子中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患得患失的念头。
或许他当时能应下李道宗开的玩笑。
他哪能料到李道宗的玩笑话是真心实意。
当一切化成了流水,李鸿儒脸上有几分尴尬。
李道宗往昔不遗余力的夸赞,这让文公主对他满心好奇,甚至不乏年轻人的崇拜之意。
李鸿儒的战绩是实打实的战绩。
这不仅有往昔的经历,去年和李道宗一战更是轰动了长安城权贵。
文公主显然也不陌生,这尤其还在李道宗是她父亲的情况下。
李道宗在府邸中躺了数日,起身之后身体还哆嗦了许久,直到现在也没将五雷轰顶对体内的破坏消弭干净。
这让文公主了解了很多事情。
“您怎么能将落日弓修行到那种境界呢,父亲说你的箭术并不逊于皇后娘娘。”
“只是随手练了练”
“你真厉害,父亲说他最讨厌射箭瞄来瞄去,这辈子都没可能练好箭术了。”
“江夏王箭术也是很厉害的。”
“我就是瞎射,十射九不中,厉害个鬼”
“您的那个雷术很厉害,父亲被打到痛不欲生呢。”
“说来惭愧”
“他箭术还欠缺点威力,雷术是真有点厉害”
有文公主的主动提及,也有李鸿儒的谦让,李道宗最终开始插嘴在其公主外嫁带来的恩怨不断有着消退。
“你欠我们李家,此番定然要尽心尽力。”
“是”
“这是我最疼的女儿,不能陨落在吐蕃,尽你所能让她活下去”
“是”
当文公主躬身行礼回到马车等待,李道宗亦有低声的叙说。
外嫁涉及因素太多,李道宗也是被弄到措手不及。
大唐送亲的队伍中,以他实力最盛,其次便是李鸿儒。
但送亲终究只是送亲,送到吐蕃后还需要返回。
如何让文公主在吐蕃有生存的资本,如何在波橘云诡的吐蕃长久生存。
李道宗不想文公主如杨荷那般强势,成为第二个杨荷,但他也不想文公主落到东土诸国往昔一些和亲公主的命运。
强势公主自然有强势公主的传奇,而弱势的公主则宛如玩物,诸多人命运极为凄惨,难于在史书上落笔。
弘化公主无疑开了一个好头。
有慕容忠烈的担保,更是有大唐的钳制,这位公主虽然远嫁,但无疑会成为吐浑国的实权派,可以主导自己的命运。
慕容忠烈修文,弘化公主修武。
弘化公主实力远胜慕容忠烈,这也免了男强女弱,少有可能遭遇欺凌。
但松赞王不一样。
文公主在松赞王面前,这无疑就是兔子和猛虎的对比,压根不在同一个级别。
在对外婚嫁和善后的事情上,李鸿儒无疑较之他更具备经验。
两人低声交谈,目光同时放向远处时,已经听得礼乐奏响,远远之处有两骑带着上百人翩跹而来。
“你第一桩牵引的婚嫁已经来了。”
李道宗低声一句。
李鸿儒的目光已经放在了最前方的慕容忠烈身上。
在稍后一点的位置,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美貌女子伴随慕容忠烈纵马而行。
慕容忠烈修文,平常出行都是靠马车,哪曾有这般骑马的时候。
见得慕容忠烈如今骑马的姿态,李鸿儒顿时知晓慕容忠烈被弘化公主收拾得妥妥帖帖。
这是一桩极为美满的婚姻,至少在此刻不假。
慕容忠烈的眼中没有任何不悦,眼神中充斥着喜色。
而弘化公主的眼中亦难挖掘一丝不适之色。
见得慕容忠烈与弘化公主的美满,李道宗对文公主入吐蕃的心情又稍微轻松了一些。
他不需要文公主可以如此时的弘化公主这样,只要能达到弘化公主一半的水准,他就很放心了。
“江夏王远行而来旅途劳累,还请入行馆休整一番”
慕容忠烈纵行而来,跳落下马时没有任何客套,直接抬手进行了邀请。
这让李道宗连连抬手。
在另一边,则是弘化公主迎上了文公主,彼此拉着手低声说话。
“李叔”
和李道宗见过礼,慕容忠烈才上前谢礼。
他这声称呼端得上真心实意。
虽然远在吐浑国,慕容忠烈不乏听到吐蕃、大唐之间的各类动静,更是知晓迎亲时李鸿儒前去了吐蕃。
在他这趟亲事中,李鸿儒被牵扯的不轻。
看李鸿儒夹杂在文公主的送亲队伍中,慕容忠烈只觉往昔事件的风波似乎没有结束。
这远不止五千金的代价。
当然,他能做的事就是捞点金子。
行礼之时,慕容忠烈亦是不乏低声叙说自己这两年捞金的能耐。
这种能耐在弘化公主前来之后更是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相较于慕容忠烈慢腾腾的卡油水,弘化公主直接了许多,风格颇为大胆。
“也就是说,你们两口子将欠的那笔钱财凑齐了”李鸿儒问道。
“说的没错”慕容忠烈点点头道:“小侄娶亲已成,总不能一直欠着应下叔叔的钱财”
“好”
李鸿儒赞上一声。
弘化公主较之他想象中更为出色,也与慕容忠烈搭配得极为融洽。
他没想到弘化公主胆大如此的迅速捞金,这是快刀斩乱麻,将一些事情直接扫尾干净。
慕容忠烈可能残存一些拖延时间拉扯彼此关系的心思,但弘化公主直接斩断着这种关联。
弘化公主的娘家是淮阳王,亦是背靠大唐朝廷。
相较于他这种大唐朝廷的臣子,弘化公主的靠山显然才是正统,也是慕容忠烈一直以来的追求。
慕容忠烈上位前急病乱投医,找了他当叔叔。
待得如今有了婆娘,这大概是要忘记叔叔了。
李鸿儒早就清楚慕容忠烈迟早有一天要长大,他也不会是对方唯一的依靠。
待得如今,慕容忠烈终于迈开了步子。
见得宁王的儿子终于成长,可以立稳在吐浑王庭中,这让他很开心。
但李鸿儒心中也隐隐有几分失落。
慕容忠烈确实是他当前最大的金主。
依如今斩断关联的干脆,他以后想从慕容忠烈身上捞大笔的钱财会很难。
吐浑国多了一个女主人,稍显弱势的慕容忠烈有着不足,难于像往常那样下决断,需要听从弘化公主的建议。????
李鸿儒拍拍对方的肩膀,将自己内心中那点小心思放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这就是慕容忠烈屡屡追求的路,如今已经成功实现。
而他的路是另外一条。
这条路与文公主没区别,充满着未知,也充斥着可能存在的风险。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